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Yy第二十七集:有些事,不需要所有人都懂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883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那邊,兔子終於停了,無比悵惘地說著總結:“……在我心目中,同性相愛,不僅要麵對自身的壓力,家庭的、社會的有色眼光更是壓得讓他們喘不過起來。我不指望所有人都能理解他們,我隻想說,如果一種愛,能夠超越生死、超越世俗,甚至是超越性別,還有什麼不能釋然的?現在要讓中國的同性婚姻合法化,不現實。但我相信,總有一天,這個國家、這個民族能夠以寬容的心態重新接納他們,如同幾千年來我們的祖先們一樣。謝謝大家!”
兔子坐了下來埋著兔腦袋不說話。大家愣了一下才想起來鼓掌,再然後是沒見過這種陣仗的老師尷尬而震驚地擠了一句話出來——
“這位同學,額……看來,對這個問題有過很深入的了解研究啊,咳咳……那個,還有同學有其他意見嘛?”
半響,大家麵麵相覷,這個……有點難度==
突然,一個高高的、皮膚是難得的健康古銅色黑發齊肩的女生從易明遠左前方三排蹭地一下站了起來,那股子雷厲風行的勁兒比好多文科男生都要幹淨利落。她嘴角微微上挑,眼神犀利:“下麵,我將從法律的立法原則和憲法精神實質來講講——”頓了頓,和兔子交換了個眼神,“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易明遠抽搐,得,辯論隊另一位神人,比全年級所有的男生都氣勢、傳說中的年級第二,那位最牛x的二辯——簡維——鏗鏘有力氣勢磅礴地開始對此話題進行縝密的邏輯論證,繞得大家雲裏霧裏狂吐三升血都毫不誇張。
簡維的發言時間不長,三五分鍾。沒有引經論點,也沒有華麗的辭藻,思維清晰、觀點明確,加上她那不鏽鋼菜刀切蘿卜一點咄咄咄的語速,相當震撼人心。
末了,老師輕輕問了句:“這位同學,是辯論隊的吧?”
全班同學狂點頭,那是那是,老師,你看,我們都要被她嚇哭了,好可憐啊嗚嗚……
老師微笑:“不錯不錯,老師以前也是打辯論的。”
同學們:“……”
“還有同學要講的嗎?”
易明遠眼神一偏,剛好看到單美兔和簡維拚命地給可樂使眼色,可樂抖得跟秋風中的落葉一樣;兩人恨鐵不成鋼,又去擠兌曲恒奕,曲同學傻笑,貌似憨厚裝,妄圖通過裝傻逃避;簡維翻翻白眼,兔子一咬牙,瞪向了一直在看熱鬧的易明遠同學。某人僵硬了,不知如何是好。幸虧老師見大家都沒反應,總結了幾句,繼續講課。話題到此為止。
易明遠鬆了口氣,趴下佯裝睡覺。心裏卻像壓了塊石頭一樣喘不過起來。莫名地壓抑。
其實她們說的話,自己不是也想過嗎?這個社會,這個現實,是容不得那些極少數的人群的。尋常人嘴裏說理解,然而那些報道、那些印象,全是亂交、艾滋病、醜聞這些負麵的東西。不是這個群體扭曲墮落,是社會逼著他們隻能這樣生存下去。或許隻是個借口,但卻是事實,鐵錚錚的事實。就算今天在課堂上說得再有道理,再慷慨激昂,大家不理解的照樣還是不理解,又有什麼意義?他沒有站起來,並不代表他真實的想法人雲亦雲。
有些事,其實不需要所有人都懂。該明白的人明白了,該在乎的人在乎了,也就足夠。
他想起了一個人,以及和那個人相關的一件事。
眼神往教室角落一轉,半闔雙眼,易明遠看到了從頭到尾悶不吭聲的沈彬。
那個曾經驚采絕豔、讓無數人自歎弗如的沈彬,那個曾經和曲恒奕親密得過分、感情好得叫人嫉妒的沈彬,那個現在獨來獨往、所有人見到都像瘟疫一樣退避三舍的沈彬,那個現在和曲恒奕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來的沈彬。
易明遠自那件事後再沒和沈彬說過話,但其實他從來沒有討厭過沈彬。
隻是當初,他的手段太極端、太決裂,所以如今,一切都在沒有挽回的餘地。這樣的人,太傻,太瘋狂,甚至太可恨,實在無法叫人認同,更無法叫人同情。
沈彬是個驕傲且頑強的人,易明遠心想。上學期期末到現在整整三個月,他也該振作起來了,即使沒有任何人去安慰他。他不需要。
···
沈彬確實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安慰。他這一輩子,總是不顧所有人的眼光頑固不化地偏激著、憤慨著。對他喜歡的事,和,在乎的人,究其如此。所以傷害和失去,便成了常態。
他總想著,我要好好地對待我所珍視的一切,但往往習慣性的太過極端的手法會毀掉所有的一切。所以有生之年,他最在乎的——都是被他不小心親手毀掉的。
他惱怒、無助、彷徨,有些神經質。有一段時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轉念一想又覺得可笑,我沈彬都瘋了,這世上又有誰清醒著?兩種聲音在兩個極端拚命地拉扯,拽著頭皮歇斯底裏地低吼嘶鳴,極度扭曲,叫他痛不欲生卻沒有任何發泄的途徑。每天每天周而複始。
但他終究沒有瘋掉。
極有天賦的法律因為他的極端而荒廢掉快半年,極為在乎的人因為他的極端永遠沒有挽回的餘地。
一想到那個人,心裏針紮似的疼痛,抽搐著麻痹著,很多個午夜夢回,都會滿頭大汗地從夢境中驚醒,然後一個人緊緊地抱住膝蓋瞪大眼睛直到天明。明知道得不到明知道已失去,還是像吸毒一樣抑製不住想念和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