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錢塘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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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良試了幾試仍是無法起身,淩風卻是顧自聽風沉吟,並沒有要幫忙的意思。雷無先回寨報知嶽一江,否則楚良也不必如此勞累,看著淩風道:“你不知道我受了重傷麼?還不來扶我。”淩風道:“既然受傷了就該好好休息。”楚良道:“就這麼躺著全身才是痛得厲害。”他已經折騰得痛臉通紅。
淩風這才來扶他,道:“這回可得了教訓,下次再這麼莽撞可沒這麼好的運氣。”
楚良道:“別說受傷,就是死了又如何,好歹這回重創了鬼神叟。不行,不能給他時間喘息,我這就去結果了他!”
淩風撒開扶他的手任他摔回去,痛的楚良一聲慘呼。淩風道:“你這副模樣還逞什麼英雄?再說,你幾時重創了鬼神叟,他可是好端端地,連根毫毛都沒掉。”
楚良道:“不可能!我分明給了他一刀,我看著血流出來,他怎麼可能沒事?”
淩風一笑,道:“我的好兄弟,你刺傷的哪裏是鬼神叟,不過是個驚雁堂的砸碎小卒而已?若真是鬼神叟又怎麼可能被你刺傷?”
楚良兩眼瞪大,道:“可那身手,絕不是一般嘍囉,而且也穿著黑衣,怎麼可能不是?”
淩風白他一眼,道:“穿黑衣的多了去了,這江湖上愛裝酷的都穿黑衣,難道每個都是鬼神叟不成?你也是,瞧都不瞧清楚就拚死拚活的,白丟了性命怎麼辦?”
直想了好一會,忽然全身精氣一瀉,頹然道:“是啊,憑我這幾下子又怎麼可能傷得了他?哼哼,哼哼。”
“你哼哼什麼?”淩風神情一整,道:“我得說說你,餘大哥的仇一定會報,你又何必急在一時?做大事自當三思後行,萬無一失了方可孤注一擲,你這回擅自行動不但折損了寨中弟兄還叫驚雁堂看了笑話滅了自己威風,實可謂百害而無一利。你好好想想,餘大哥追隨嶽寨主十多年,論起情誼來如何遜於你?他不急自有不急的道理,你當眾責罵辱他無情無義實在過分。”見楚良抿唇不語,他又道:“其實嶽寨主這幾天一直在多方搜集驚雁堂的老底,知己知彼方可得勝,待腹有良謀胸有韜略了才是出擊的時候。”
楚良仍是無話但眉頭緊鎖顯然在深思,末了道:“好吧我曉得了——我說你說話能不能別這麼文縐縐的,聽著我頭暈。”
淩風哈哈一笑,將折扇打開做風雅狀:“吾乃潛水蛟龍,既得雲雨,自然萬裏騰飛。”
楚良“哈”了一聲,撇嘴不屑,忽然壓低了聲音道:“喂,我問你,你給我的那個……能討女人喜歡的東西……它對男人無效吧?”
淩風看看他一臉局促,疑道:“這是自然,我可沒有那種嗜好。你這什麼意思?”
楚良咳嗽幾聲,道:“我覺得……雲捕頭最近……怪怪的。”
淩風咦了一聲,想起方才雲劍閣的樣子,那顧盼間隱隱流露的東西,果然不太一般。他道:“你這麼一說倒也有些不對頭,他從來叫我姓淩的,卻無端端喊你楚大哥——”
他一個激靈搓搓手臂,楚良更加難堪,喝道:“都是你那個狗屁顧盼生香害的!”
“咳咳。”淩風摸摸下巴道,“這個……我想大概是誤會吧……難道,我的研製出了問題?”
見他自己都不確定起來,楚良暗歎:“慘了。”方才雲劍閣顧左右而言他地打探他的傷情,雖然有意掩藏但關切之情仍是很明顯,這對於一個才見過幾次麵連朋友都稱不上的人來說顯然是關心過了,而雲劍閣在與他對話時臉上不時泛起的紅暈更讓他汗毛直豎。
“姓淩的,快給我解釋清楚!”
淩風嗬嗬笑著安慰:“你放輕鬆點嘛,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或許他真是把你當恩人,或許他欽佩你所以關心你,或許他——”他一頓,又或許——
楚良低叱:“少給我廢話,要是惹出什麼亂子來,看我不收拾你!”
淩風賠笑:“沒事沒事,能有什麼亂子……”他嘴裏說著,心裏卻隱隱有股不知名的感慨竄過,攪亂了他的心緒。
雲劍閣感到一陣莫名的喜悅在心底慢慢升騰,連腳步都輕快起來,不自覺哼起了小時候常聽的童謠,忽見在小樓前邊站了個人,背著手一動不動不知想著什麼。這小樓是雲中亭專為畢瓊遙養身所安排的清淨之地,遠離了喧嘩少有人來,見這人站在小樓前雲劍閣以為他是打什麼壞主意,快步上去喝道:“喂,你什麼人啊?”
那人回過身來,雲劍閣一驚,道:“許大人?”
知府許吉年點點頭,道:“你大哥在裏麵吧?”
雲劍閣道:“是,哎大人,我們可是向你告了假的。”
許吉年道:“衙門裏有事,讓你大哥出來。”雲劍閣應了聲,邊走邊嘀咕:“什麼大事啊,還得勞你許大人親自來請?”
雲中亭聽得許吉年親自到來,忙連步下樓,賠罪道:“大人親至,雲中亭有失遠迎,還望贖罪。”
許吉年擺手道:“不必說這些了,回衙門換上官袍,帶上童大人印信去趟先行書院。”
雲中亭道;“大人,出了什麼事?”
許吉年歎氣,道:“他童大人一紙令下,還能有什麼事?”
雲劍閣道:“怎麼?先行書院的人也得罪了這閹狗?”
雲中亭與許吉年同時喝止,雲中亭壓低聲音道:“住口,你不要命了!”
雲劍閣道:“哥,你怕什麼?”
許吉年道:“好了,走吧。”雲中亭道:“大人——”
許吉年負手,沉吟道:“中亭,你記得錢塘禦史蕭林麼?”
雲中亭道:“如何不記得?三十年前蕭大人不惜違抗聖旨調集百萬災銀賑濟錢塘災民,當時我們全家就是靠這熬過那年的饑荒。”
雲劍閣點頭,道:“可惜這般善舉卻換了個滿門抄斬,先皇昏聵,簡直——”
雲中亭趕忙製止他足夠殺頭的話,眼中也是一派無奈,道:“那時你都沒出生,知道什麼?”雲劍閣道:“我當然知道,我還記得娘將他如觀音菩薩般供奉,我問娘那是哪路神仙,她就對我說那是救苦救難的菩薩,哎,可惜好人不長命。”
許吉年道:“蕭大人仁義如天隻可惜錯進了官場,原本定罪不過削職為民終生不得入京,而在周正非讒言下硬是改判斬首還搭上了滿門。當年蕭家一門三十一口無一貪生怕死之輩,濺血明誌,實在痛快!”他又是欽佩又是唏噓,還有弱光欲掙脫黑雲的期冀,雖已經世事而薄涼,卻終不願褪去那幾分微熱。雲中亭看到了他全身煥發的神采,那是他以往從未見過的。
許吉年深深閉目,歎一口氣,道:“蕭大人滿門慘禍激起錢塘民怨,眼看起義將至,先行書院老院主毅然自盡以謝,加上周正非無故喪命,朝廷倒撿了個便宜不了了之。隻可惜了落先生一代聖賢,倒為這奸邪小人陪了葬。天道不公,世人奈何?唉,今日天晚,還是明早再去吧。”他眉目蕭索轉身便走。
雲劍閣見他說了半天都沒說到點子上,追了幾步還想問,雲中亭道:“就別問了,我看大人心裏不好受,你照顧畢姑娘,我回衙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