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使篇 第19章 為誰心疼為誰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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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完全忘了是怎麼回的客棧,因為她的意識一直停留在之前那幕血淋淋的過程中,那股血腥味至今還縈繞在周圍,不斷衝擊著她的感觀。小狼跟本不在意身上那一點點小傷,隻是心裏的痛卻怎麼也化不開……
在客棧的床上,小狼被薛默淩定了身,找不到方法來渲瀉,隻能任淚靜靜地流著,流著,流向無盡的黑夜……
清晨,第一抹曙光透過還蒙蒙亮的窗台爬進屋來,爬到小狼的枕邊時,定身術已自動解開了。
得知無綿在薛默淩的房間裏,小狼迫不及待的衝了過去,走到他房門前因太魯莽腳步趔趄地撞向走廊上的盆景和支架,連人帶盆景地栽在地上,一片狼籍,在這麼寂靜的清晨,驚起好幾位住客開門來看,當然出來的也有薛默淩。小狼還沒來得及起身,他便將小狼抱起往小狼房間裏去。小狼死死地掰住房門邊上,不想進去,那些看戲的人那驚訝的嘴巴都可以塞下一個饅頭了。估計都以為要上演某出妓院裏的紅戲了。薛默淩無視周圍人的眼光,“放手!”
“不放。”小狼心情不好,硬卯上了,說什麼都不放。
“放手!”薛默淩把聲音又提高了一度,臉色也更加冰冷。
“就不放,有本事把我的手砍了!”小狼也提高聲音,不怕被人聽到。其實小狼也知道這事不能完全怪他,隻是這時怎麼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不想見你……”薛默淩壓低了聲音。
小狼的手慢慢軟下來,任他抱進屋,關上門。
兩人在沉默中僵持了一會兒,最終由於小狼的急切心情先打破了這個沉默。“他怎麼樣了?”
“他有點虛弱,下不了床,不過生命無防。整件事,他都跟我說了。其實……他是個男子。”說這話時,薛默淩在一邊搜索著小狼的反應。“你早就知道他不是女的?”小狼未反駁,隻覺得現在這時候哪有討論這個的心情。
“是又如何。你從來都不屑聽我的解釋。”小狼賭氣著甩過頭去。
“你從來都沒有解釋過!”薛默淩用近似於激動的眼神看著小狼,“從我第一次在集市捌角的小弄裏看到你在睡覺時,我就認出了你,我上去問你是不是紫櫻,你邊睡邊說不是,讓我走開。到後來你和妙無綿被賈……被那女的逮到,你都隻是一味地避開我,後來在飯館再次見麵,你還是不承認你是紫櫻,更不解釋什麼,甚至連話都懶得說一句,你讓我如何知道這些事!我甚至都分不清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如果你早一點解釋,何以弄成現在這樣子。”
“好,都是我不對,都是我的錯,是我害無綿被打成這樣子的……”小狼無沒法排解那煩悶的心情,又一次想到前一天的事,雖對著薛默淩說,更像是在自責。
讓小狼想不到的是,一向態度強硬的薛默淩,也會過來幫她擦淚水,也會將她擁入他的懷中,一時呆住。這……還是不是他?
小狼雖然難受,但還是很清醒地推開了他。
“他……為什麼不想見我。”小狼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他怕你看到傷心,所以一直囑咐我不要帶你去看他。還讓我告訴你,他沒事。其實他之前就傷了多處,而且傷口很深,之前我一點都沒看出來他傷得那麼嚴重。到底之前發生了什麼事?”小狼把頭低得很低,低得就快埋進自己的手臂裏。
“是那天你去追你的馬,我偷跑出去,想上山,結果碰到了魔族的人,他為了救我,和那個叫什麼熙璣的打起來,才弄傷的。”小狼反省之後覺得之前什麼都沒讓他知道,可能也並不是件好事,他也是一心想幫她,自己又有什麼資格來怪他。
“熙璣?”他的神情中有一種不可思議的緊張,“你確定是他?”小狼點點頭。
“你可知道他是什麼人?”
“聽無綿說他是魔族花間派的魔主。”
薛默淩驚訝之色未減反增,“熙璣的法術讓人防不勝防,而且出招之快是各族之間都有耳聞的,他對植物的控製力出神入化,這些你可知道,你們居然還能活著回來。”他轉念又想到另外一件事,“妙無綿又是什麼人,竟然和熙璣過招,要保全你的情況下,隻受了這麼點傷。”
小狼從中得出無綿並沒和薛默淩說自己的身份,既然沒說就是不想讓他知道。“那你呢?你知道那麼多事,應該也不是一般人吧。”小狼瞅瞅眼前人,見其反應必是讓自己猜中幾許。
“我……現在還不是時候,你隻要知道我是蘇步玉的故友,我不會害你就好了,我會一直保護你,就像無妙綿之前所做的一樣。”
小狼一比之下便得出結論:還是不一樣吧,無綿可以毫無保留地將他的事都告訴我,可是……你還是有所保留。當然我也知道,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都會選擇你這樣的做法,對自己的保護也很重要。
“你的傷怎麼樣了?一直沒顧得上你,讓我看看。”薛默淩也沒再問無綿的事。
“我還好,跟他比起來,不足一提。”小狼下意識地往旁邊靠了靠。
“那也得上藥,我等會兒把藥拿來。再去弄點吃的。你昨天肯定沒睡好,眼睛這麼腫,再睡會吧。”
“嗯,別再用定身法定我了,我不會亂來的。”小狼感慨:他終於相信我了,隻是這相信的過程……好艱難。
小狼在床上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外麵的動靜,直到聽到他下樓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對不起,這回是真的騙子你了,我想去看他……
這回,小狼吸取前車可鑒,輕手輕腳,盡量不驚動別人,走到他門前,停住了腳步,就隔著這道門,她知道無綿就在裏麵,可這刻小狼竟然有點語塞。
“無綿,是我……”小狼的聲音很輕,甚至有點懷疑他就算醒著聽不聽得到,“你可能並不想我進來,我也知道為什麼。其實沒關係,我沒那麼脆弱,我隻想看看你,為你做點事,就算做不了什麼,陪你聊聊天也可以。”小狼靜靜等了一會兒,裏麵沒有聲音,可小狼還是不想走。
“無綿,我以前是個小乞丐,是這世上身份最低賤的人,活著死了都無足輕重。命運一直都在教會我一件事,每當我覺得上天對我有一天天的關愛時,下一刻就會無情地收走,老乞丐對我好,然後沒過多久,他就被人打死了。先生對我好,收留我,最後,也是一樣要離開。所以,我覺得可能我就是個不值得得到幸福的人,就算擁有也隻是暫時的,於是我怕害那些突如其來的幸運,想著不投入,或許失去的時候,就沒那麼寂寞了。其實你可能不知道,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會安心許多,就算受傷,都不覺得太痛。你不說話的時候,就這麼在一旁陪著我,心裏就暖暖的。但有時候我會想,從以往的經曆來看,我身邊對我好的人一直都在受傷害,那麼我就該遠遠躲開你,可是……我原來也很自私,明知道後果,我也不願你離開。當每次我勉強自己我應該讓你走的時候,心裏卻在留你,所以那些話怎麼也說不出口。當你說要陪著我一起去我想去的地方,我雖然不說,可心裏卻有說不出的開心。說了這麼多,我真是嘮叨,我想說的說完了,我心裏好受些了,我先回房間去。”小狼心裏裏默默數著數,如果數到三,他沒出聲,就不執著了。一……,二……
“櫻櫻……”房裏傳來無綿微弱的聲音,小狼聽得清清楚楚。小狼暗罵自己:明知道無綿心軟,還是喜歡這麼試探他,我真是有罪啊。有罪就有罪吧,誰叫我這麼想見他呢。
小狼一進去,心頭的酸楚便湧上心頭:昨天的他明明還珠唇粉黛,嬌柔媚惑,隻一天時間就變得清瘦了,臉色蒼白,沒有血色,唇也不像之前那麼紅潤欲滴了。隻是那雙眼睛依然清澈如水,在那雙明眸裏,小狼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小狼心裏一陣酸楚,無聲地跪坐在他的床邊。他看見小狼強裝的笑,他也笑了。“笑得真難看。”他氣弱流絲地說著,邊輕緩地伸出手撫向小狼的臉頰。還是那雙手指修長如玉的手,還好沒受到任何傷害。
“看什麼?”他發現小狼在看他的手。
“看你的手,真好看,怎麼才能長成這樣子。”小狼握住他的手,才發現他的手是涼涼的,沒有了之前的溫暖。撫上另一隻手,希望可以幫他的手暖一暖。
“我現在……是不是很難看?”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想著好看難看的事,真有他的。
小狼搖頭搖得撥浪鼓似的,“不會,還是那個‘超凡脫俗,美豔不可方物’的絕色妙盜,可知妹妹我當時削尖了腦袋想要來認識你呢。姐姐莫不是不記得了?”
他輕笑著:“還叫我姐姐?”
“對啊,叫你這麼年輕的女子作姐姐是不太合理,你說我叫你妙妙好呢,還是叫你綿綿?”
“叫什麼都可以,別不理我……”
小狼心裏感動:哎,這都害你這樣了,你卻讓我不要不理你,這樣的妙無綿,怎能讓小狼不心疼。
“我哪有不理你。”
“有……,好多次,在麵人攤看麵人的時候,在客棧旁的弄堂睡覺的時候,在雜貨鋪的門外,在藥鋪的人堆裏,還有……客棧的屋頂上。”小狼訝異:天哪,自己在弄堂裏睡覺的時候,到底有多少人來“看望”過啊,自己竟然還睡得那麼香。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當時我還不認識你,怎麼可以怪罪於我呢。”
“櫻櫻,你的傷怎麼樣了?”無綿的聲音輕輕的,柔柔的,小狼想不通,怎麼會有受重傷的人聲音還這麼好聽的,連小狼也被影響,說話也變柔了許多,生怕說響了擾亂了這美妙的氣氛。
“我的傷都長你身上了,還能有什麼事?”小狼自覺自己學他說出來的效果就沒那麼好,倒像是在調情,自問:難道是我不適合溫柔?
“現在……我不能給你敷傷藥了,要記得自己敷,不然我的傷都好不了。”
“你忘了我是學醫的?我不但會自己敷,我還要幫你敷呢,你有福啦!”誰知這話竟讓這個從不知羞愧是何物的美人範起一陣紅暈來,小狼一度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不用,還是讓那馬夫替我弄好了。”他真的在害羞,那就好玩了。
“那不行,薛馬夫幹慣了粗活,手腳重著呢,跟本不懂憐香惜玉,這種事,還得由我這種專業人事來。”被調戲了那麼多次,這回該輪到我調戲你了吧。本著開玩笑的心態,小狼此時笑得甚賊。
“好,那我……就把自己交給櫻櫻了。”小狼本也隻是說著玩,並不想打算占這便宜。如今妙無綿這句把小狼將得無言以對,小狼立刻投降,終於知道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
隻是心裏還在犯嘀咕:為什麼又是我被調戲?真是忘了人家可是千年修成的正果,豈會被我這黃毛丫頭得逞。
望著病中嬌弱的妙無綿,小狼便知自己是虧欠他了:無綿,你要快點好起來,這樣我心裏的愧疚才會淡去,我才能安心地去找先生。無論什麼時候你要離開,我都會笑著送你,祝福你。離開我,你會過得很好的。不過,你不要告訴我,我怕我會管不住自己,要留你。而且,要走就要快,時間長了,我會越來越舍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