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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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三月下揚州,此時正值揚州各大花街競選奪魁之日,再過半月的花燈會上新任花魁就會乘畫舫獻藝,也算是在大眾麵前露個臉,給自己亮亮招牌。
本就繁華的揚州也因此比尋常更為喧囂,慕名而來的達官貴人天天流連美人香,沒有錢的小老百姓也樂得聽這群公子哥的風流韻事,好比昨日又有哪個不知好歹的窮酸被趕出了摘星樓……
而此刻成為最新話題的主角,那位沒長眼的“窮酸”正一臉憤慨的盯著眼前麵黃肌瘦的某某人得意的搖著他的描金畫扇。
“所以說嘛,敢讓我方大公子吃閉門羹,現在換你嚐嚐被人拒之門外的滋味了吧!”
沒錯,那位沒錢還想逛窯子的窮酸正是我們的李蓮花李神醫,而此刻盡情嘲笑他的就是自詡為風流才子的方多病方公子。
其實,事情的起因很簡單,方公子小心眼的記恨著李神醫半年來讓他連蓮花樓的一個小角都沒看到的可恥行為而在李神醫到摘星樓找他時故意裝作不認得他,可想而知,勢力的老鴇是如何讓李蓮花“走”出門的了。
回了一個“你很幼稚”的眼神,放下茶杯,李蓮花瞬間又換上了一臉真誠到近乎諂媚的笑容,“我要在你這住半年。”
“什麼?!”差點被口水嗆死的方多病睜大兩眼看著眼前一臉無辜的李蓮花,“你的破房子呢?!”
“哦,這個你放心,你住在摘星樓的時候,福伯就幫我把房子運過來了,還找人翻修了一下,出了大錢的到底不一樣,連上麵刻的花紋……”
“停!”虛弱的撫了撫額頭,方多病放棄蓮花樓的話題,省的被這死蓮花越扯越遠,“那你幹嘛要住我家?”
“哦,你也知道我很窮。”
“所以?”
“所以我要住你家”
“你看你看!讓你當初好好賺錢你不賺,說什麼留個幾十兩就好過一輩子了,現在後悔了吧?”再一次抓到把柄的方多病,不客氣的甩出李蓮花當初的話,“不過我方大公子向來很有善心,怎麼著也不會放你餓死街頭的。”
“照原計劃真的夠了的!”邊說邊掏出身上僅有的一些碎銀,李蓮花清點完又再次放回衣襟內,“可是我都快要死了,想想還是應該好好享受一下,那這當然就要靠方公子了。”
“呸呸呸!要死死別人家去,別來我家觸黴頭。”
“是真的!我們家的人世代都有一種怪病,個個活不過二十五,我爺爺就是,我爹也是,所以我們家人成親都成的特別早,就怕來不及傳香火。”
“那你娘呢?”
“我娘是名門千金,本來就是跟著我爹一個窮書生私奔了,我出生後不久就被娘家人抓回去了,可憐我當時還小,連娘長什麼樣都不記得。”
“李蓮花,你怎麼不去當說書先生?絕對比你當什麼冒牌神醫賺錢多了。”
“說書先生要很有年紀講的才有感覺,我太年青了。”
“去你的!我要是信你,我方多病這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沒營養的聊天一直持續到晚飯時間才宣告停止,頭一次享受大戶人家食宿的李蓮花邊搶著飯菜邊不停的搖頭歎息,照這種吃法沒病也要短命好幾年,讓一旁的方多病差點控製不住拿筷子拔了他的舌頭。
飯後在方家特大號的浴池裏洗淨一身塵土,李蓮花慢悠悠的握著茶壺走到屋前的涼亭坐下,隻著了件單衣披散著頭發的縹緲身影讓隨後而至的方多病差點以為見了鬼。
“拜托你晚上不要亂跑,嚇人啊!”
“我也想睡啊,可是要等頭發幹。”嘴上說著理由,心理卻想著這位方公子越來越大的脾氣,李蓮花決定為了以後的安寧日子,明天要讓福伯買點藥材回來煮清心茶。
“我明天要去摘星樓,你去不去?”
“去幹嘛?”
“當然是看花魁啊!你不是說你快死了嗎?為了傳你李家的香火,我方公子明天請你去,怎麼樣?”
“嗯……”低下頭,仿佛真的在考慮香火問題的李蓮花許久才幽幽的回了一句,“讓人家當寡婦不太好吧……”
“你去死吧!”還以為能聽到什麼驚世之言的方多病當下一甩衣袖踩著重重的步伐回自己房裏去了。
“我是說真的啊……”看著迅速消失在眼前的方多病,李蓮花無奈的搖搖頭,摸摸幹的差不多了的頭發,也爬回自己的蓮花樓睡覺去了。
順帶一提,那棟聞名整個武林的吉祥紋蓮花樓此刻正處在方家後院的後院的花園空地內,方家,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啊!這是李蓮花發自肺腑的方家第一印象寫實。
第二日,等李蓮花自然轉醒時早已過了早膳時間,慢悠悠的穿衣梳洗也不怕方多病拋下自己獨自離去,反正問福伯支點錢一樣可以去摘星樓,有了這層體悟後李蓮花用著自己一貫的老年人步調緩慢的蠕向廚房找食物祭自己的五髒廟。
過回廊時被突然奔至眼前的人影撞了個正著,“李公子,是你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快快快!”
剛起身看清對方是方多病的書童方小廝,李蓮花立馬又被他拖著直奔廳堂而去,看著越來越遙遠的廚房,李蓮花深刻的懷疑自己還要不要選擇方府度過“餘生”。
踉蹌的踏入大門,廳內的三人在看到他的同時臉色都瞬間僵硬了一下。我怎麼會忘了這個瘟神呢,方多病此刻恨不得捶胸頓足仰天長嘯,至於另外兩人也一臉隱忍的懊惱。
“咦?這不是捕花二青天嗎?”不客氣的用手指著堂內二人,李蓮花小心的向坐於一旁的方多病求證。
聽到自己被點名了,花如雪微微調整了下心緒,緩緩開口到:“正是我們二人,此次前來是為了摘星樓的花魁昨夜被殺一事,聽說方公子最近常去拜訪,本想討教幾個問題,現在既然李神醫也在,便一同去看看吧?”
雖然已料到有事發生的方多病聽聞死的竟是新近剛熟撚的摘星樓花魁仍止不住的一陣跳腳:“李蓮花!你這個命中帶煞的家夥!”
迷茫的眨了眨不怎麼大的雙眼,李蓮花始終沒明白死了人和他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