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於卓塵以一招仙人指路斷了寧越的所有退路，被製住的寧越痛得叫出聲來，“痛……好了我放棄啦你放開痛死了……”
    “真是不長記性……”大少爺鬆開手，哼了一聲。
    “真不知道你師父教出你這樣的是幸運還是不幸……”寧越揉著手腕咕噥道，順便在走廊邊坐下來休息。
    我們也隻能這樣了吧，隻要我繼續假裝平靜下去……
    “我十五歲武道修為就超過他了，”於卓塵靠著柱子站在他旁邊，看了一眼寧越驚訝的表情繼續道，“哼，他那爛性子還真是一絲不差地傳給了卓安那小子……長相也是一個類型。”
    “誒？難道你師父也天天逛百花堂？”
    “當然不是，他的追求更高些，”寧越剛平複心情“哦”了一聲，於卓塵就接著說道，“他是放眼整個朝廷……不知道用那張臉勾到多少人……”
    這回驚得寧越張大了嘴，過了好一陣子才斟酌道，“那……他最後是跟朝廷的一個人走了？”
    “沒有沒有，”於卓塵沒耐心地擺擺手，很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人走都沒良心的走了，我可沒多餘的閑心再想他。”
    寧越雖然沒有說話，但也從他話中推測到許多。麵前這個性格相當別扭的人對自己的師父似乎相當在乎，不然不會對師父的擅自跟人離開而不是在自己身邊一直耿耿於懷，而他本人卻死活不願承認。
    “別說我師父，想必你師父更可悲些，看看你就一目了然了……”
    “你說的那種情況對我而言不存在，”寧越波瀾不驚地說，“從真正意義上講，我沒師父。”
    “哦？”於卓塵饒有興趣地看著寧越，“是因為資質太差所以沒有人肯教你嗎？”
    寧越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是沒有人敢教我。不像大宋這邊，可以從某種程度上控製神之子，比如你的星君侯一職。但在我們那裏，出了個神之子比皇帝登基還要引人注目，可能因為人沒那麼多，所以神之子也極為稀少，以至於沒有其他神之子可以作為我的師父，而其他人更是把我看成異類，便沒人敢教了。”
    “那你的琴是從哪裏學的？”
    “十歲前一直是母親在教我，她去世後我學得差不多了。後來就逐漸發現我可以把真氣注入音律中，曲子不同效果自然也就不一樣，”寧越說著說著突然轉頭看向於卓塵，“哎，你家裏有沒有什麼曲譜之類的，我想學學新的。”
    “我可沒有那種東西。你不會自己找個詞牌然後填個詞唱麼，現在都是這樣。”
    “詞牌……雖然聽說過一些但還是不太會，”寧越沉吟著，忽而想起來，“啊對了，之前在風亭月榭的時候有個姑娘經常唱一個叫畫堂春的，那個應該是詞牌吧，曲子我倒是聽會了，但是詞……”
    “別說你連詞都不會填……”於卓塵帶著鄙夷的眼神看著他。
    “我可是契丹人，不會填這些很正常吧，”寧越一邊為自己解釋著一邊要求道，“既然你會，你就填個畫堂春給我好了。反正在這兒也無聊，不如學學新曲子……”
    “不填。”大少爺頭一偏，拒絕得很幹脆。
    “這樣，你看……”寧越開始勸說大少爺提筆給他寫詞。
    “沒興趣。”
    “那你開條件吧……”寧越最後隻得無奈道。
    “每天早上在我上朝前起床。”
    “不要！”這回寧越拒絕得也很果斷。
    於卓塵嘴邊掛著一抹得意的微笑，繼續居高臨下地看著對他怒目而視的契丹少年。一起生活這麼久，太了解他了。寧越不是一般的嗜睡，他要是能在他下朝前起床，已經可以稱得上是一種壯舉了。而自己下朝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從床上，或者床下，拖起來。
    寧越這邊也是恨得咬牙切齒，十分不甘心。不是因為自己的弱點很多，不是因為自己的弱點被抓到，也不是因為對方抓著自己的弱點猛戳自己痛處，而是因為麵前這個家夥根本就沒有什麼弱點供自己拿出來威脅一下他。
    “我真想一刀砍了你……”寧越噌地站起來，眼中寒光大盛。
    “嗯對……就保持這樣的殺氣，”於卓塵讚許地說，“狀態很好。”
    寧越氣結，一言不發地丟下於卓塵頭也不回地往自己房間走。身後的於卓塵大喊道，“不準給我在床上吃桂圓蓮子羹啊！”
    “要你管！”寧越也大聲怒道，然後重重地摔上了門。
    “哼，真是被卓安那小子給慣壞了，看到長得好看的就黏上去……”於卓塵走了幾步也進了自己的房間，“有空勢必要好好教訓一下。”
    幾間廂房之隔，便是寧越的房間。而此刻，躺在床上的人也是翻來覆去睡不著，胡亂地來回扯著被子，怎樣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姿勢。最後幹脆坐了起來，擁著被子出神。
    正是因為他太完美，我才愈加感到無盡的絕望和悲哀。
    若是一走了之，也好強迫自己斷了念想。
    其實今天晚上是個絕好的出逃機會，混入人群中再趁機出城，租個馬三天之內就可到達遼管轄內的幽州城，輕而易舉。
    但還是沒走，盡管跑得再遠，最後還是回到了他們身邊。借口可以有很多，比如傷還沒完全好，比如母親的銀幣還沒拿到，比如長刀還放在紫微府，但所有的這些都指向一個隱藏在內心的希冀。盡管不曾承認，卻靜靜地存在著，並戲謔地看著他的掙紮。
    隻是很單純的，不想離開這裏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