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雙絕羅刹(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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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袖月心直口快,也不愛扭捏作態,所以自己和天龍真的事,她沒瞞兩個奴婢,隔天小金、小銀便明白了,不出一個時辰,靖平、左忠也知道了。
左中心向來冷靜寡言,就算心中驚愕也臉色不改,但靖平就不行了,那一天裏,他張大的嘴幾乎合不起來,尤其了解到風袖月是要做殿下的正室太子妃,將來還有母儀天下的可能,他是欲哭無淚,真是無語問蒼天了!
靖平的表情提供了風袖月主婢三人最好的笑料,讓她們一路上充滿了笑聲。
令風袖月開心的事當然不隻這一樣了,最主要還是天龍真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本就子溫和很讓著她的天龍真,如今更是對她嗬護備至,讓她享受被捧在手心上的滋味,也教她明白被人疼愛是如此的快樂。
往東城的五天路程裏,白日他們一起騎馬而行,一同用膳,晚上則是同榻而眠,時時刻刻都在一起,沒有須臾分開,他們暢所欲言的聊天說話,她自是不會再故意捉弄天龍真了,他有任何疑問,她也願意據實回答,更不會口口聲聲以錢為主,而他一有問題,他更是傾心以對,知無不言,雖然隻有短短五天,他們感情卻加速升溫,進入另一相知相惜的境界。
在第五天的午後時分,他們來到東城外圍,預計太陽下山前就能入城。
八月的太陽既大又炎熱,但是在烈陽下行走的六個人卻出汗不多,尤其走在前麵的天龍真和風袖月更是一臉的閑適,連一滴汗也沒冒出。
“累不累?”天龍真看著身旁的風袖月,隔一段時間他就會關心的詢問。
風袖月頭戴紗帽,垂下的白紗代替麵紗掩住她的臉,聽到他的問話,白玉小手將麵紗拂上帽沿,大方對親密人露出她的美麗容顏,“不會,你呢?”
“有你的靈丹護身,我既不感到熱也不累,那靈參丸真是好東西。”天龍真笑說,靈參九是月兒用靈芝和百年人參混合練的丹藥,提精養神外,還能護身,是極好的補丹,也非常珍貴,但是月兒大方相贈,不但他服下,連靖平、左忠也受惠,顯出了她和善友好的一麵。
“當然,雙絕羅刹煉出的丹藥都是極品,連毒丹都是哦!”風袖月眨眨眼很得意。
“頑皮!”天龍真輕斥,但話裏聽來都是寵溺,認識她越深越明白她絕非是隨意下毒害人之人,以往那些一被她下毒斂財的富人,大多是為富不仁,以她的說法,既是不義之財那她就不必客氣,代上天幫忙花用,理由雖然不完全正麵,不過也教人無法反駁。
風袖月做個鬼臉,和天龍真一起笑了。
近傍晚時分,一行人已經來到東城城外,卻見到了怪異的景象。
先是看見在荒地上生起了熊熊烈火,有人陸續將許多東西一一丟入火裏燃燒,而靠近城邊則立了多座大小不一的帳篷,看到許多人忙碌的進進出出,也有兩兩扛著擔架的人從城裏走出,進入帳篷裏,空氣裏彌漫著刺鼻的煙硝味,氣氛也顯得沉悶。
“看來探子說的沒錯,東城的疫情被控製了,所以患病民眾才會被扛出城集中在帳篷裏,而那堆火該是焚燒病人用過的物品,也焚毀因瘟疫而死去人們屍體用的。”風袖月陳述。
天龍真神情黯沉,吆喝一聲,率先騎馬奔去,風袖月放下紗帽遮臉,也隨著趕上。
禦醫阮雪吟神情疲累的走出帳篷,正準備回客棧歇息,突然聽到踏踏的馬蹄聲,她忙尋著聲音望去,就見到一條熟悉的人影直奔而來。
是大殿下,阮雪吟柔美的臉霎時放亮了,“殿下來了,大殿下來了,”她對帳篷裏大喊聲通知,然後就小跑步的迎上。
天龍真見到多位禦醫從帳裏衝出,而跑在最前麵的便是阮禦醫,她是宮裏醫術數一數二的禦醫,他煞住馬,人俐落的躍下地,阮雪吟來到他麵前,立刻跪下行禮。
“見過殿下千歲!”數名禦醫也快步來到,一同跪下行禮。
天龍真要他們起身,“不用多禮,起來吧,辛苦大家了,瘟疫的疫情現在如何了?”他最掛心是這點。
“回殿下,在大家的努力下,疫情已經得到了控製,染病的病人都已經移到城外,城裏現在是安全的。”阮雪吟回答。
“那在帳篷裏的病人情況又如何呢?”天龍真再問。
禦醫們馬上是臉色黯然,阮雪吟更是眼眶泛紅,用難過的聲音表示,“殿下,不少重症病人的病情都很嚴重,我們已經盡力了,可是效仍是很不好,是臣子無能!”她再度向天龍真跪下。
這話令天龍真神情陰鬱,隻是禦醫們臉上的疲憊也讓他明白他們的辛苦,親手扶起阮雪吟,“小王明白你們盡力了,起來吧!”
阮雪吟就抓著殿下的手傷心的低頭飲泣。
走近的風袖月將這一幕看入眼裏,白紗後的秀眉微蹙起,停下馬後她沒下馬,其餘的靖平、左忠和小金、小銀都躍下馬上前。
天龍真發覺風袖月沒下馬,又見自己和阮雪吟的手還相握著,他忙放開,來到風袖月身邊,“月兒,我扶你下來。”他將手伸給她。
風袖月沒理會天龍真的好意,雪白身影翻飛,姿態優雅的落在阮雪吟麵前,將這個女禦醫上下打量了一遍。
阮雪吟不明白眼前紗帽遮臉的白衣女子是誰?但又見殿下對她的禮遇,不知道該要如何反應,隻能看著天龍真。
天龍真便為眾人介紹,“各位禦醫,這位就是以醫術聞名天下的雙絕羅刹風袖月姑娘,小王請她來幫忙助一臂之力。”
禦醫們都有些訝異的看著風袖月,同為醫者,他們聽過她的大名,而了解更多實情的阮雪吟更是緊盯著風袖月,原來這女子就是皇上命大殿下要感化收服的對象。
“月兒,他們都是朝廷派來協助東城的禦醫們。”他也為風袖月介紹。
“嗯!”風袖月淡應一聲,眼光仍是看著阮雪吟,直覺反應就是不喜歡她,她看來對自己很好奇但也帶股敵意,而對天龍真的態度更值得多注意!
較年長的汪禦醫站出對天龍真恭敬稟明,“殿下風塵仆仆趕來一定也累了,前邊有間野店,是臣等目前的落腳之處,雖然布賈簡單不過還算舒適,請殿下到野店休息。”
天龍真拒絕,“休息不急,我想先觀視病人狀況,月兒,要你伸援手了。”他看著風袖月。
“能幫我便會幫。”嬌甜的嗓音從白紗後飄出。
“那就由臣帶路。”汪禦醫領路,天龍真自然的便牽起風袖月的手同行,阮雪吟見了臉色閃過妒忌,抿抿嘴也隨後,靖平和小金等人則是跟在後麵。
“殿下,這些帳篷分為三個區域,靠近東城這邊是剛發病或病情較輕者,中間便是重病患區,而較遠的帳篷停的就是不幸過世的民眾屍體,待親屬祭拜過後便要扛去燒毀,臣就先帶殿下到輕病症區看看。”汪禦醫邊說邊解釋,走入帳篷。
天龍真和風袖月一同進入,就見到一排排的木床躺著近百位民眾,不少人臉色都顯得蒼白,但也有少數看來已和常人無異,應該是快恢複健康的人了。
逛了一圈,天龍真開口,“月兒,你看禦醫們將病人處理得如何?”
“可以,這裏的每個人都該可以救得活的。”風袖月回答。
天龍真聞言臉上有著欣喜,“汪禦醫,你們可要做到這點,救活此地的每個人。”
“臣明白,臣會盡力而為的。”汪禦醫回應。
“接著到重症區觀視吧!”天龍真下令。
阮雪吟急忙出麵阻止,“殿下,重症區裏的民眾病情很嚴重,瘟疫又具有傳染,殿下是萬金之軀,實在不宜冒險前去觀視。”
不王想明白所有的情形,阮禦醫你放心,小王不會有事的。”天龍真沒有退卻。
“殿下,這是為您著想,請您三思。”阮雪吟關心道。
風袖月從懷裏拿出白色藥瓶,倒了顆紅色丹藥遞給天龍真,“吞下它便會沒事。”
天龍真毫不猶豫就拿起丹藥吃下,阮雲吟卻不服點明,“世上沒有一種丹藥能預防得了瘟疫的。”
風袖月不管阮雪吟,隻看天龍真,“你說呢?”
天龍真對她一笑,“我相信你!汪禦醫,帶路。”
“是!”汪禦醫帶人來到隔鄰的帳篷,一走入,就先聽到四處響起的呻吟淒嗚聲,混和著咳嗽和哀哭聲,勾勒出一個絕望的世界。
做大夫首先要學會的便是看破生死,否則情緒老受病人影響是做不了事,因此風袖月一臉冷靜淡然的看著這一切,但天龍真的神情卻是很沉重,大手將掌裏的小手握得更緊了。
“這些病人救得了嗎?”他直言問汪禦醫。
汪禦醫麵有難色,“回殿下,此地的病人病勢已深,要救,很困難。”
天龍真聽了臉色很難看,阮雪吟見狀忙加話,“殿下,雖然明知不可為,臣等還是會盡力而為,不會放棄任何一位病人的。”
“嗬!”淡淡輕笑聲突兀的響起,風袖月嘴角微揚。
“你笑什麼?”聽到這非善意的譏笑聲,阮雲吟動怒脫口質問。
“月兒,你是不是能醫治得了這些病人呢?”天龍真揚起希望。
“我非神仙,怎能救得了必死之人,我笑是你們為醫者愚笨,浪費藥材治死人,也教人死前還要多受折磨,好好一個大夫卻加害人了。”風袖月淡淡說道。
如此尖刻的話震動了在場的所有禦醫們,引來一陣嘩然,阮雪吟憤怒斥責,“你怎能這麽說,難道救不了的人就要眼睜睜看著他死嗎?你也是醫者,怎沒有一點慈悲心呢!”
“為醫者有慈悲心卻沒頭腦就更是愚不可及了。”風袖月冷冷應。
“住口,月兒,別再胡說了!”天龍真也動氣的開口喝責。
“我說的是實話,難道你隻想聽好聽的假話嗎?”風袖月隔著麵紗看向天龍真。
此時靠近他們的幾個清醒病人聽到自己沒救了,害怕得哀叫,“沒救了,我們必死無疑了,我們沒得救了,天啊,我還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啊!”大聲哭喊,這一哭,引來許多人的畏懼悲傷,也叫天叫地的哭喊起來,霎時悲傷的情緒充斥帳篷裏。
“快安撫病人!”天龍真凝重急下令。
禦醫們慌張忙了起來,阮雪吟生氣的膠著風袖月,“你的心太狠毒了,不配為醫!”丟下話,她也前去幫忙。
風袖月拉下臉,“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看不清事實的才是庸醫。”
天龍真瞼色很難看的放開牽著的小手,“別說了,月兒,我帶你來是希望你能幫忙,不是來此惹是生非的,你若幫不了忙就離開,左忠,送風姑娘到野店休息。”下令後,他背身離開,也親自幫忙安撫病患,阮雪吟更乘機來到他身邊,與他一起安慰病人。
從沒遇上他用這麽嚴厲模樣對待自己,風袖月微愣後急湧上心頭的是難堪和悲憤,她咬著唇一甩手衝出帳篷,使出輕功飛身上馬,吆喝一聲就往城裏衝。
“主人等我!”小金、小銀也趕緊跳上馬跟隨著主人。
這一切發生太快了,左忠阻止不了,隻得也急上馬隨後跟上。
庸人,都是庸人!她原以為他了解她,不會用一般俗世規條來看待她,哪想到她還是看走了眼,他也是俗人一個,可惡無知的庸俗之徒!
她為何要聽他的話留下,她要到城裏遠離那群庸醫,若他在意她,就會來找她的,否則……風袖月重一咬牙,大力一夾馬腹,馬兒加快速度往前衝。
否則,他們之間就是悲劇的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