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是每年必須好好研究的。不過我可沒打算告訴你……”於卓塵悠悠道，“你們朝廷現在就亂成這樣，哪有空關心以後的事。”
    寧越黯然，眉頭一皺道：“如今的局麵確實很糟。皇帝昏庸，太子年幼，各帳手握重兵的將領們又暗自爭權奪利，趁機排除異己，在下一次朝中勢力清洗換血前擴先大自己勢力，蕭皇後跟韓德讓倒是智慧膽識過人，不過卻不完全握有實權。這樣一來，整個大遼，竟是沒什麼管事的。”
    “不過雖然你們自己的地盤一團混亂，到了關鍵時刻倒都挺一致對外的。”
    “還不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寧越歎了口氣，“一直這樣肯定是不行的，遲早要被你們那不甘心的皇帝把幽雲十六州給奪了去。”
    “那你還能想出什麼好法子不成？”於卓塵眯著眼看他，愈發覺得眼前的契丹少年不一般。
    “無非就是要他們安分一些，對付這些人，必須要比他們更強勢。”
    卓安在一旁聽得出神，突然插嘴道，“那你可以像他一樣啊”，朝於卓塵努努嘴，“把皇帝拉過來做靠山最穩妥，最強勢。”
    “他連朝都不上，暴虐成性，天天還糟蹋自己身體，根本就——”
    “誰說現在這個了，”卓安氣鼓鼓地打斷他，“我說的是下一個。”
    寧越一愣，旋即笑道，“卓安好謀略。”
    “……真是天真，”大少爺嗤笑道，“你當你家皇帝這個是白癡下一個還是啊？就算是你把他扶上那個位置，幫他打勝仗幫他平內亂幫他料理好一切事情，功高蓋主這麼簡單的事情你以為他會把你往高位提？皇帝麼，總喜歡高高在上地看著下麵的人鬥得熱火朝天，便於掌控。若是憑空出一個淩駕在眾人之上的，還有皇帝做靠山，底下那些自然就湊到一起開始對付那個眾矢之的了，人一團結，皇帝大人自然是不好駕馭了。所以，凡是在朝廷的人，皇帝是不可能永遠站在他身後的，縱使一時得寵，到了必要時刻還是會扔出去喂狼，不然權力如何均衡。”
    “但你說這話貌似也沒什麼說服力……”想到這人現在的身份地位，寧越表示懷疑。
    “我是例外。第一，本少爺不參政；第二，他們找不出什麼弄掉我的把柄，隻能暗自嫉恨本少爺的榮耀了。”
    沉默了一會兒，寧越仿佛下了極大決心，“既然朝廷的人都逃不出這個規律，那我……便不做朝廷的人罷。”
    “那你要做什麼，做皇帝？”於卓塵玩笑道，“你拿什麼保護你要保護的東西？”
    這下寧越倒是很爽快，眉也不皺一下，“……這個我還正在想。”
    正等著寧越發表關鍵見解的卓安無聲地倒在了桌子上，決定退出這個讓人無力的討論。
    “一個恐怖機構就夠了，”於卓塵緩緩道，“獨立於朝廷之外，直接對皇帝負責。作用就是暗地裏解決皇帝明麵上不好出手的事情，你是神之子，做許多事要比一般人好得多。唯一的壞處就是名聲不會好到哪裏去……”
    “不要忘了我還有族人，”寧越苦笑，“總會有人拿這個威脅我的。”
    “嗯……”於卓塵沉思了一下，“那就把他們交給皇帝吧，既可以給他們最好的保護和生活，又是讓皇帝相信你是他的人的重要砝碼。”
    “如此……倒是不錯，隻是不知下任陛下是怎樣的人……”
    “這個你想再多也沒用，”於卓塵幹脆地說道，“不如好好下定決心準備告別這個世界的陽光投入到恐怖機構的陰暗當中吧。”
    “……話說你怎麼突然考慮起我的事情，這跟你平日作風有悖不是麼……”寧越狐疑地看著沒什麼表情的於卓塵。
    “喜歡你才幫你嘛……”突然插入的跳躍感十足的話音剛落，便是一陣靜默。之後，卓安靜靜地看著對麵麵色不善的人說道，“哥，你踩到我了……”
    “純粹是因為欣賞而已，想看看你以後能做到什麼程度，”徹底無視卓安，於卓塵繼續道，“雖然我知道你在遼國的地位一定不一般，不過你不說我也就不問了。反正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寧越不知道他是故意這般說還是怎樣，隻是咬了咬唇，強迫自己壓下想對他坦白一切的念頭。不相信任何人，是保護自己的最好方法。想到這裏，寧越自嘲地笑了下，看來自己還真是適合那個什麼恐怖機構啊。遠離一切光明的事物，一輩子與黑暗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