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掙紮著從包裹著自己的那一層硬殼中出來的第一眼就對上了一雙極美極美的眼睛。
    上挑的桃花眼，黑亮的瞳仁，嫵媚千嬌，卻因著淺淺的笑意帶上了幾分溫柔。
    如萬千燦爛星光倒影在碧潭，潺潺融融。
    這眼，這眉，到了極致。
    似是受了誘惑，小雨抬抬濕淋淋的翅尖，就想去觸碰。
    然後小身子就被那人捧在手裏，腦袋被他的大手很輕很慢地撫摸著，舒服極了。
    “寶寶。”
    小雨眨了眨茫然的眼睛，小尖嘴兒翹起，看著那人好看的唇一張一翕，聽著他一遍一遍重複著寶寶，腦袋一歪，眼珠子一翻，身子一僵，朝後一仰，又呼呼去了。
    風君豪看著手掌心裏那胖胖的小絨球，感受著絨球暖暖的身子，伸出手指在絨球毛肚皮上戳了兩下，微笑道：“和以前一樣。臉和屁股長得一個樣。”
    小雨隻覺得肚皮有些癢，小翅膀在肚皮上拍了兩拍。
    “快長大哦。”風君豪輕輕地說道，後麵還接了一句，隻是溫柔的聲音太輕太淡，一陣風過去就消失地無影無蹤。
    夏日的正午，空中沒有一絲雲，太陽火球一樣地炙烤著大地，一處綿延的青山看著給人送來了股股涼意。林中鬱鬱蔥蔥的大樹把陽光一層層擋住，最後隻剩下斑駁的影子。樹林深處，雲蒸霞蔚、飄緲神秘，一處房子，模樣古樸，雖則簡單，卻仙氣繚繞。
    “寶寶，好餓——”
    聲音綿延不絕，回蕩山穀。
    小雨砰的一聲把手裏的菜刀狠狠剁在菜板上，差點沒把整塊三寸厚的菜板給廢了：“餓餓餓，死老頭，整天除了吃還是吃，以為自己是飯桶帝嘛。”
    可歎當初自己瞎了眼，在很傻很的天真的純潔年代認賊作父。
    慵懶的聲音又一次傳來，這次其中還隱隱帶著些許委屈：“寶寶——”
    拳頭緊了鬆，鬆了緊，小雨認命一樣拾起刀繼續埋頭切菜。
    風君豪眯了眯眼，看著房子上方騰起的嫋嫋炊煙，嘴角拉出一個極美的角度，繼續自己的工作——發呆——美其名曰“冥想”。
    隨著菜香漸進，風君豪張開眼睛，衣袖飄飄，偏頭嫣然一笑。
    美麗的人綻開美麗的微笑，這樣的風姿綽約，任誰也拒絕不了，可惜小雨對著這張臉已經看了幾百年了。
    “哦，吃飯了。”風君豪一邊說著一邊已經很自動地坐在飯桌旁，眼明手快地夾了一筷子野菇塞到嘴裏。
    小雨垂下頭，即便是這樣的吃相，卻依然讓人覺得優雅；歎口氣，扒拉起自己碗中的飯，猶豫半宿終是說道：“老頭，我，我最近睡的不是很好。”
    風君豪撇了一眼小雨：“怎麼不好？”
    小雨眉頭皺了下，扒進一口飯，含糊道：“就是總做夢。”
    自然都是一些自己不願意做的夢！
    “哧”一聲，眼前一道白眼，再眨眼，桌前就隻剩小雨一人。
    夾一口菜，才嚼兩口，麵前就出現了一簇翠綠綠的草，草香撲鼻。
    “睡前服，凝氣安神。”
    小雨默默收下，眼睛觸到風君豪素來潔淨的黑布鞋上粘的塵，心尖兒有些酸。
    下午，小雨照例開始一天的修行，化成原型歇在梧桐枝上修煉。風君豪繼續他的冥想。
    晚飯後，兩人各自回屋，小雨掖好被子，很快睡著了。
    蟲鳴低了，月兒躲進了雲層，萬籟俱寂的夜平靜而安詳。
    “啊！”小雨猛的從床上直挺起來。隨手拿起外衣，腰間草草係上腰帶子就往外衝去。
    “老東西！你給我吃了什麼？”小雨闖進風君豪的房間，氣勢洶洶地就把床上正酣然睡覺的家夥給拎了起來。
    風君豪神色無二：“神草！”眨了一下眼睛，帶著些得意的神色，“乖寶寶，味道不錯吧！”
    小雨一記拳頭就送到了風君豪麵前，奈何對方一個定身術，人就僵直了。
    “寶寶，有什麼不開心的，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
    “……”
    “哎呀，不說話，那我來猜猜，是夢到了什麼，這一大清早就來擾我，不是春夢吧，莫不是跟哪個人顛鸞倒鳳吧？”
    “……”
    “臉這麼紅，看來是了，那人定是個美人。”
    “……”
    “可是這麼多年來，你也就見過一個我。”
    “……”
    “寶寶。”風君豪撈過小雨，傾身含住了小雨的耳朵。
    渾身都麻了，熱辣辣的，小雨想掙紮，想說話，卻被風君豪點住了穴。
    古樸的床開始唱起了最遠古的韻律。
    “怎麼不說話？”風君豪的臂膀強有力地摟住了小雨的身體，滑膩的身體如玉脂一樣。
    “你剛說喜歡我？”小雨的臉紅紅的，撇過臉，卻依舊能感覺到風君豪灼熱的呼吸噴在自己耳根。
    “很久了。第一眼就喜歡了。”
    “可你是個神仙。”
    “我不當神仙已經好多年！”風君豪幽幽歎口氣，“自從遇到你！”
    “為什麼，喜歡，我？”
    “當年下凡，看到了一個蛋，我好奇就等了幾天，然後就看到了你——覺得一切都圓滿了。那一眼的驚豔，我至今難忘。無奈一眼誤終生啊。”
    “驚豔？你不是常說我是鳳凰裏麵最醜的一隻麼？”
    “當初驚豔，完完全全，隻因為世麵見得少！見過醜的，沒見過你這般醜的！”
    “……”
    “卻不想你現在竟然長成這般俊俏模樣。”
    “難不成你還喜歡醜的？”
    “隻要是你，我都喜歡。”
    “……”
    小雨羞了羞，側過臉，閉上眼：“我似乎還記得剛出生的事情，總覺得第一眼看到你很熟悉。”
    “是麼？”風君豪淺淺一笑，臂膀一勾，兩人貼的更緊。
    想到了初見的情形，想到了自己說的話。
    “寶寶。”
    “和以前一樣。臉和屁股長得一個樣。”
    “快長大哦。”
    “變成鳳凰好啊，前世你騎了我一輩子，這世該我騎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