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熙璣篇  第46章 毒刑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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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襲絳紅身姿斜倚於軟塌上,單手托頰。看不出是什麼臉色。待小狼被小紅小綠兩人帶上來,仍是沉默,其他人均不敢有任何聲音。許是對花蓮靜頗是失望,才不置一辭。
    花沾雖是花蓮靜的親姐姐,她的表情仍是始終如一的淡漠,也不上前為自己的弟弟說句好話,隻等熙璣下令處置。小狼也終於明白花蓮靜為何對這個姐姐的感情如此潰乏。
    “靜兒,對待感情,平日裏師傅都是怎麼教導你的?”熙璣說話總是慢條斯理,不急不徐,聲音婉轉動聽,就算在教訓人的場合,聽起來也像在閑話家常,隨興而談。
    “師傅一直教導靜兒,成大事者,不可感情用事,不能婦仁之仁,更不能用情至深,否則……”
    “如何?”
    “便是自掘墳墓,自取滅亡。”花蓮靜對答如流,從旁人的角度看,他這錯認得很是誠懇。隻可惜,他麵對的是熙璣,一個教導了他上百年的人,如何能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這錯倒底認了還是沒認。
    “靜兒,有些教誨光是會背是沒用的,還要用心去領悟。這丫頭今天背叛了你,還是小事,將來如果你最親近的人在你胸口捅上一刀,那便是將你一生都斷送了。師傅不想看到有這麼一天,就算讓你怪我,我也是要阻了你的念想。”花蓮靜選擇沉默聆聽,並不回應,是與非,隻自己心裏明白。
    “花蓮靜奉命督囚,監管不嚴,罰鞭刑六十。”熙璣想了片刻,緩緩吐出這道命令。
    什麼?鞭刑六十?上次青凜闖那麼大的禍都隻是三十,為什麼這回這兒點事,就要六十?這個量刑讓小狼始料未及,當場僵住,自己逃跑未遂被捉回來,還要害小花被鞭打一頓,這逃跑逃得,太沒出息了。
    執刑的仍是葉露。這綠衣女子雖是受命行事,但在小狼眼裏,她儼然已經成了一個打手,心如鐵石,出手狠厲。當她高舉鞭子,一鞭鞭抽在小花身上時,小狼恨不得衝過去奪了她的鞭子。
    葉露手勁非比一般女子,每一鞭都是又狠又準,下去就是一道血淋淋的長口子,連衣帶皮肉一起翻將出來,狀甚嚇人。那“啪啪”的甩鞭聲,響徹著整個晨風閣,乃至在閣樓外,都可以聽到那淒厲的響聲。花蓮靜緊咬嘴唇,不允許一絲聲音從口中泄出,目光猶是堅定,隻是晶瑩的汗珠爬滿了潔白無瑕的小臉,順著雙頰不斷滴落。
    小狼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什麼,熙璣要罰要打的人,從來沒得商量,他的手下們從來也沒有一句求請的,自己接下來的對待也不會好過。是以,隻能在心裏把熙璣這魔頭用最討人厭的字眼罵了個遍。心想:這魔頭這麼心狠手辣,真該有一天讓他也嚐嚐被人鞭打,被人用刑的滋味。
    隻是,那時的小狼無論如何也猜不到當時自己的這番詛咒會有成真的一天,更想不到真當這一刻來臨時,自己竟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心情。
    六十鞭打完,葉露收起鞭子,退到一邊。花蓮靜麵色蒼白,毫無血色,撲倒在地,幾欲昏過去。背上一片狼藉,血肉混凝,交濁不忍看。
    熙璣輕抬了下手,示意花沾葉露將他扶下去。誰知花蓮靜掙紮著要留在晨風閣,等待對小狼的處置。
    熙璣失望地搖頭,冷語道:“把這丫頭丟到毒池去。”
    花蓮靜一聽,撲通一聲又跪回地上,無力地懇求:“師傅,求你放過她吧,靜兒不想她死。”
    “你這孽徒,冥頑不靈,非要與師傅作對麼?”熙璣微有些慍怒,但語速仍是緩而不急。
    花蓮靜知道熙璣的決定很難改變,仍是不顧一切地撲到他腳下。“師傅,徒兒從未求過你什麼,你就答應徒兒一次,放過她吧。你要怎麼責罰徒兒都行,徒兒求你了。”剛剛即使受了這麼重的型罰,花蓮靜都不曾吭過一聲,如今卻為了給小狼求情,哭得聲淚俱下,苦苦哀求大魔頭。小狼著在眼裏,愧在心中。是自己對不起他,就算速死也毫無怨尤,哪裏受得起他這番情意。想說點什麼,隻空張了張嘴,終究什麼也說不出。
    “我下的命令是不會改變的。”
    “師傅……”
    “從即刻起把這丫頭丟進毒池,如果七天後她沒死,就算她命大。”最後留下這句,不再理會廳上眾人,顧自踱出晨風閣。
    花蓮靜心裏明白,這已經算是給了他一線希望了,雖然很是緲茫。那毒池彙聚了魔界所有至毒之物形成,平時隻需其中一樣就可毒死一頭巨獸。小狼不過一介人間普通女子,皮膚也不若巨獸般有厚甲披身,哪裏禁得起七天的折騰。別說是七天,即便是一天,都足以要了她的命。
    花沾與葉露二人正要將小狼帶走,花蓮靜急急攔上前去,“姐,讓我跟她說句話,就一會兒。”
    花沾麵無表情地讓向一旁,葉露也不好再說什麼。
    小狼此時倒沒有為自己的處境再作無畏的掙紮,既是來了,躲也躲不過的。隻是看著花蓮靜慘白如灰的麵容,有些兒心疼,定定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花蓮靜從懷裏掏出一顆藥丸來,“姐姐,這是我在炙伏天身上拿到的聖魔丹,至少可以護住你的心脈不被毒物侵蝕。記得一定不能讓毒物進入你的嘴巴,再渴再餓都不能張嘴去吃。一定要撐過這七天,之後的事,我會想辦法。”
    小狼心裏湧起一股熱流,想不到自己這麼對待他,他還能如此關心自己,也知道他是多麼希望保護自己,遂乖乖地吞下了聖魔丹。
    再多的語言也是無謂,最後隻化作了無力的三個字:“……對不起……”
    花蓮靜搖了搖頭,“沒事的,我等姐姐回來。”說完這句,也隻能心中默默祈求,眼睜睜地看著小狼被小紅小綠兩人帶走,去向那個另人聞風喪膽,望而生畏的毒池。
    那是一個十餘丈見方的池子,還沒靠近便早已聞到從裏麵散發出來的惡臭,直把人熏暈過去。再走近些,那池子裏黑漆漆,沾乎乎的東西更讓人作嘔,還不停地往外冒著濃黑泡泡,尤如一池被燒開很久的汙潭。更要命的是,其間竟還有生物存在,黑黑的看不清是什麼,有大有小,卻在那裏蠕動來蠕動去,小狼甚至還能看到有些大個點的,會時不時張開惡臭的嘴巴,露出尖利的牙齒。
    小狼還沒進去,便已吐了一地。可恨這熙璣,想出這些個沒人性的東西來折磨人,還不如給個痛快死得了。花沾葉露兩人不管小狼吐不吐,她們隻管將她的手腳用粗麻繩縛起來,一把將小狼推進池子,將麻繩另一端固定在池子沿上。
    那些原本慢吞吞蠕動著的池內毒物們,一感覺得有人的進入,便瘋狂地吸附過來,動作迅捷得讓人乍舌。小狼頓時毛骨悚然,心裏如上萬個毛毛蟲在爬來爬去,她不敢去看自己身上的東西,閉緊了雙眼。然後,那一下又一下的撕咬在不斷挑戰著她的忍受極限,她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的衣服被“滋啦滋啦”咬扯開來的聲音。接著隨著那陣陣刺骨的痛,自己的皮膚也在禁受這些毒物的噬咬。更有陣陣毒液侵入皮膚後,四肢百骸各樣痛苦的症狀一一呈現。又是疼,又是麻,又是癢,又是酸,還有無數種道不明的折磨感。不留一絲一毫的間歇,如巨浪一般一波接一波地侵襲而來,直要將小狼所有的意誌力粉碎。她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這種折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長如一年。小狼覺得要不了七天,自己就會被腐化了,與這惡心的池子融為一體,連渣都不剩。
    沒過多久,小狼就被毒液奪去了神智,陷入了昏迷。
    昏沉間,有什麼人來了,接著清清涼涼的液體流進嘴裏,滑入體內,然後又是一顆丹藥放到口中,和著水滑向喉間。體內油然而生一股活氣,遊走於全身,暖暖地,漸漸趕走了身體的僵硬,關節能動了,身體的疼痛卻又回來了。
    柳顏之站在池邊,看著這個前兩天還活蹦亂跳的小姑娘,如今被折磨得體無完膚,半死不活的樣子,不忍看下去,就拿了自己煉製的上好解毒藥來喂於她吃。此藥雖好,卻隻能解她體內之毒,那皮肉之苦終還是要受的。柳顏之朝那池子裏看了一會兒,回去又取了些混沌果來,灑在池裏,那些吸於小狼身身上的毒物們被混沌果轉移了注意,放開了小狼,混沌果一經吃下,整個池麵便安靜不少。這種果子的最佳效用就是讓不管何種生物都昏昏睡去,十二個時辰內不會醒來。
    柳顏之又靜靜地陪了她一會兒,見小狼眉頭舒展,手指微微動了下,知道已無大礙,方才離去。此後日日這個時候,柳顏之都會來陪小狼一會兒,給她吃些解毒丹,再喂些吃的,順便灑些混沌果進池裏。小狼一直是昏昏沉沉的,大多數時候都完全沒有意識。隻是潛意識裏知道有人每天會來看她,喂自己吃東西,為她苦苦續著這條脆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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