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覺得難過……”蘇幽篁怔怔地看著那張仰起的麵孔，“佑和二十四年六月初九，我在蓬山鎮市集賣柴。不慎被宮中派來的探子查訪到行蹤。探子首領從懷中掏出皇帝密旨，宣我即刻前往江南郡。如有不從，鑲金府上下全部壓入天牢。六月十一，我在碧海雲生主人那裏交代安排好你的一切，然後跟你告別。六月二十，我到達江南郡。左丞姚晨安於府衙前向我宣讀第二道聖旨，命我和忠王一同前往漣江縣治水賑災，我與忠王分別掌管一半災銀。六月二十四，忠王與姚晨安勾結當地盜匪，於途中盜走我押運的一半災銀，妄圖栽贓嫁禍。我遠離朝廷三年，部署不當，親信手下又無一人呆在身邊。萬般無奈之下，隻得前往溫家，希望向溫丞之暫借銀錢以渡過這次劫難。但是溫丞之一口回絕。適逢此時，萬通賭坊開出天下豪賭之局，我在落魄之中便想前去試試運氣。在萬通賭坊，我自然沒有贏得這天下豪賭之局，卻意外地結交了江南溫家的二少爺溫容止。容止知道了我的難處後，不但幫忙勸服了溫丞之，又四處遊說江南富商出資備糧。忠王與姚晨安見一擊不成，不敢再輕舉妄動。便因著溫家幫忙，我有驚無險地完成了聖命。八月二十五，我啟程回京。原以為麵聖之後，便可以回碧海雲生見你。但誰知…………禦花園酒宴過後，皇上皇後在禦書房單獨召見我，要將慶王爺的掌上明珠皓雪郡主指婚給我。我不願意。皇上大怒，我被幽禁在京中思過。一個月後，皇上再提及此事，我仍是不允。便繼續遭軟禁。如此這般四次過後，皇上皇後見我鐵了心，此事便也作罷。皇後私下問我，我答道我已心有所屬，此生隻此一人。皇後又問，是誰家的千金？若是品德才貌出眾，可以賜婚。我說，不愛巾幗愛須眉，兒子不要夫人，兒子要迎一位雙君進府。佑和二十五年元月，我被護送回太安鑲金府。月中，容止前來太安談生意，我便邀容止進府小住二日以盡地主之誼，順便歸還當日挪借溫家的銀錢。不想，皇後在府中暗中安插了眼線，以為容止便是我說的要迎進府的雙君。調查了清楚了溫家的背景後，齊公公一道聖旨送進鑲金府……便是世人都知道的，那道溫家二少爺進鑲金府，協助我總管府中事物的聖旨。”
    冷璧宸似乎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嘲諷地開口：“你可以拒絕皓雪郡主？就不能拒絕一個總管？蘇幽篁，你當我是三歲的孩子耍嗎？！”
    蘇幽篁澀澀地開口：“不能……從我十六歲開始，皇上皇後一直不停地挑選人選要給我指婚。皓雪郡主是我拒絕的第十個女子，也是地位最高的一位。皇家最重聲譽……皓雪郡主一事，雖然皇上皇後最終都做了罷，但是心中還是有很大的氣的。而且此事並沒有對外聲張，隻有皇上、皇後、慶王爺、皓雪、我，五個人知曉。但是，容止一事，卻是聖旨已宣舉朝皆知。若我在那時，再次抗旨不遵。便是在所有臣民麵前目無君上。君無戲言，君無戲言，皇上在盛怒之下，容止便隻有死！隻有容止死了，這條聖旨才能不作數！但是，容止於我有恩溫家於我有恩，我怎麼能讓他去死？我怎麼可以？於是，我就隻能接下了這道聖旨。二月，容止進府，我回到碧海雲生準備向你坦白身份，也接你回府修養。但是，早已人去樓空。我知道，你肯定聽到了外麵的傳言，生我的氣故意躲起來不見我。我滿江湖的找你……但是根本毫無音訊呀！後來，知道你回了喧衣閣，我立馬過去找你，想要向你解釋清楚一切……可你不見我。我次次去，你次次不見……再後來，朝廷黨派鬥爭，鑲金府卷入其中，我不得已回京活動部署人脈。隻好一直托人送信送東西去喧衣閣。可信件東西也一次次的被退回來……我好難過啊……終於，你說，臘月二十一，你二十三歲生日這天，常靈山頂見。當時我看到這封信，高興的快瘋了！我每天都盼望這一天早點到來，我每一天都盼望能早點見到你……”
    “於是你就讓我在常靈山頂白白站了三天？！！！！”冷璧宸劇烈地咳道：“好一個高興！好一個盼望！蘇侯爺的心思真是異於常人，深不可測，非我等凡夫俗子可以揣測啊！”
    蘇幽篁緊緊地握住手裏的梳子，“我去了……我去晚了……我出門的時候，容止病的很厲害……”
    冷璧宸一拳砸在床板上，“你還有多少借口！！你還有多少謊話！！！”
    “這不是借口……也不是謊話……佑和二十五年臘月初九夜，鑲金府進了刺客。容止替我擋了一刀，傷在左臂。刀上有毒，容止臂上傷口一直不能完全愈合。臘月十二，傷口開始化膿，容止一直高燒不退，神智不清。我在席邊守了三天，直到懸壺靜波的莫問衣趕來穩定住容止的傷勢，我才能動身前往常靈山……所以我趕到時已經是臘月二十四了……我去了呢……璧宸……我沒有騙你……”
    蘇幽篁無措地站在床邊，呆呆地望著冷璧宸，“我真的沒有騙你……我沒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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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孰是孰非》
    “說完了？”冷璧宸冷著一張臉：“說完還不快滾！”
    “我……”
    “你還想怎樣？”
    “冷公子何必一直這樣咄咄逼人？”溫容止邁入艙門。
    “怎麼？蘇侯爺自己表演不夠，又請了一位說客？”冷璧宸看著杏衫的溫家二少爺，說不出的刺眼。
    “既然說了，為何不全說清楚？”溫容止看著蘇幽篁：“你為何不告訴冷公子，你幽禁在京的日子裏都受過什麼樣的刑罰？你為何不告訴冷公子，你當初一動都不能動是被人抬回鑲金府的？你為何不告訴冷公子，臘月初九夜，不但是我左臂受傷，你背後也挨了一箭！你為何不告訴冷公子，你去常靈山頂的路上又遭到了刺客截殺！你為什麼不說你這幾年都是怎麼渡過的？你是怕冷公子不相信以為你又找了借口，還是根本不想讓他擔心？”
    溫容止長歎一口氣對冷璧宸道：“冷公子自幼在喧衣閣修道，自是清高脫俗，目下無塵。又哪裏會知道朝廷裏的血腥複雜殘酷？不錯……這些年，冷公子自是受了許多的委屈。可他又何嚐好過過？他若真是對你無心無情無意，又何必日日夜夜念著的都是你，又何必到今日還要再來糾纏你？”
    “我是該誇溫二少爺賢良淑德嗎？溫容止，你倒真是好涵養，好肚量！蘇侯爺，有如此妙人陪伴在身側，夫複何求呢？”冷璧宸氣極反笑，“還將舊時意，憐取眼前人。難道蘇侯爺還想將來再重蹈覆轍不成？”
    溫容止聞言瞬間蒼白了臉色，“我與侯爺隻是知己。”
    “好一個知己！溫容止，你這是騙我還是騙你自己？”
    “璧宸，這是我們的事，不要難為別人……”
    “我、難、為、他？我不過一個行將就木的殘廢，我有何能耐能難為名滿天下的鑲金府大總管？蘇侯爺，你也太抬舉冷某了！”
    “夠了！你們鑲金府欺人太甚！蘇幽篁，你還想怎麼樣？你也太不把我們喧衣閣放在眼裏，你也太不把璧宸放在眼裏！如果二位再在這裏無事生非無理取鬧，休怪蕭某不客氣！你們都給我出去！”蕭滄瀾滿麵怒容地出現在門口。“難道還要蕭某再說一遍嗎！”
    蘇幽篁看著冷璧宸，想要再說什麼，嘴唇動了動，終究是沒有開口。
    “容止我們先回去罷。”
    蕭滄瀾將門重重地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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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更新錯了，
    在《孰是孰非》之前還應該有一章《陰差陽錯》。
    但是沒有更新《陰差陽錯》而直接更新了《孰是孰非》……
    果然是忙暈頭了嗎？？
    這次把《陰差陽錯》這章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