卷二 因緣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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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飛馳,一路朝南海而去。
蕭滄瀾擁著沉睡中的冷璧宸,思緒也漸漸飄遠。那些壓抑在心中數十年的秘密與感情,再度翻滾咆哮著充斥了他的心中。紅塵一夢,夢醒已是百年身。
那時,他還是南海蛟族自在閑散的小王——溟滄。
他還是妖界裏如雷貫耳的傳奇——水魄。
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能親眼見到這位久負盛名的水君大人。
更沒有想到,他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他的人生。
水魄,是被溟滄“撿”回來的。
他永遠記得,初次見麵的時候,已一身重傷筋疲力盡的水君,扶著巨大的珊瑚礁,衝他揚眉:“喂,妖蛟,救我的後果可是很嚴重的,你可要考慮清楚,不要一時爛好心,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那般的神態,那般的語氣,哪裏會是一個落魄的亡命之徒該有的樣子?
溟滄暗暗好笑,依然堅持著把這個敢“挑釁”自己的小妖帶回了南海的水晶宮。
後來,他才知道,這個所謂的小妖,竟然就是和炎魂齊名的水魄。這個所謂的後果,竟然真的會是,殺身滅族之禍。
水魄此刻正在躲避仙界的追殺。
為了逃開這永無止盡的圍追堵截,他幾乎幾經踏遍了山川海河。
而說起這場追殺的起因,溟滄也略有些耳聞,那是河蚌女和族裏的女子閑聊時的八卦。
據說,天帝的兒子本和玄武神族訂有婚約。然,太子竟不顧婚約,私自和別人相戀。而這別人居然還是妖界的上古神獸水魄。天帝大怒,令太子和其斷絕來往,斬殺妖邪,向玄武神族賠罪。太子不從。天帝遂派兵,天上地下三界之內必剿殺水魄,以正天威。
溟滄曾旁敲側擊的詢問過水君此事是否屬實。
水君聽了,揮了揮青色的袍袖,衝他莞爾一笑,拂亂一局棋,逼近溟滄,半真半假的詢問道:“我生得好看麼?”
溟滄尷尬點頭。
水君大笑著起身,“那天界的太子不喜歡玄武神族的美人,而喜歡我這個妖怪,也有可能吧。”
水君從懷中掏出攜帶的碧綠玉簫,斜倚在欄杆上吹奏,不再逗弄溟滄,亦不再言語。
簫聲嗚咽婉轉,和著一波波的海浪聲,竟說不出的蒼涼。
也許就是在那一刻,溟滄發覺,自己愛上了這個本不該也不能愛上的人。
然而,那青衣綠簫碧海的影像已經深深的烙在了心上了。
一曲終了,水君背對著溟滄說:“待過幾日我的傷再好些,我就離開。為了感謝你的相救,你有何願望或者想要的東西,我可以盡力替你達成。”
“什麼都可以麼?”
“隻要是我能力範圍之內。”
“那麼,留下來吧,不要走。”
“什麼?”水魄回頭。
“留下來,讓我保護你。”
水魄笑開:“汝不過百年妖身,道行尚淺,拿什麼來保護我?”
溟滄抬眼對上水魄審視的目光,淡然袖手:“也許我的確道行尚淺,甚至比不上君座的一個指頭。但至少,世間寒苦,我能和君座做個伴。談不上能與君座生死與共,但是,茫茫天地,能有個人同路,總不會太寂寞了……”
“即使會因此卷入戰局,麵對重重危機和不可預知的後果?”
“對。”
“那麼……”水魄拂開額前的碎發,“我接受你的好意。”
溟滄呼嘯著化身為黑色的蛟龍,盤旋在水魄四周。
水魄一躍而上,一蛟一人遊弋在廣闊的碧海銀波之中。
那一刻,的確,不像剛才,那麼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