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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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藍晴空中黑壓壓的霧氣翻滾收縮,不一會兒黑霧不在無形,一席黑色鬥篷從頭至腳包裹的嚴實,這人身前牢牢扼住銀發披散身著富麗的老婦人,頸間的窒息憋得她滿麵紫紅眼目圓睜,下巴高抬嘴大口大口的呼吸。
“母後!”
“太後!”
“哼,冥王許久不見,伸手不減當年!隻是,如今你肉體凡胎,你又能贏過本尊多少!天聖國與你無關,你少來插手,還是好好的保護好你的冥後吧!”高傲的他即使被玄蒼冥打敗他也可以架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不過這突如其來的話,反倒如一把直通古今的鑰匙,撬開地上幾人的記憶。
“……”獅子曾經向自己提及的前世,這南番國師如何知曉,瞥了眼同樣迎向自己的埃利亞,迷惑和震驚也同樣閃爍在它的瞳孔,看來它也不清楚。
一掃凡人聽聞他的爆炸性言論後,又是一陣亂,求升仙求諸佛的人們,早就把他涼在一邊,國師怒火中燒,豈能允許他人的忽視!手勁一緊,僵冷的指甲深陷蒼老皮肉,“唔,咕嚕咕嚕”珞繼嬌口中冒出血沫,脖頸間三個血洞湧出腥紅血水。
“母後!”君玉軒口中的低喃絲毫抵不了心中的恐懼,手中的印璽還是溫熱,如同母親身上正流淌的鮮紅熱血般燒燙著他。不得不承認,玄蒼冥和埃利亞一人一獅剛才幫了他大忙,如果和龍卷風糾纏不休,這塊得來不易的印璽輕而易舉的落入國師之手,而此時他們這些人灰飛魄散了吧。
珞繼嬌每流下的一滴血,一次皺眉,一聲痛苦的哀嚎,都在不停的折磨著他!母後!娘親!十年後,選擇如十年那場大婚一樣,又擺在他麵前。隻是不同的是,今日他手中握的是天聖國的命運,君家的天下,國師手指下是親生母親的性命!
思緒紛亂,想他十年前他可為天聖國丟棄淩羽賜羽兒一劍,今天呢,他該如何,也如追悔莫及的十年前那樣不去理會娘親,看著她被國師折磨殺死?!嗬,笑話,手中這塊石頭怎能和母親相比!心中已有定數的他,深深的看了眼君子卓。
對上堅定的眼眸,君子卓深深歎了口氣。“好,朕允了,給你就是!還請你把母後放了,朕。。。。。。”
“。。。。唔。。。。皇兒。。。。不…。可…。皇…。。不…。唔…。。”聽聞君玉軒要把印璽交換她,珞繼嬌急切的不顧疼痛,焦急嘶喊起來,可脖頸的手勁一緊,自己的咽喉更緊的扼住,身體內部傳來毛骨悚然的聲音。即使如此,即使如此,她怎能拖累軒兒!啊,孩子如今已成先帝期望,君家也隻有他一根獨苗,她怎可以叫他放棄!
不,軒兒,不可以!況且南番國師根本不會放過他們!怎可能誠心實意的做這場交易!
不可以,軒兒!不要,不要聽這騙子!不要信他!!!
她要掙脫,她必須掙脫,不能拖累軒兒,不能做他的包袱!
她如何對得起君家列祖列宗!
對得起疼她愛她的夫君!
當君玉軒抬起手臂,手中的皮袋即將拋向空中時,“啊!”
“不!母後!母後!”
金色陽光的光芒中赧然噴濺上腥紅的熱血,紅色飽滿的血珠“啪嗒”滴落在淩羽受傷纏著白布的手臂上,血珠快速被布吸走了水份,“啊!!!!”靠近淩羽的奇拉擦拭完臉上的血跡,正對上淩羽手臂上的那塊血珠,一顆鮮活的人眼睛恐怖的盯著她,好可怕!玄蒼冥趕忙彈開那塊肉,抱住淩羽慢慢安慰。
國師不著痕跡的摸了摸胸口,森寒之氣愈烈,他怒道“可惡的女人!竟然要讓本尊與你同歸於盡!嗬嗬,哈哈哈哈哈,可惜本尊不會和你同壽的!哈哈哈哈哈。。。。哼,”他瞥了眼玄蒼冥和獅子埃利亞,手中已無可要挾之人,自己又受了傷,而這兩個家夥不知現在是否會幫天聖國的人,算了,寡不敵眾的話豈不是虧大了,一身戾氣褪去,他一掀黑鬥篷,頓時化作黑霧伴著一陣邪風散去,而他所在的地麵撇下散漫天際的細碎紅血塊!
“母後!母後!母後!啊!!!”君玉軒將手中皮袋狠狠摔在地上,踩過它迎向漫天紅血,金色陽光染上片片紅顏血塊,大灘黏黏的紅土和零零散散的布片在漫天飄雪後醒目的撞進眾人的眼中,灼痛了君玉軒的雙目。“娘!娘!娘!。。。。。。。孩兒,孩兒。。。。。。啊。。。。。娘!娘!你在哪裏!孩兒找不見你了,找不見你了!娘!娘!。。。。。。。。啊。。。。。。。。”
珞繼嬌消失了,屍骨不存,刹那間的變化,所有人都驚呆了,無人知道該如何啟口,尤其見君玉軒趴在那灘血色土地上沙啞的哭喊,那感天動地的哭喊似被掉落在眾人身上的血肉吸食了,似遲鈍的刀刃般一片一片片下他們的肉體。
淩羽緩緩的走過去,眼前的紅越來越大,直至占滿了她的瞳孔,那位白發老婦人臨死前用精神同她說的話,如同她最後一刻看住她的眼神那樣不停的浮現在她的腦海,飄在她的眼前。
“別,別傷了自己。。。。。。。”絕望的君玉軒猛然抬起手掌便要給自己的頭頂一擊,淩羽趕忙拉住他的手,死死的握住,心疼的喚著,希望他能蘇醒。可一個反力,她被君玉軒看也不看的摔到地上,“喂,你。。。。。。”奇拉看淩羽被那男人摔在地上,打著繃帶的手臂又滲出了血,想要發怒,卻被好友扽住衣袖,兩人對望了眼,淩羽衝她搖搖頭,她抿了抿嘴和她老哥將淩羽扶起來。
即使如此君玉軒從頭至尾都沉浸在痛哭中,他沒有任何反映,哪怕奇拉那大聲的吼叫,哪怕淩羽因他而受了傷,他依舊喊天呼地的哭著,依舊撕心裂肺的啞喊著。“哇哇!。。。。。。哇哇!”山間突然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奇怪哪兒來的孩子,眾人似有了知覺,呆愣的互相看著彼此,又互相找尋聲音的來源,君玉軒“噌”的站了起來,拔腿就走,不等眾人反映,他兩腿用力躍上了樹梢,再一躍忽閃中不見了人影。
“不好”君子卓臉色一變,趕忙向站在一旁的蕊兒下令道“速速攔住皇上,不要讓他傷了孩子”。君錦還師徒等聽到君子卓的話也紛紛尋君玉軒而去。淩羽的傷勢雖輕,但多日未曾休息,玄蒼冥不忍淩羽又見到如此慘烈的事情,撫了撫她的背,對君子卓說了幾句歉意的話,便不管淩羽願不願意,橫抱起她去了偏殿休息。埃利亞看了眼君子卓,頭也不回的跟著玄蒼冥走了。
奇拉一人看著眾人皆四散而去,獨留下自己不知該如何。太快了,所有的事情發生的太快了,小羽和皇帝上帝降世般的回歸,孕婦皇後幾乎流產,皇太後被抓後自殺。。。。。。想起那個年老對她慈眉善目的,卻是天聖國最高貴的女人,以這種方法突然離去叫她始料未及。想當初她第一次見到老婦人的時候,奇拉覺得她就像白金漢宮裏住的那位伊麗莎白女王。多日接觸,她又覺得她像她幼年過世的祖母,躺在陽台的搖椅上總是講可愛的故事,她也在那些日子裏習慣了老婦人時時刻刻在她的身旁。而今。。。。。。。伊麗莎白女王和祖母都消失了,留下她一人,那麼她該去哪兒。。。。。她,這個天聖國的祭司。。。。。。。。。茫然,呆愣。。。。。。藍色的光彩照亮了她迷茫的臉頰,程浩然,她身前有點遠的一顆樹下,孤零零站著一個身影,他。。。。。。。“程浩然”。
奇拉無意間喊出了男子名字,男人轉過身淡淡的對上了她,一男一女,兩雙眼睛遙遙相視,她沒有讀懂他眼中的複雜,而他卻在瞬間透視了她內心所有的傷和悲。她邊說邊移步走向他,哽咽不停,聲帶斷斷續續的似說著故事,“她竟然。。。。。。我真沒想到。。。。。。她之前。。。。。。還和我說。。。。。。還和我閑聊,還對我溫柔的笑,還在鼓勵我要堅強,說一定會把小羽找到呢,可,可,可。。。。。。。。”淚水在眼睛中蓄了許久終於滑落,如果不是程浩然而是其他人,老哥,小羽,還是誰,她可能還會隱忍,強裝堅強,也不知要過多久她才會尋個沒人的地方,或是借著某事半虛半假的大哭一場。
“程浩然。。。。。。唔唔唔。。。。。。。。她死的好慘啊,唔唔唔唔。。。。。。。”一把抱住身子僵直的男子,她聲音不大卻哭得痛徹心扉,晴日漫天的紅色飛雪,紅白黑混合的肉塊,陪伴自己多日如祖母般和藹可親的老人就這樣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