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清宮遺聞 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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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聞戚裏走香車,隔弄遙看內苑花。
麵藥口脂新賜與,拜恩曾不過三家。
(王公福晉及外戚夫人隨扈者,隻慶邸二側福晉及桂公夫人。每逢令節頒賜,入宮謝恩,平常未嚐召入。)
局布無嫌吉貝粗,繚綾雖細亦模糊。
江南進得千番錦,得似成都貢彩無。
(湖北貢局織布匹數百束,蘇州貢綢緞而無紗羅。延等分購紗羅數十匹進呈,兩宮夏衣始得無缺。惟江寧織造增崇齎呈綢緞袍褂料數十箱,以備賞需。)
不聞衛署報嚴更,那聽城頭警夜聲。
隻有羽林兵四五,殿頭兀坐到天明。
(行宮禁衛雖嚴,夜無傳籌報更者。兩重門內邏者各二十人,皆岑撫部下甘軍;殿上惟虎神營兵四五人,秉燭守夜而已。)
滌盞傳杯早暮趨,玉階簇簇擁宮奴。
有人昨夜新承寵,綴上冠頭一顆珠。
(兩宮傳膳內監十數人,來往傳遞杯盤,極為嚴肅。供此役者,冠皆無珠,蓋新進無秩者也。間有供奉勤慎者,超出儕輩,冠始有珠矣。)
強扶愁病走天涯,回馬並州淚旋揩。
同伴相逢還絮語,來時曾薦入關齋。
(兩聖在太原啟鑾時,有內侍二人病不能從,遂留於太原。無何死其一,冀寧道許涵度為營棺殮,寄櫬蘭若,作佛事三日;其一帶病行間關,至於長安。兩聖以涵度能恤旅客也,頒江綢數卷賞之。)
行宮無地奏笙簧,頻遣中官賜篚筐。
一樣被恩寬禮數,殿前惟拜左賢王。
(聖駕在長安,各直省貢方物無貴賤,悉以分賚臣工。從扈人多,雖王公不能遍及;而延與撫藩每賞必預,一年之中先後得二十餘次,恩至渥矣。故事,凡內廷賞賚由奏事處頒發者,必詣闕謝恩;由中官頒發者,往往諭免。延與各官必賜宸翰殊珍,方入內叩謝;餘俱由中官頒到傳旨,免其謝恩。惟蒙古親王那彥圖,但被賞,必詣殿跪拜,蓋皆由奏事處頒賚也。)
天中誰複佩靈符,處處朱門綴艾蒲。
惟有寢宮循舊俗,當楣倒貼紙葫蘆。
(端午日,行宮內外門各綴蒲艾數莖,兩聖寢宮門楣倒貼紅紙葫蘆。蓋北都舊俗也。)
雲窗高敞冪輕羅,奈此炎曦返照何。
十丈竹簾新掛穩,瑉階風細蹙微波。
(慈聖寢宮階仄長,夏日光逼射,殊苦炎熱。特命製竹簾數掛,垂於簷際。)
為想琳琅夢石渠,小窗璦靆午晴初。
坊門覓得新翻本,不遣陳農訪異書。
(兩聖在行宮無書可觀時,遣人在坊間購石印《三通九朝聖訓》、《禦批通鑒輯覽》、《淵鑒類函》諸書。當事者欲求善本以進,竟不可得。)
曲榭層樓宛轉通,聖人居處百花濃。
赭黃袍映未闌立,正對終南每一峰。
(行宮惟終南仙館植有花木,皇上寢宮在焉。東有樓顏曰“悠然見南山”,巡撫畢沅筆也。上於視朝之暇,時往登眺。)
玉龍汨汨引泉源,水暖應知土脈溫。
新種荷花三百本,小紅橋外綠雲翻。
(終南山館池水久涸,上命汲井水灌之。新種芙蕖因水性過暖,不能開花,惟翠葉翩翻而已。)
行宮無地築金龕,妙相空來麗跋藍。
贏得從官三奉使,香林深處學和南。
(西藏、蒙古屢貢佛相至行在,兩聖以宮中無地供奉,先後命胡湘林、李紹芬及臣延齎至省城臥龍寺,設龕以祀。)
畫棚高揭紫繩拖,碝磩森倚翠娥。
日午忽驚花影暗,夜來新覺雨聲多。
(行宮夏日搭蓋涼棚,延與巡撫升允、布政使李紹芬逐日入內帶匠。棚凡四處,隻召見殿及太後、皇上、皇後寢宮耳。)
賜茶小憩曲房隈,抵得金莖露幾杯。
鈴索無聲花院寂,揭簾忽報聖人來。
(五月某日,延與升巡撫、李布政三人同入內帶匠。時太後初起,知延等早至,特命在東院小房內憩息,各賜茶一杯。忽皇上揭簾入,延三人亟長跪請安,上勞問數語而出。上蓋閑步偶入,初不知延三人在內也。)
玉食何曾備萬方,黃綈輕冪試羹湯。
大官選得雛盈握,別有金錢出便房。
(聖駕在長安,力崇節儉,兩聖每月茶膳兩房所需不過三四千金,大坦坦廚房百餘人茶飯皆在此數。每晨支應局進生菜,悉依傳單購備,雞三四隻,豬肉十餘斤而已。如膳房添進時鮮或多用雞肉,則在內司房領價,不得於支應局常供有所增益。)
幾日南薰滿漢宮,禦床茵褥一重重。
桃笙象簟渾難得,聊剪輕黃葛布蒙。
(長安四月已苦暍矣,行宮卑隘尤甚。兩聖寢宮及召見殿禦床茵褥仍用棉布,慈聖召延入內,諭買黃葛布蒙之,秋後撤去,仍可施設。其節儉如此。)
日暮陳宮失應劉,淮南雞犬亦荒陬。
翩翩鳳翮延鴻閣,此是天潢第一流。
(近支王公隨扈者,惟貝子溥倫,每晨必至行宮。貝子凝重清淑,性尤好文,宗室令器也。行宮前殿西室為王公及禁衛武員直廬,東室則軍機大臣及延等待詔處。貝子喜近文士,恒自西而東。嚐見其所書小楷,極似天瓶;又見所作胡蝶詩四律,亦清雋可誦。貝子自號“延鴻閣主人”。)
日午槐陰轉玉除,禦妝移傍小方壺。
晝長人靜渾無事,一盞清茶一卷書。
(皇上寢宮搭蓋涼棚,延與升巡撫、李布政入內帶匠。上避於東園小方壺,內監捧書卷、茶銚以隨。小方壺者,池上堂名;巡撫畢沅所題也。)
覆盎城頭報五更,四來堂上候雞鳴。
宮奴雙舉黃羅傘,碧瓦如波曉暈生。
(皇上旰食宵衣,每日寅初必起,盥櫛後天猶未明俟。太後興,即入寢宮問安,同覽章奏。少選出,禦便殿召見臣工。日以為常,不爽寸晷。所居東院北室本名“四來堂”,今改“四喜”。兩聖每出,凡遇晴雨,兩內監擎黃傘蔭之;天陰則否。)
不聽衝衝納淩陰,豳風古詠竟難憑。
宮中新購青瓷瓶,滿注寒泉當貯冰。
(長安苦熱倍京師,當事者欲求冰以進,遣人至南山深處求之,竟不可得。於是升巡撫購青瓷大缸二,分進兩宮,日注清泉,以充冰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