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 以毒攻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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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到一張桌子前,撣撣身上月白色的錦衣,有點兒髒了,不過不仔細看還能唬一氣,有點兒富家公子哥的樣子。
店小二殷勤地跑過來,“客官,點點兒什麼?要不要嚐嚐我們樂仙樓的招牌特色菜,燜酥鴨、澆溜鵝掌、鬆鼠桂魚……”
“不用了,”我咽了口口水打斷他,光聽名字就快受不了了,“給我來半斤包子。”還是吃便宜點兒吧,免得人家打太狠。
店小二高喊了一聲,“半斤包子,客官稍等。”
不一會兒,熱氣騰騰的包子就端上來了,我肚子一陣咕咕亂叫,可是強忍住撲過去的衝動,揚聲喚來小二,雞蛋裏挑骨頭,“這包子個兒太小了,怎麼吃呀?”
小二麵露難色,“要不給您換碗湯麵。”
“好。”
小二已經沒有好臉色,不過開門做生意講究笑臉迎客,所以端走了包子,換了碗麵端給我,碗足有小臉盆兒那麼大,雪白的麵條,湯上飄著一層油花,麵上還有厚厚的幾大片牛肉。
我哆嗦著拿起筷子,一陣風卷殘雲,自覺已經吃得頗為忍耐,盡量優雅了,可是碗罩在臉上喝完最後一口湯,發現周圍的人都對我側目而視,似乎在說,哪來的大老粗,餓死鬼投胎的。
本姑娘不跟他們一般見識,抹抹嘴,站起來就走。小二跑過來攔住我,“客官,客官,您還沒付錢呢!”
我一陣臉發燒,這會兒肚子填飽了,更為自己白吃白喝的行為感到羞恥,要不人都說,“倉廩實而知禮節”呢。餓的時候,臉都可以不要。吃飽了,覺得不好意思了。
可是我吃也吃了,也吐不出來了,隻能將沒臉沒皮進行到底。我裝出一臉的茫然,“付什麼賬?”
“湯麵的錢啊!十個大子。”小夥計一臉的鄙夷,仿佛已經看穿我想騙吃騙喝。
我繼續裝傻充愣,“我沒點湯麵,那碗麵是用包子換的。”
小二一愣,“那就付包子的錢。”
“包子我沒吃,退給你了,憑什麼付錢?”
小二徹底被我整迷糊了,站在那裏掰著手指頭,嘴裏叨咕著,“包子換的湯麵、這湯麵、包子……”
這是個邏輯問題,他肯定沒學過,趁他沒琢磨過味兒來,我快點兒溜吧。
我前腳都跨出大門了,就聽小夥計高喊,“抓住他,別讓他跑了,他還沒給包子錢呢!”
隨後我被旁邊一張桌子上吃飯的人老鷹捉小雞一樣拎著脖領子給拎了回來。一聲爆喝跟炸雷一樣,在耳邊想起,“不給錢就想跑?”
我扭頭一看是個鐵塔一樣的壯漢,長得跟癩蛤蟆似的,滿臉橫肉,綠豆眼,蒜頭鼻。
旁邊的小夥計義憤填膺地指著我,“蛤蟆爺(還真叫蛤蟆!),就是他,要了包子,又換了湯麵,吃了麵,還不給包子錢!”
那蛤蟆爺一個爆栗敲在小夥計的腦袋上,“笨蛋,吃湯麵當然給湯麵錢,付什麼包子錢?”
完了,碰上明白人了。其實我也心虛,長這麼大沒幹過坑蒙拐騙的事兒,我是真的餓極了,才出此下策。
那個壯漢凶神惡煞一樣盯著我,“這城西的酒樓都是爺我罩著的(原來是個地頭蛇),這麼多年了還沒碰上一個吃飯不給錢的,看你的樣子也不像個掏不出銀子的主,乖乖地付了麵錢和包子錢就放你走,不然拆了你的骨頭喂狗!”
我自知理虧,哆哆嗦嗦地說:“付麵錢就付麵錢,為什麼還付包子錢,我包子又沒吃!”
那大漢衝著我舉起拳頭,“包子也是你點的,沒吃也要付錢。”
我無語,這真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看來人不能使壞心眼兒,是要遭報應的。
大堂裏的食客都看熱鬧一樣地看著我,有的已經開始議論,“看著是個年輕公子,怎麼做這種事兒?”
“就是,人不可貌相啊!”
“一臉知書達理的樣子,就為了一碗麵,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
太羞愧了,我紅著臉小聲告饒,“我沒錢。對不起,我是太餓了,不是存心要騙人的。”
“你說什麼?”蛤蟆爺猛地一瞪眼,綠豆變黃豆了,“沒錢?看你穿得挺考究,不會是衣服也是偷來的吧!(真讓你說著了!)那就把你的衣服脫下來抵了飯錢,不然先問問爺的拳頭答不答應!”
一件這麼好的衣服,才抵一碗麵?太欺負人了!可是畢竟是我沒理在先。我猶豫著,那蛤蟆爺已經不耐煩地催我,“不留下衣服就別想走,快點兒,快點兒,爺們家的,比個大姑娘還磨嘰,我幫你脫。”
說著就來扯我的衣服。我一驚,退後一步,衣襟被他扯開,露出裏麵的中衣。還好,那晚為了逃跑,我特意穿了一身褲裝的中衣,沒穿裙子,跟男子的中衣差不多,隻是上裳略長些。饒是如此,仍然讓我感覺很羞憤,不光是為了當眾讓人扯了衣服,更是為了自己騙吃騙喝被抓個正著,慚愧不已。於是自己將衣服脫下來遞給他,“給你,我可以走了吧!”寧可不要衣服,也不能再丟人了。
誰知,他沒有接衣服,一雙小眼兒隻一個勁兒地盯著我看,我低頭打量了自己,哪兒也沒露哪兒啊!
抬頭再看看他的目光正色/迷/迷地盯著我的胸/前,我一陣麵紅耳赤,男子的外裳寬大,看不出身形,此刻穿著女子的中衣,露出胸/部的線條,很是玲瓏。我一向以身材自傲,此刻卻恨不得自己是個飛機場。
我不理會他,把衣服扔到他麵前,扭臉就跑。誰料他那麼個笨重的身子,動作卻很快,一轉身,就擋在了我身前,一臉的猥瑣笑容,“我說怎麼長得這麼白淨,還細皮嫩/肉的,原來是個姑娘!”
我對他怒目而視,“麵錢也付了,怎麼還不放我走?”
他將手裏的衣服隨手一扔,“爺不要這件衣服了,爺要別的。”
我戒備地退後幾步,被桌子頂住後腰,退無可退,“你要什麼?我沒有其他東西給你了。”
他搓著兩隻蒲扇手,“爺要現在你身上穿的衣服。”
流氓!
沒等我說話,有的食客已經看不過去了,“不就一碗麵嗎?麵錢我替她付了。”
“就是,姑娘家肯定是受了委屈從家裏跑出來了,可憐見的,就算了吧!”
……
還是好人多,我都快熱淚盈眶了。可那個蛤蟆爺根本不吃這一套,一拍手,站起來一群小嘍囉,想來是跟著蛤蟆爺到這兒來白吃白喝的,此刻對著眾人擼胳膊挽袖子。
眾人不再敢多言,那蛤蟆爺得意道:“你們也不去外麵打聽打聽,我金蛤蟆也不是浪得虛名的,你們老老實實地吃你們的飯,不吃就滾蛋,別誤了爺的好事兒。”
四周傳來小聲的竊竊私語,“啊?他就是金蛤蟆啊!”
“是城西的一個霸王,欺男霸女的,誰也惹不起他!”
“噓,小點兒聲,別讓他聽見。”
“這姑娘是脫不了身了!”
“唉,就為了一碗麵!”(誰再提麵,我跟誰急,我這輩子再也不吃麵了!)
金蛤蟆紮著兩隻手衝我走過來,“是不是從家裏跑出來會情郎的?他把你甩了?沒關係,看你的小模樣這麼水靈靈的,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跟著爺保證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旁邊的小嘍囉哄笑著,“跟著我們蛤蟆爺,保準把你喂得飽飽的。”
我嚇得一轉身,繞到桌子後麵去。旁邊的小嘍囉們擋著我不讓我往外跑,那個金蛤蟆一臉淫/笑,步步緊逼。
我徹底慌了,左顧右盼,想找出突圍之路,扭頭之際,看見屋角的包房,珠簾後麵隱約是一道紅影,側身而坐,自顧自地端著酒杯飲酒,大堂裏雞飛狗跳的仿佛跟他毫無關係。
一陣微風吹過,珠簾輕輕蕩漾,發出細碎的響聲,就在珠簾被風蕩起的瞬間,我看到那人的側臉,雖然隻是驚鴻一瞥,但是那絕代的風華如一道豔麗的霞光映入我的眼底。
錦夜!
我大吃一驚,再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他。我看了看就要向我撲過來的金蛤蟆,和一群麵貌猥瑣的小嘍囉,一咬牙,轉身向裏跑,金蛤蟆他們一愣,沒料到我不往外跑,往裏跑。
在他們愣神的功夫,我已經一掀包房的珠簾,氣喘籲籲地一屁/股坐到錦夜旁邊的椅子上。
錦夜沒有動,一手端著酒盞,隻側過頭來瞟了我一眼,我被電得渾身一激靈,趕緊扯了一個無害的笑容給他,眼中已經帶上了求助的信號。雖說他遠不是一個好的避風港,但是我已別無選擇,這就叫以毒攻毒!
金蛤蟆和他都手下已經衝了過來,最先進來的小嘍囉豁著個牙,跟發現新大陸一樣鬼哭狼嚎,“可了不得了!爺快來看啊,這兒還有一個大美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