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藏月閣中巧藏月  第三十六章 霧裏看花花不明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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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的過著。這幾日,每天下午都有應家堡的人派轎子將雪海接到一處園子,本來是沒我什麼事的。但雪海堅持要把我帶在身邊,說是習慣,來人也便無可奈何的讓我也跟著去。
    那園子叫棲鳳。
    不知別處是什麼樣子,反正我所經過的每寸土地都種滿了各式各樣的植物,密密層層,古老宏偉,枝蔓糾纏。而腳下是一蜿蜒的石子小路,雖由人做,卻宛似天成。
    那個中年的管家應丁帶我們七拐八繞的終於來到一宅子麵前,進了自己家大門,要還想進自己的房門還要走一刻鍾左右,也太有銀子了。這不是吃飽了沒事幹嗎?萬一要是想找茅廁還不得憋死。
    心中碎碎念著,低著頭跟著管家進了房間。一股獨特的味道飄入鼻孔裏,隨即抬起頭,腦子頓時又炸開了鍋,這是那裏?圖書館嗎?
    “雪海姑娘,主子臨時有事,估計這會兒還來不了。吩咐小人帶您來這書房先歇歇。”
    雪海溫婉一笑,“有勞應管家了。”
    “若姑娘沒什麼吩咐,老奴就先下去了。”說罷,關上房門,轉身而出。
    我在房間裏溜達了一圈,兩百來平米的房間竟然擱滿了五分之四空間的書架,這少說也有幾萬本了吧。剩下的五分之一的空間就按著普通書房的擺設,一樣不落。
    走到一個書架前,隨手抽了本書。一看,《詩經》,這書保存的很新嘛。不會是像某人一樣,僅是為了裝飾自己書房內的一麵空當當的書架,盡然駕車跑到書店搬了一堆類似康熙詞典那麼厚的書做擺設。頭上頓時一隻烏鴉飛過,難道那個應朗和自己是同道中人?想著自己的無恥事跡,隨手翻開了一頁,一枚楓葉映入眼瞼: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一看便出自女子之手,字體婉約秀麗,卻不知為何透露淡淡的哀傷和熟悉之感。而這楓葉所夾之頁也正是《擊鼓》一文:
    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
    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
    爰居爰處?爰喪其馬?於以求之?於林之下。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於嗟闊兮,不我活兮。於嗟洵兮,不我信兮。
    頁麵上有這一圈又一圈泛黃的水漬,應該是淚痕吧。我心下感歎,這淚痕不知又是那個癡兒留下的想念。
    搖了搖頭,自己還有成堆理不清的事還沒處理完,這道又有心思替別人感慨了。不由一笑,將手中的書放回原處。
    肚子突然咕嚕一聲,我笑眯眯的開始四處尋覓起來。
    這時,在書叢中流連忘返的雪海似乎也走出了自己的思緒。聽見了一些動靜遍尋聲望來:“我的小祖宗,你怎麼在這吃上了?”
    我不瞞的看了她一眼,將手中的綠豆糕毫不客氣的塞進嘴巴。“還不都是你害的,早上一大早就折騰我,這覺沒補成也就算了。還沒吃早飯,好不容易挨到開午飯的點兒了,還沒開吃,又被倒騰到這了。在不往這裏塞點東西孝敬孝敬。”我指了指肚皮:“我的五髒廟可要造反了。”
    雪海聽了又氣又笑,給了我一記大白眼之餘還不忘遞杯茶給我:“你慢點吃,小心噎著。明明是個挺水靈的姑娘,怎麼老是這麼不在乎形象,沒點姑娘家的樣子,黑小子其實一點都沒願冤枉你。”
    我貪心的又往嘴裏塞了塊馬蹄膏,觸了觸眉,這什麼味兒啊。
    “這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心慌慌。何況我錯過了兩頓,這女孩兒的樣子嘛,我自然是留給自個兒的心上人看了,才不便宜了你呢。”我調皮的眨了眨眼睛。“這女為悅己者容,可是前輩們智慧的結晶,我可是按章辦事的。”
    “照你這麼說,我這般模樣可不是與先人背道而馳了麼?”雪海來了興致。
    “非也,非也。”我搖頭晃腦起來:“你可是我的衣食父母也,民以食為天。飯都吃不飽,誰還有那個心思臭美啊。雪海姑娘大仁大義的為我們偉大的祭五髒廟事業不辭辛勞的發光發熱,功德無量,功德無量!”我用手揉了揉鼻子,開始盯上了離我兩米遠處的果盤。
    “你這丫頭,論鬼扯蛋的功夫,你要是認第二,這世上恐無人敢忍第一了!”說罷,叫來下人將果盤端走了。“這糕點,飯食之後最忌馬上吃水果了,傷腸胃。”
    “小妮子,這局算我敗給你了!”我佯裝氣呼呼的樣子,心中卻不由一暖。
    這種日子不知不覺中過了大半個月,也不知道這葫蘆裏買的到底是什麼藥。索性招待我的地方是間書房,點心茶水也不缺,看書永遠是我打發時間時最大的樂趣。在我的熏陶下,這種樂趣儼然也成為雪海的了。那書房中的藏書也夠雜,天南地北的什麼都有。就這樣我過著所謂的小三生活,不對,是陪小三過著所謂的小三生活。
    正在書中的海洋中翱翔這,門被人推開了。
    一片溫暖的陽光撒了進來,照在來人身上,一片朦朧。好熟悉的感覺,我那日試藥之後,他便是這樣闖進茅廬的。心底,有絲悸動。
    “雪海姑娘好雅興,來這園中大半個月了天了,也便看了大半個月的書。”應朗帶著滿臉的輕薄之意坐在了離雪海最近的椅子上。
    言語中的戲謔之意將我拉回了現實,一切早已不同。我忙起身畢恭畢敬的立在雪海身旁。
    “聽聞雪海姑娘到哪,這丫頭就跟到哪。近日所見,果然是姐妹情深啊,應某也對這等情誼深感敬佩。”應朗的手開始不規矩的在雪海臉頰劃過。
    雪海很從容的一個微笑,趁將手中的書放到桌案的空隙將自個兒和應朗相隔與桌的兩岸,巧妙地躲開了鹹豬手。
    “應堡主過獎了,隻因這丫頭生就膽小怕事。而且我們曾經共患難,一同進的藏月閣,這姐妹情誼也就這麼結下了。外人雖都覺夕顏唯唯諾諾,膽小怕事,但事實上在生活中對我卻照顧的無微不至。與其說是我撫照她,不如說是我們彼此依附,相依為命更為貼切。”
    說話間,應朗的目光落在了剛剛被我反扣在桌子的《詩經》上:“這雪海姑娘的才情,應某自然是早有所領教,卻不知原來姑娘的貼身丫頭也是個段章識字之人。”
    “到叫堡主見笑了,夕顏這丫頭曾經被一個教書先生收養過,也多少讀過一些書本。”雪海如實的說。
    我的身世全部是胡亂編造的,但卻讓雪海深信不疑。
    
    記得某一日,雪海對我的學識欽佩之餘也以為我也似許雯靖一樣是個沒落的貴族小姐。於是乎有了下麵這場戲:
    某人給自己滿上一杯酒,一飲而盡,淒淒的說道:“我那裏有那個好命是個小姐。隻知道打從記事起,便被這個爹爹賣給那個爹爹,那個爹爹賣給這個爹爹,買來買去都不知被導了多少回。隻是在這其中,我被一個教書的爹爹收養過,也便耳濡目染識些文字。沒想到好景不長,這爹爹又因病過世。來到這人世,被輾轉買了多次,就這教書的爹爹對自己最好。為給他湊錢下葬,便又自己把自己賣給了人販。誰知那人嗜賭,輸了銀兩之後將我拿去抵債,賭坊老板又把我導給了陳三。”說完,我還作勢拭了拭眼角。
    這故事雖然老套,可確毫無破綻,保險起見,我也上竄下跳的從賣身葬父起就開始自編自導自演。這樣真假摻半,就算有心之人想去查我的底也無從下手,不由的在心裏讚美了一下自己。
    “雪海冒昧的問堡主一句,不知堡主日日將我接到這園子內,自個兒卻不曾露麵是所謂何?”
    應朗似乎並沒有打算回答雪海的問題。眼睛眯起,一手撐著桌麵,一手勾起雪海的下巴,言語中盡顯輕佻:“應某也聽聞,藏月閣將於元宵佳節為姑娘舉行開苞禮,倒不如順了應某之意,風風光光的委身於我。”
    我渾身一顫,心下盤算這這算是唱的那一出戲啊,那應朗的思維跳躍的跨度也太大了一點點吧。想抬頭看清他此時的表情,無奈是背對著我,心下有些著急,不知雪海會如何應付。
    “到叫堡主抬愛了,雪海對堡主這份心意真是感激不盡。無奈雪海生就福薄,幼時曾被一隱士批言。命中煞氣太重,克父克夫克子。這種無稽之談,雪海本無意相信,但生父以外身亡,繼父又久病纏身的事實讓雪海不得不對此有所忌憚。請恕雪海不能將這種無妄之災帶進應家,累及堡主。”雪海一臉無奈的心酸與坎坷狀。
    應朗剛欲開口,房門響起規律的敲門聲。隨後管家應丁進來在他耳邊耳語幾句,應朗便匆匆告辭。並吩咐應丁如往常般將我們送回。
    回到藏月閣,我木木的看這雪海發呆。雪海被我盯得不自然起來,一個暴栗敲在我的腦門上:“丫頭,沒見過美女啊。”
    “不是,是太佩服你掰扯的功力了。聲色具下,厲害!”我滿臉敬佩知情的豎起大拇指。這姑娘忽悠人的能力也太強大了一點點了吧!
    “撲哧~~”雪海拿著帕子掩嘴一笑,“我開始也被那應朗給弄懵了,便想起了上次去觀音廟上香時聽到那算命的給一老婆婆算相時的說辭,想想和我的境遇也能湊合的的的上去,便胡亂皺了一段。還好那應朗臨時有事走開了,要不可就險了。就憑他那名聲,保不定吃不吃這一套呢。”
    “不過話又說了回來,萬一那應朗真的要強行娶我為妾,那可如何是好啊?”說話間雪海的臉色已經由剛剛的嬉笑轉變為嚴肅。
    是啊,應朗花名在外,雖說風流韻事一大堆。可家裏除了個正牌大老婆和當年被爹拒絕的親事之外,從未有納妾的傳聞,今天的戲真的是不知道唱到那裏去了。在加上這幾日把雪海晾在書房不聞不問的行為,讓我百思也不得其解。他,到底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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