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染血河間了。”玉庭清又莫名其妙的跳出一句。
    夜間的風有些涼，空氣中的血腥越來越濃烈。玉庭就坐在自己的帳中，淡
    淡的竹葉青一杯接一杯的穿腸入腹。有些微醉了，雙眼中卻仍是一片凜冽。
    “別喝了。”奪去玉庭清的酒杯。“別再喝了，就算清喝死了，戰爭還是在繼
    續的。”
    “我並不是要它停止，隻是在悲哀罷了。這世間還要多少鮮血才洗的幹淨，
    衍，你覺得外麵的那些人都該死嗎？不是的，事情不是這樣的。該死的是人
    的野心人的貪婪，還有那些無止盡的欲望。”玉庭清已經醉了，在外界的刺
    激下有些失控，說著說著，便泣不成聲起來。“你知道嗎？都是這些無謂的
    利益紛爭奪走了我的小舒兒，都是這些。本來我們會一直待在醫穀裏直到我
    們死去，你知道麼，我的小舒兒，她有多麼的可愛，有多麼的讓人憐，你知
    道麼？嗬嗬……嗬嗬嗬……。你們怎麼會知道，你們看到的隻是舒兒手中的
    巨子令和墨氏的產業。為什麼，為什麼，你們為什麼一定要我們死。為什麼
    就不能放過我們，放我們一馬，我們什麼都不要。隻求你們放過我們，放過
    我們吧，放了吧。”幾近癲狂的玉庭清說到最後，隻是機械的重複至最後一
    話。雙眸神采盡失，隻剩下懨懨的疲憊。
    裴衍把他抱入懷，哄小孩一樣輕拍著他的背。他從來都不知道，笑的那麼
    春風和煦的玉庭清心裏埋葬的是那麼滿的委屈。那些委屈與心傷都刻在他的
    心上，以至裴衍能看到他的心在淌血，在不停地淌著，止也止不住直到他血
    盡身亡。裴衍的心是真的疼了，因為懷裏的玉人，為他的心疼了。
    “清，你知道麼。你又讓我心疼了，很疼很疼，我想以後是好不了了，
    這，永遠都好不了了。這種疼它會一直伴著我，直到我死方歇。你說，我該
    怎麼辦呢？”一邊輕撫著玉庭清的後背，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說著說著
    眼淚往下掉“清，我們可不可不要那麼的悲傷。”說到最後，裴衍隻能求
    玉庭清不要再傷。男兒的淚，卻仍是‘啪啪’的墜落。
    一夜喋血，攻下河間。年輕的士兵初嚐踏著血與火得來的勝利，有激動
    有亢奮。對於戰爭所帶來的傷害早已麻木，或者更確切的說早已無法顧及。
    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生存，多麼誘人的兩個字。為了生存，即便是要
    罪惡的活下去，那也是讓人趨之若鶩的吸引力。
    戰事好了，郭威卻更愁了。茫茫的前途，他郭威又要何去何從。趙匡胤
    雖從小軍營中長大，卻也實在說不多見這次也學了不少。一夜的廝殺，血染
    出了他身體裏年輕的激情。
    裴衍守了玉庭清一夜，陪著他度過了這殺聲四起的一夜。待天灰亮時，
    就安置下玉庭清，去了他先前要他帶的就留書走了。一人一馬，就這般瀟灑
    的離去。帶著他的絲絲牽掛，和不舍。
    天明時分，玉庭清就醒了。揉揉太陽穴，恢複一下精神起身。
    桌上是裴衍的留的書，隻一句。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
    人走了，卻留下一片情意。玉庭反複咀嚼著那句話，最後追了出去。騎著馬
    跑出一裏多地，才勒馬停下。馬在原地來回打轉，看著消失在盡頭的路，直
    過了一刻鍾，又騎著馬沿原路返回。
    河間已陷，郭威的軍隊也進了城。李守貞兵敗，早就帶著一家老小自焚。
    滿城都是戰火遺留下的破壞，滿城的狼籍哀兵和剛進城的軍隊。趙匡胤一直
    在找玉庭清，進城時沒看見玉庭清他急了。
    玉庭清麻木的在街道上走著，當他看到趙匡胤滿臉激動地看著他朝他走來
    時，他說不出的厭惡。他誤會了趙匡胤，他把趙匡胤找到他的激動當成是
    為打了勝仗感到激動。卻不曾想過，在戰亂時，他趙匡胤最擔心的是他。當戰爭結束
    第一個找他的還是他。當他發現他不見時，最擔心的也還是他。剛剛還為找到玉庭清
    感到激動的趙匡胤，眼睜睜的看著玉庭無視他的存在與自己擦身而過。莫名親秒的看
    著玉庭清走過，知道他不開心便越是陪著小心。
    “裴衍回河
    他這莫名其妙的一句，也成功的讓趙匡胤一陣心痛。誤導他認為玉庭清的心裏。已經
    裝下了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