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相見,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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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市這座容納了幾近商業界所有精英們的高聳的大樓在今天這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裏讓我覺的。。。眼暈。
一雙帆布頭的灰色旅遊鞋,一件休閑西裝外加大小正好卡到我膝蓋的牛仔褲,上麵用金字飛邊印著英文單詞‘SHOW’的從夜市淘來的20元黃色棒球帽,雙手插兜,仰頭向自己覺得眼暈的大樓望去。這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像。。。。在工地的包工頭,前來視察工作一般。(。。。)
深吸一口氣:好你個倪希莫!寫紙條就寫紙條吧,去以前的咖啡廳就去吧,怎麼你連什麼時候都沒寫上呢?!就說句有時間見麵,到底是你有時間還是我有時間啊?!害得我像被人退婚的新娘子跑到丈夫的公司質問為什麼要這麼做。你還真是個。。。。敗類!
其實在踏進那座被外人稱為‘圍城’的大廈之前,我怨念了好久。圍城,就是不在裏麵的人想進去,在裏麵的人想出來。可是,到頭來誰也沒成功。其實,人對於不符心願的事情,無需感到悲哀。上帝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在為你關上一扇門的時候又打開了一扇窗。雖然這個後來的窗戶有點小,但不是一樣可以進去嘛。而我現在,就屬於正在利用上帝他老人家給予我的這扇小窗戶中掙紮著,努力的想要逃離一個叫做倪希莫的男人。
“你好~請找一下你們倪希莫總裁。”無視進來時身旁人對於我這身打扮所投擲的怪異眼神,我麵帶笑容的就衝著此時正忙碌的接待小姐走去。
“額。。。請問,您有預約嗎?”可以明顯感覺到,這位小姐在看到我的一瞬間舌頭有些打結。嗬嗬,也是。這裏的人不是身穿西裝就是正統的工作裝,就連清掃阿姨也穿著統一的土灰色製服。
“沒有。”我繼續使自己的嘴角度數張到最大,然後說道:“但是難道就不能通融一下嗎?”我就知道是這一套!看來自己寫小說可真是寫對了,連社會考察都省了。高層的成功男企業家,不都是這樣的嗎,一天到晚讓人預約,到頭來見麵的人連屁股在辦公室內的真皮沙發上都沒坐熱,就被總裁的秘書告知,她的老板還有會議要開,叫他下次再來。
嗬,倪希莫,我也鄙視了你一下哦。
“。。。這個。。。這個真的不行。因為您沒有跟我們總裁預約。。。”
“那請問你們總裁在幾樓辦公?”
“哦?喔,在27樓。”
“哈,我知道了,謝謝你咯。”
既然真的是沒辦法與死規定應抗,但人畢竟是活的吧?你不讓我見,我不會自己見呀?哎。。。看來這位接待是新人啊,要繼續努力咯。
。。。。。。。。
突然感到無比鬱悶。自己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嗎?這座樓是他姓倪的,這裏的員工也是他姓倪的,還用我一個外人在這指手畫腳的提建議?哼,李謙禾,你還真是賤到不行啊。
壓了壓帽子,衝著電梯方向走去。猛的,我眼尖得看到一部即將關上門的電梯,這使得我的語言先於自己的行動:“等等!!”呼,幸好,電梯裏的人好像聽到我的大叫,隨即按著開門鍵,直到我兩隻腳都安穩的站在了電梯內部的金屬板上,才關上門。找著數字板上27,卻發現已經有人按了,於是又伸回手,站在門口,無所事事的把雙手插進褲兜裏。
有人說搞文學創作的人都是敏感的,我一直信奉著這個原則,卻從未在身邊發現。但是今天,我想我見識到了。
身邊的人清一色穿的都是黑色,兩手貌似是交叉在後背,兩腳稍微開立的站著,呼吸聲幾乎都聽不到。貌似都是保鏢。可是除了這些,我卻可以感到自己正被一道強烈的目光如芒刺般使勁的注視著。
在這窄小的空間裏,我忽然覺得空氣變得十分稀薄,心髒開始劇烈的跳動起來。shit!真是討厭的感覺!為什麼,會覺得那個人好像在我身邊一樣?為什麼這種感覺會如此清晰?為什麼。。。。?
“李謙禾。”
“!!”
我想自己還沒到老態龍鍾的狀態,我想自己的耳朵應該還沒有報廢,我想自己的大腦還處於正常運轉狀態。可是。。。。。我是真的真真切切聽到了那人叫我名字的低沉的聲音!!
“叮。”27樓,到了。
“難道不走嗎?”像是笑著說著這個問句,我像個機器人一樣麻木的張開自己的雙腿向那鋪滿了高級地毯的27樓總裁辦公樓走去。
左手臂被人拉著向前走,大腦卻處於混沌狀態。聽見了身邊男男女女的一聲聲“總裁好”,可身體就是沒什麼反映。在還處於空白時期時好像被人摘掉了帽子,但是也忘記了掙紮,忘記了驚愕,忘記了一切應該想起來的東西。
“嘭!”在紅色實木門關上的刹那,我覺醒了。但也隻能任由自己的後背靠在身後總裁室的大門,僵硬的想動也動不了。
“。。。看來東西是收到了,要不然也不會親自找上門來。”惡魔一般的笑聲漸漸向右耳邊襲來,身體一個激靈,推開了站在自己麵前的他。
“呦,這麼長時間不見,變得更敏感了。。嗬嗬~”
那張臉,一如五年前見到的第一麵:棱角分明,英氣逼人。濃黑的劍眉下是一雙狹長的鳳眼,而且是那種笑起來會變得彎彎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微微張開,硬朗的麵容。就像是被雕刻出來的人一樣。穿著一套深黑色的西服,紮著淡藍色的領帶,刻意被修飾過的短發鬢角整齊的排在耳後,這樣的人,隻能有被稱為天之驕子的份了吧。
我努力的克製自己的心跳和發抖的嘴唇,重重的沉了一口氣,打算開腔。
“怎麼把頭發剪了?”在我剛想說話時,卻被這人搶先。雖然是疑問句,但仍可以感受到不容反抗的霸氣。
“留著太長了,難打理,工作的時候還麻煩。”我說的是實話,在他還沒有走之前,我就一直有著一頭被染成銀色的快到腰跡的長發。他說那是他喜歡的頭發,不管怎麼樣也不許剪。但是在他離開的一個月之後我就剪掉了。因為再也不需要應和著說我不會剪掉什麼謊話了。還有一點,因為頭發太長,有一次又因為沒有紮起來就走到攪碎機旁邊想要銷毀一堆廢紙,於是,連帶著幾根頭發就光榮的犧牲在了機器裏。
“不許再剪了,給我留著。”
“哈!”我訕笑了一聲。
“你憑什麼要求我不能剪頭發?我想你是忘了,倪,希,莫總裁!李謙禾和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大腦猶如被閃電襲擊了一般,我突然勇敢的抬起頭直視這個極其自大又唯物的男人。
當然,在說完這番自認很具有勇士精神的話後,我盯著他那雙黑的望不見底的眼睛,直到身上的汗毛都一根根豎立起來後,才發覺自己犯了一個多麼愚蠢的錯誤。
“。。。。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分手?”
“嚇?!”
“李謙禾,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分手?!”
媽媽,即使我忘記這個男人的這張臉,這個如雕塑一般有形的身體,我也不會忘記他吃人不吐骨頭的撒旦表情。因為這個家夥。。。吃軟不吃硬。
他喜歡看著你臣服在他的腳下,他喜歡享受著別人投來的愛慕、羨慕的眼神,他喜歡聽著即使是謊話的恭維,他喜歡掌握一切的主導,他喜歡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這個世界的王。
可老子今天偏偏就不信邪!
我在賭,在賭自己到底可不可以全身而退,讓我們兩個人可以恢複到陌生人的關係。因為,我累了。不管是身體上還是心靈上,我都累了,累的連呼吸都覺得是一種奢望,累的連好好看看頭頂上的天空的力氣都沒有了。
“五年之前。在五年前,我們就分手了。”把自己的雙手安靜的垂下,然後握緊拳頭,克製住自己所有的恐懼,我無畏的說道。
“哼,可是在我的記憶裏,是連一封分手信也沒有收到啊。”原以為他在聽到我那麼決絕的話後會衝著我就是一頓狂轟濫炸,沒成想,竟然冷靜的說出這番話,我不禁莞爾。
“那好,給我紙和筆,現在我就給你寫分手信。”咬著牙逼迫自己這樣,為什麼,倪希莫。你就不希望給彼此留下美好的想念和回憶麼,為什麼非要向我證明你的存在呢?
剛想踏出這個被他禁錮在門口的地方,大腦就覺得一陣恍惚,隨後嘴唇貼上了一片柔軟。仍舊是記憶中的觸感,一點也沒變。很輕微的撕咬,卻可以讓人欲罷不能,他的唇,曾經是自己最喜歡的地方呢,可是現在。。。
“告訴我。。。這裏有沒有被別人。。。碰過。。”他咬著我的下唇,像是在自語般的喃呢道,腰部也可以感受到有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正在上下遊走。
“唔。。。倪希。。莫,你放開我,快放開我!”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自己一個掙紮,他就離開了已經發燙的唇。
“嘿,經過實驗證明,看來是沒有呢~”他狡黠的一笑,更讓我覺得他背後有一雙正蠢蠢欲動的惡魔黑色翅膀想要呼之欲出,隨後把我,吃掉。
“趕緊把紙和筆給我,老子我現在就給你寫分手信!!”真是欺人太甚!看著他那張欠揍臉就感到不爽啊!!!
“喏。”
我沒好氣的拿過他遞來的一隻超重的派克筆。奶奶的,倪希莫,你拿這麼沉的筆也不覺得咯手!龍飛鳳舞的在一張幹淨的都不想讓人寫字的16寸打印紙上寫上大大的分手信:
甲方李謙禾與乙方倪希莫從XXXX年X月XX日正式分手,兩人曾經一切的一切都歸為零。從此,甲方乙方就是走在大街上見了麵也不會說話的,熟悉的路人甲乙。
簽上自己的名字,在下筆的瞬間還在考慮要不要用寫言情小說的藝名簽名(。。。),把它推給倪希莫,我卻有一種想要上去把它撕碎的衝動。
優雅的緩緩用我剛才用過的派克筆,在李謙禾的名字下簽上倪希莫三個字,華麗的字體,就跟他這個人一樣。
就這樣。。。結束了。。。。?
還沒回過神就聽到嘶的一聲。如裂帛一樣刺耳的聲音在我的耳邊蔓延,從皮膚,深入骨髓。我驚恐的看著眼前這個是否可以稱之為瘋狂的男人。他竟然。。。竟然把剛才的分手信。。撕掉了。。。。。
理了理他自己西服的袖口,大步的繞過辦公桌,向對麵還保持著驚異的表情的我走來。
“很高興見到你,李謙禾先生。有句話叫相見恨晚,但是我想說,對於你,我是相見,喜晚。”
“。。。”
誰能告訴我,這世界,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悲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