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他剛準備睡覺，卻聽見“扣扣”的敲門聲。
    不動聲色的從袖口中掏出暗器，臉上仍然淡淡的，“進來”
    門被推開，伴隨著淡淡的曼珠沙華的味道，不用想，肯定是新收的小徒弟花沁顏，因為聽見包子和饅頭說，自從她來後，玉龍山的曼珠沙華少了很大一片，不是被她煮了熬水說是做香水，就是揪了花瓣要泡茶，所以，現在隻要一聞到淡淡的曼珠沙華味道，就是她了。
    “師傅，你睡了麼？”
    簡直是廢話，睡了現在還站著的是鬼啊！
    “師傅，給你嚐嚐我親手做的雞蛋羮，你們這沒有的，快點嚐嚐！”討好卻帶了一絲得意的聲音讓他不自覺的想知道她做的什麼，一個散發著熱度的碗被放到他的手裏，可能因為怕燙，所以，她還細心的墊了一層軟布，他一直感覺她像個沒有煩惱的傻姑，可是，原來偶爾也會細心體貼一下啊！
    他接過碗，用調羹舀了一點，“師傅，燙，你小心點啊！”
    他真想翻個白眼，自己又不是小孩子，還需要這麼囑咐麼，但，心底卻有淺淺的溫暖，似乎，很久沒人這樣叮囑自己了。“你不是準備給我下毒麼？該不會這裏麵有毒吧！”
    她訕訕的笑了笑“我這不是還沒學會嘛！”
    “嗯？”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我怎麼會對您下手嘛，我今天不也是太生氣了所以才那樣說嘛！”她的聲音扭捏了起來，帶著一絲擔心“師傅，你不要生氣不教我了哦！”
    他把碗放到身邊的木桌上“用毒暗器和醫術，你想學哪個？”
    “用毒！”她的聲音堅定沒有絲毫猶豫。
    他倒是有些好奇了，用毒的本事，可是一直為天下人所不恥的，甚至因為自己用毒的名聲讓很多人都懷疑起他的醫術，而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居然想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去學毒？
    “為什麼？！”
    雖然看不到，可是卻還是感覺到她的猶豫，最後，她還是以平時輕快的語調腆笑著“師傅，用毒多帥啊，多有個性啊！”
    她的聲音毫不心虛，但是這個理由，總讓人覺得有些問題，手指輕輕一彈，紅戀已經沾到她的衣服上。（PS：紅戀乃人妖師傅的獨門毒藥，可以讓任何人說實話的強悍的藥，效果直逼斯內普老師的吐真劑）
    “因為我想要保護自己，別人死活和我沒有關係，可是我的死活卻隻有我自己能夠保護，用毒，就不會有人欺負我，在我自己身上拍上毒藥，也沒有人可以碰我，況且，如果用毒，就算我下了毒，別人也沒有人知道是我，可以繼續偽善著臉，於我也比較安全”
    隨著她的話，他的眉毛越抬越高，她看來遠遠不是眾人眼中的不諳世事的孩童，她欺騙了所有的人，這樣是不是很辛苦？
    她歎了口氣，聲音有些鬱悶和憋屈“師傅，能不能別老給我吃這種藥啊！幸虧沒人聽到，要不然多影響我的形象啊！”
    形象？她有這種東西麼？整天蹦蹦跳跳像個孩子沒有一點點身為女子該有的品質。
    “師傅，你教我唄！教我吧！我一定會給你把毒術發揚光大的！”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讓人想起一個人，曾經有人跪在他的麵前，央求他把醫術教給她，隻是這個人很久沒見了。想起那個人，他的臉沉了沉。
    “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你不知道拜師要跪下麼！”
    他看不到她的臉色，不知道她臉上的掙紮，屈辱，掙紮，猶豫，但是，最後，她緩緩跪了下去。
    門外，花千樹卻看得清清楚楚，他握緊了雙拳，看著她一點一點跪下去。
    平時就算青若給初塵做個荷包沒給她都會嚷著傷自尊的人現在為了學這種對她而言沒有任何意義的用毒跪了下來？！值得麼？她不是有他麼，她完全可以繼續之前的生活，天真而快樂，就算雞犬不寧，就算惡作劇也讓他覺得花府是有溫度的，可是，眼前的她那麼陌生，平時的嬌俏可愛，現在的淡漠隱忍，她真的是那個人麼？
    “磕頭！”屋裏，卜算子一邊把雞蛋羹吞下去，一邊口齒有些不清的讓她繼續。
    “好！”
    “不要用手指敲地以為我不知道！”
    “——好——”她囧著一張臉，悶悶的開始磕頭。
    她彎下腰，頭碰地。
    玉龍山的晚上，螢火蟲星星點點，散發著亮綠的光芒，明明暗暗，不遠處的曼珠沙華撒發著獨特的香味，如夢如幻。
    一切都那麼不真實。
    就連眼前這個卑微的頭頂貼地的她也那樣遙遠了起來。
    他的心疼的像是有人在狠狠的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