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小狼這番誠摯的懇求，離絳麵色不再如先前那般和顏悅色，“果然……，即便我允了你，你還差一顆，那顆如果我沒算錯，應該在秋使手中，你要如何去取？”
    正如離絳所說，當初無綿對赤焰狠下殺手，無非也是為了取其赤靈珠。如今自己若要湊齊四顆靈珠，他那一顆是必定得算上的。到時候難道真的要再回去求他麼？
    “你曾說過，那個人欺騙過你，你再也不想見到他。那如今，為了靈珠，你卻要違背自己的本心，再去與他重修舊好？”
    原來離絳的不悅並不是因為自己向他索要青靈珠，而是在擔心自己為了赤靈珠去向仇人搖尾豈憐。自是竟是看低了他。
    “隻要真的能從他手中把赤靈珠要回來，讓我做什麼都行。”小狼知道她說出這話會讓他如何看輕自己，可這卻正是她現在想要的。
    “即便是……成為他的玩物？”小狼不想去理，卻無法不去感受離絳在說這話時為何如此艱難，她感覺自己的心口猛然抽痛了一下。小狼強壓下這種不適，麵上不作一絲反應，回答得決絕：“是。隻恐怕就算我願意付出一切，他也未必肯把這麼珍貴的東西給了我，靈珠世間隻得四顆，而我這般的凡人，世間千千萬萬。可以用我這賤軀換取舉世難求的靈珠，這筆生意真是賺大了。”
    “你還……真是有出息，這世間千千萬萬的人，為什麼就你一個要做這種事？為什麼就你…………”後麵的聲音很輕很輕，細不可聞，誰都無法知道他後麵說了什麼。
    小狼不敢去看離絳此時的麵容，心無痕時如浮雲，心有痕時重如山。這山壓在她的心頭好難受，她從沒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這麼壞過，明明知道卻裝做不知，裝做不知也算了，還要怎麼能讓人難受就怎麼說，自己這算是在報以前的仇麼？問題是，眼前這人還能算是她仇人麼？哪有人為了仇人心痛的？
    片刻的時間在小狼看來如一年那麼漫長，她不知道現在該說些什麼才合適，是要合著自己的計劃說，還是合著自己的心意說？偏偏這兩者是矛盾的，她終於無法由著性子說出什麼衝動的話，也無法違背自己的心意再去傷害那人。
    半晌，恬淡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再如先前那麼糾結，卻是回複了很久以前的冰冷：“即然你已經決定了，去什麼地方隨你，也與花間派無關，一個人走就行了，無須告知任何人。相信在任何地方多你一個，少你一個都沒有區別。至於青靈珠，等你拿到另兩顆有命回來再說。如果沒有其他事，你可以出去了。”
    如果說剛剛聽著離絳的話是一種無法呼吸的心疼，那麼現在，便是被冰刺痛的寒冷痛感。他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一下子又變回了從前的冰冷，小狼似乎能感覺到他對自己又關上了那扇門，自己又被他隔絕在外，也把他自己關在了門內。見小狼還不走，離絳索性閉起眼睛，當她如空氣般。
    在小狼起身的那一刻，小狼真覺得夢仙選錯了人，自己這般樣子，怎麼可能代替夢仙來愛護，關心眼前的這個人呢。一個人的心，怎麼可能掰成兩半呢，更可笑的是，自己還是一個和她一樣受著千紅咒的女人，真是何德何能。
    在小狼走近門口時，身後傳來離絳冰冷的聲音：“回到花間，我仍然是那個魔頭熙璣，不再有離絳，你記清楚了，可別認錯了。”之後再沒有聲音傳來。
    小狼怔愣在原地，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氣，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少力氣才走出那個門。她當時的表情一定難看得很，不然花沾看到她時何以是那付樣子。回到隔壁的房間，小狼非常清醒，一點睡意也無。在床上翻來覆去煎著餅。
    不知道他的傷怎麼樣了？他傷得那麼重，怎麼不叫我給他換藥呢？還換藥呢，剛剛自己這麼對他，估計現在都不想見到我了，見著也隻會傷口更痛，那些傷可是為了自己受的。現在才知道救了隻白眼狼，不但要拿他珠子，還……踐踏他的心，原來自己可以這麼狠。現在他有美女花沾侍候著，應該沒那麼慘吧。好歹人家跟了他那麼多年，也是知跟知底的。可得比自己懂得怎麼照顧他，自己真是杞人憂天，多此一舉。
    一邊想著，小狼不自覺地靜靜捕捉著隔壁房間的聲音，似乎有低低的說話聲，任是小狼把耳朵豎得再高，也聽不清在說什麼。一會兒，一點聲音都沒有了，靜得出奇，估計這二人都已靜睡下了吧。唉，為什麼就自己睡不著呢？等等，既然睡了，花沾怎麼還不回來，難道他們兩人是要睡一個房間，一張床嗎？
    一想到這點，小狼莫名氣悶，雖說是主人和手下，再怎麼熟也不能孤男寡女，共睡一張床吧。小狼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幾次三番有起來去敲門的衝動。忍了一晚上，終是沒做出什麼傻事來。於是乎，一晚上沒有入眠，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小狼聽到隔壁房間有了聲響，立刻起來疏洗，往銅鏡一看，黑眼圈都起來了。稍休整了一番，因為怕打草驚蛇，花沾就過來叫小狼去隔壁用早點，在魔夜的人過來圍堵他們之前離開驛站。
    小狼心裏惴惴不安地推開房門，快速地掃了一眼。瞟見離絳正在用一隻左手緩慢地舀著粥，小狼進來也沒有看她一眼，完全將她無視。小狼心裏暗暗歎氣，無奈地在他對麵坐下。她不吃東西，卻瞧著他吃，他卻抬也不抬一眼。花沾看著離絳吃得艱難，忙過來幫忙，端起碗，拿過勺子，準備一勺一勺喂給他吃。
    隻聽“碰”一聲，小狼握著的勺子不知是不是沒拿穩，砸到地上，碎了。對麵的人終於抬起頭來看她。小狼羞愧地將臉轉向一邊。“我沒那麼講究，端著也能吃。”見離絳還是不理她，又輕輕地加了一句：“或者你吃完借我用一下也成。”
    花沾一聽，倏地站起來，“我替你再去拿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