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厲旭哥？對不起，不是對你吼的。”亨利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忙解釋道：“提到白劍平，火太大了。”
    “我也一樣，很恨他。”厲旭從回憶中驚醒，回到現實，眼前的亨利，依然是記憶中那般優雅。
    厲旭莫名有些懊惱自己，這樣優秀的男子曾經愛著自己，為什麼卻偏偏那樣輕意錯過？
    又想起了鍾雲，不可避免。
    還有圭賢，糾糾纏纏，卻沒有開口說愛。
    亨利還在道歉，為自己的失態。他太在意厲旭，在意自己在厲旭心裏的印象。他不允許自己，在厲旭麵前有什麼失態，偏偏剛才，提到白劍平，他失態了。厲旭隻見過東海被白劍平侮辱過一次，而他見過兩次，甚至於他懷疑，東海被白劍平脅迫的時間，比他能象的時間更長久。每次想到這個，亨利總是氣憤到無法克製。
    亨利清楚，他對東海，並不是愛情。隻是寄托了太多的希望。如同韓庚、圭賢、厲旭一樣，對東海寄托了太多的希望，希望自己不能實現的夢想，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自己得不到的幸福，都可以由東海代替他們得到。盡管這種想法的原因不同，結果卻是一樣的，那就是東海背負著太多的期待與希望，失去了自由的人生，成為大家的一個“寄托品”存著，這或許決定了東海的悲劇，也是大家的悲劇。
    “厲旭哥，還在生氣嗎？”亨利恢複了平時的神態，不安地問道：“要吃點東西嗎？”
    “你啊，轉移話題都是用食物，你當我是東海？”厲旭笑了笑，說道：“我沒有那麼小心眼。再躺會吧。”
    亨利有些不安，還是躺在厲旭身邊。
    “亨利，你說，男人最美的年華是什麼時候？”厲旭突然轉過身，問道：“女人是最年輕的時候吧？二十幾歲。你覺得男人呢？”
    亨利感覺自己大腦有些短路，厲旭的思維跳躍真快。還好，他習慣了配合厲旭，無論是多年前的舞台，還是商場的拚搏，亦或者是生活中的種種。
    “我個人覺得，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最美的年華應該是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亨利在這方麵很坦誠，隻是答案更像答記者問。
    厲旭有些不滿，傾過頭問道：“實話？我怎麼記得你這番話講了快十年？”
    “說明我一直沒改變觀點啊。”亨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補充道：“其實吧，我覺得最美的年華真沒有什麼標準。年輕、漂亮算是最美的年華，那事業輝煌、家庭幸福不也是最美的年華麼？”
    “那你想要哪種？”
    “我？”亨利的眼神黯了下去，沒有看厲旭，抬頭看著天花板，輕輕地說道：“這都不是我的最美年華，我想不會有我想要的最美年華。”
    厲旭有些詫異，他問關於最美年華，無非是想轉移話題，化解氣氛，原以為聽到的答案會是，現在是最美年華。卻沒想到，亨利會說，他不會擁有想要的最美年華。
    無論是以世俗語觀點來看，還是以“前隊友”、“生意夥伴”或者說是朋友的身份去看，現在的亨利無疑是“最美年華”時候。
    亨利的事業如日中天，服飾公司在海外的影響力正在擴大，近期與美國有名的某公司合作，公司業餘範圍從男裝市場，開始向裝童市場延深，何況，他才三十歲，而且外形俊朗，這樣還不算最美年華？
    “那什麼是你的最美年華？”厲旭隨口問道：“想成為世界有名的大企業家嗎？”
    “唉！”亨利看著屋頂，搖了搖頭，苦笑道：“我想要的，是無法實現的。”
    “為什麼？”厲旭有些好奇。
    亨利想了一下，低聲說道：“我想要的，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無論是十七歲還是七十歲，對我來說，都是最美年華。”
    厲旭沉默。
    亨利要的，確實是無法實現的。除非他愛的人，不再是厲旭。
    “我，見到鍾雲哥了。”厲旭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道：“他來上海開演唱會了，應該是路過酒店吧，碰巧遇到。就是這樣，很巧合。”
    亨利沒有說話，安靜地聽著厲旭，顫抖的聲音。
    厲旭隻是重複著“很巧合”，聲音漸漸帶出了哭腔。
    他多麼希望，鍾雲是專程來找他，對他解釋，告訴他事情的真相。可惜，現實比想象冰冷，鍾雲隻是來上海參加演唱會，隻是很巧遇到，巧合到連打招呼的措辭都沒有準備過。或許，鍾雲根本就沒有想到，會遇到他吧。
    “別這樣子。”亨利摟住了厲旭。
    亨利不知道怎麼樣安慰厲旭，商界運籌帷幄的聰明才智，在厲旭麵前，什麼都不算，無論他是前途光明的藝人還是商界精英，在厲旭的心底，始終沒有他的位置。
    亨利覺得自己很卑微，無力阻止什麼，更無力改變什麼。唯一能做的，隻是把厲旭緊緊抱在懷裏。
    “為什麼？這樣巧合？隻是巧合？”厲旭同樣用力摟住亨利，哭了出來。
    “鍾雲哥很愛你，相信我，他真的很愛你。”亨利同樣在顫抖，聲音低到自己都聽不到。
    原本想安慰厲旭，沒想到，厲旭聽到亨利這樣說，哭得更厲害。是的，所有的人都知道，鍾雲愛我，可是，為什麼，這樣的話，不是鍾雲來講？為什麼這樣的話，是很多人講過，鍾雲卻從來沒有承認過？
    被子中間的線完全“消失”了，厲旭整個人幾乎是嵌到亨利的懷裏。
    “為什麼我愛的人不是你？”厲旭幾乎是無意識地哭著說出這句話，“為什麼你那麼不給我機會？為什麼你不主動？”
    亨利更緊地摟住了厲旭。
    記憶和回憶不同，回憶是有些事情，隻要不刻意去想，就可以“忘記”；記憶卻是客觀存在的那部分事實，無論是不是刻意去想，都是不可避免出現在腦海裏，影響到當前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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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亨利，你說眯著眼睛看燈光，像什麼？”厲旭看著亨利說道，又指指自己的心髒的位置，說道：“聽，心會跟著一起跳。”
    亨利破涕為笑，又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趴在床上，邊擦眼淚，邊傻笑。
    當時在場的人，並沒有明白厲旭的意思。
    亨利明白，那是厲旭的表白。
    厲旭衝亨利笑了笑，隔著圭賢，將手遞給亨利。
    亨利伸出手，想握厲旭的手。
    指尖幾乎可以觸到，隻是相差幾厘米的距離。
    亨利覺得胸口一陣疼，厲旭，你和我始終是有距離的吧，隻是幾厘米的樣子，恐怕這一生都握不到你的手了吧。
    厲旭也有些意外，很近的距離，原以為可以牽到的手，卻還是有距離。
    兩隻手，就那樣在空中舉著，又無力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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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亨利完全沒有信心和勇氣相信，這是厲旭的表白。他沒的勇氣再用力向前伸手，去握厲旭的手。
    “對不起，厲旭。”亨利摟著厲旭，同樣哭了出來。
    兩個人就那樣抱著，直到激動的情緒漸漸平靜，直到迷糊中再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