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花重錦繡滿風都 第三十章 朱雀橋邊野草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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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顛簸,馬車在一處村莊前停了下來。
現在才是十一月份吧,北方的冬季真冷。我望著這越來越冷的天氣,向我快凍僵的雙手喝了口氣,靜靜的看著車簾,不知道下一個掀開這厚重的布簾子踏上這馬車的苦命的娃兒是誰。
一陣動靜。
“這是二兩銀子。”聽的出,那個人販子的聲音。
“我苦命的兒,是娘對不住你,是娘對不住你啊。”一個女人的哭泣聲。
我輕歎口氣。
“您回去吧,這都是我自願的。”一女子口氣中卻透露這淡淡的決絕。
一陣拉扯聲後,布簾被掀開了,一名大約十四五六的女孩映入眼簾。車內一陣唏噓,我環視一周,除了我以外,車內另外二女二男也看的快流口水了。
我將手放在就坐在我身旁的衛颯秋的下巴下,他愣頭愣腦的將腦袋不情願的轉過來看著我,木木的問:“你幹嗎。”
“在接著你的眼珠子啊,怕看呆了在掉出來。”我滿臉認真的樣子。
颯秋的臉一下子紅了,哈哈,真可愛。
車內的小鬼們聽我這麼一講,又看著一臉通紅的颯秋都笑開了。
我友好的伸出另外一隻手,衝她甜甜一笑,扶了正欲上車的美人一把,對美女我是先天性的沒有免疫能力。
“我叫紀夕顏。”
那美人先是一愣,隨後也展開了笑容,在我身邊的空位坐了下來。
“魏雪海。”美人隨即也回了個友好的微笑。
“路盡隱香處,翩然雪海間。好美的名字,人如其名啊。”我由衷的讚歎到,一陣感慨沉浸在自我陶醉之中。
“嗯?”雪海一臉茫然的看著我。
賣弄前人的文墨,雖然這個前人我還不確定出生了沒。但臉仍舊紅了,隨即不好意思的回過神來積極的介紹這:“這位下巴快脫臼的小老弟叫衛颯秋。”順便偷偷撇了撇他,小臉好不容易退下的紅暈又浮了上來。
颯秋是在我來之前就在這車上的,小鬼頭很可愛,九歲。唇紅齒白的,長大以後肯定也是個傷遍千萬少女心的妖孽,不過現在的他很愛哭鼻子,十足的小可愛。
我指指我對麵的也微笑的看著雪海的小姑娘,“她是顧茉兒。”
又是個美人胚子,雖然還沒到禍國殃民的地步那麼嚴重,不過發展前景相當可觀,被我劃分為潛力股,是個很文靜的小姑娘。
“坐在茉兒身旁的是許雯靖。”我笑眯眯的臉頓時麵露警色,迅速的在雪海耳邊低吟一句。“最好別理她。”
許雯靖這個小丫頭片子,據說是出自名門之後,可惜家道中落被家中的管家騙走然後拐賣給人販子的。每天總是擺出一副臭臉,與人格格不入的,小小年紀隻能用四個字形容,心高氣傲。
哼,不跟發育不完全的小鬼計較。
我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無害的臉,笑眯眯的看著坐在雯靖一旁的另外一個黑臉小鬼頭。還未待張開嘴,該死的小鬼頭,朝我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我叫石磊,小弟今年芳齡十二,有不適之處,請姐姐日後多多包涵。”說罷還作模做樣的做了個揖。
這一下子引得車內的人紛紛大笑。
我笑的差點沒從座位上滑下來,“不知羞,那有男孩子自稱芳齡的。”
誰之那黑小子並不買我的帳,衝著雪海自顧自的講起來了。“雪海姐姐日後可得要和夕顏這個小妮子離得遠些,雖然說長的還算水靈。可是渾身上下沒個女孩兒的樣子,一點都不好。雖說是個十五歲的大姑娘了,可真沒個做姐姐的樣子,一副皮包骨頭的模樣到看上去比我還小。”然後故作神秘的看了我一眼,湊到雪海的耳邊:“可千萬不能被帶壞了啊。”
“你這堆臭石頭。”我佯裝生氣的在他腦門兒上敲了一記。洋洋得意的對一直窩在我身邊的颯秋故意問道:“小秋,姐姐昨日給你講的三國演義講到哪來的?”
在這個空間,三國的故事雖已經有了,但是並非在民間廣為流傳,隻有大戶人家在自己的書房中才能看到,而我現在的三國顯然是我還是個讀書娃時,在爹的書房中看來的。論以前,我估摸這也就知道幾個中心人物。
颯秋一聽來了精神,兩眼放光的對我說:“諸葛亮草船借箭,姐姐,到底借到沒啊。小秋好為諸葛亮擔心啊?”
我瞟了一眼黑小子,見他將賊溜溜的雙眼眯成一條縫。我偷笑的說:“待會,就姐姐和小秋在一處時,姐姐在將給乖小秋聽。”
話剛出口,一雙小黑爪子就已經掛在我身上了。“好姐姐,夕顏姐姐是世上最好的姐姐啦,才不會和我這小肚雞腸計較呢。”
這黑小子,竟然和我撒起嬌來。
“我可是沒個做姐姐的樣子的。”
“豈有此理,這話誰說的。簡直是扯蛋。”黑小子滿臉義憤填膺狀。
果然,裝傻衝愣的水平不是蓋的。
“我還沒個女孩樣。”我歎了口氣。
“姐姐是天底下最漂亮最溫柔嫻熟的姑娘。”黑小子一臉饞延之色。
“是嗎,那怎麼姐姐剛剛聽你講要讓雪海姐姐和我離遠點啊?”
“那有哦。”說著還琢磨做樣的環視四周:“誰講的,這話誰講的。我估計是姐姐聽錯了,聽錯了。”
雪海捂嘴輕笑,敗給這個黑小子了。
石磊在上這車之前是個在市井集市間四處遊蕩過的小混混,每日過著偷雞摸狗或是乞討以求果腹的日子。所以很會討巧,油嘴滑舌的功夫一流,而有著豐富的社會經驗的他在車上時常會弄點小樂子讓大夥笑笑,是我們的開心果。大概是長年累月的風吹日曬,和居無定所的討生活,才十二歲的石磊雖瘦但健壯,個子也是我們這裏最高的。皮膚黝黑,眼睛賊溜溜的一轉,腦袋裏就想出了壞主意,盡管那些個都是個無傷大雅的逗樂作弄人的小點子。
他倒是不常常作弄他們幾個,隻是老戲弄我。大概是看在我開朗很容易親近的份上吧,不過這種情形在我像說書先生般開講《三國演義》後奇跡般的開始消失了。當然他也老作弄颯秋,說他奶裏奶氣的,一點也不想個爺們兒。
為此,颯秋沒少在我懷裏哭鼻子,我也沒少教育石磊。
沒錯,現在我處的這輛馬車是輛販賣人口的車。而我,榮幸的成為了一員,一個被倒賣給人販子的十五歲的丫頭片子。
自從我逼著快要抓狂的影子一定要把我變年輕之後,我驚人的發現莫問居然是個用蠱毒的高手,她將苗疆聖蠱,據說是蠱中之王的碧眼金蠶植入我的體內。
這玩意可以有差不多返老還童的功效。
當時我一臉嫌棄的模樣,若不是看著原本影子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已經開始出現凋零的場麵,我肯定還是賴著影子讓他給我想個好辦法。開玩笑,一條毛毛蟲在身體裏鑽來鑽去的,想想心裏就發毛。
不過看著影子那滿臉的震驚,和一張張得“o”字型的嘴中,我了解到,這玩意可是世間難求的好寶貝,金貴的很。
的確很金貴,莫問叮囑我,這蠱蟲一但被打入我的體內,就隻能仰賴我的氣血才能生存,千萬不能自行用內力逼出體外。因為每個人一生,隻能用一條碧眼金蠶。
末了還補了了一句,“我就這麼一條,本來打算自己用的。熟人價,你要給我弄兩朵七彩雪蓮。”
當時的我差點沒噴血,七彩雪蓮啊,傳聞中一種需要配合天時地理人和才能種植的植物,傳聞中要用藥人的鮮血喂養三年的植物。傳聞中,迄今為止世間僅有七朵。
更重要的是偷都偷不到,因為沒人會把這麼寶貝的東西拿出來炫耀,擺明了找賊麼。所以,以我們強大的情報網也不知其中任何一朵的下落。
在我的熏陶下,她莫問果然學會了如何做一個奸詐的商人。
心中突然大感安慰。
後來才隱約從影子那裏知道莫問本是西域苗疆最神秘的蠱族族人。父親是蠱族的族長,按傳統,族長一職是世襲。由於莫問天性聰穎,又能過目不忘,為人善良和藹,深得族民的愛戴。本是她兄弟姐妹中繼承族長位置的不二人選,可偏偏她親兄不服。要知道隻有繼承族長一職才能研習蠱族千百年來最神秘的蠱術。為此發生了一些連影子也不清楚的事情,所以從此莫問便隱姓埋名過著現在的日子了。
所以,拜體內的小蟲蟲所賜,我現在看起來隻有十四五六的樣子,雖然有一米六八的身高,但在我瘋狂節食瘦身的效果之後,看起來還算的上是小巧了。
然後我成功的把自己給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