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血越中原胡笳度,殊途同歸點紅燭  第029章 不相知(1)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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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將軍半閉著眸子,掃了一眼那年輕的將帥,隻是笑著不回話,輕嗑著佯裝是老糊塗了。
    “不願交出那畫師也罷,我軍據著風氏畫師所繪之圖,行進商郡七處,沒有一處是據實所繪,半月本途經納河中遊遇風沙,共計損失了三千軍…”
    他稍然抬眼,掃過府上每一處雕牆古紋,金碧上鐫刻著幾字幾句,字體飛鳳七分婉約卻也透三分蒼勁,頓了頓,複又繼續呷了口茶,漫不經心曰:“而後,駐紮營再受風沙虐襲損失輜重萬旦軍糧,風將軍若能上請你們皇君,分我大雲東郡作償也可。”
    倦懶庸笑,隻是那般姿態看著異常溫雅,他可知如今是身在當年破穹踏洲,平逆天下的商國大將軍府上,豈能這般自在講著‘風涼話’?
    老將軍臉色恍白難看,卻依舊慈目相迎,淡道:“老朽不知燕相說的畫師是何人,他是商國難得英傑,單憑畫引軍,竟也能折騰得你雲軍夠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嗬嗬,不過不是風某人的人,燕相來找風某人怕是尋錯人了”
    “我以為將軍是有萬分把握才敢戲弄我大雲,也從沒想過,如今帝城已破,您也就如是幹等著我們光臨寒舍,將軍倒是讓我們琢磨不透了。”他笑了笑,執著清杯,揚眉,依舊堅持絲毫未有退讓,字句更甚犀利,躲在暗處聽著,不懂上將風雲之人,也不由得懸心在喉,。
    原來雲國前來不隻要人,是想要割城!這叫‘燕相’之人那話可是一點餘地也未有給老將軍留。想要割城,還指明要東郡!
    東郡,商國最繁盛的畜牧之都,廣漠上就那一片綠意,若是失去了它,商國衰落便成定局。
    “風老將軍,您也勿要推脫。風老將軍也是忠心為國,可這半生積血卻落得西遷的下場,我大雲也念您終是一條風雲好汗,今日此事也不想鬧得過大,不過上請,雲軍自然退,您在貴國皇君依舊可留一夕功名,隻是上請,有何不可?”梁王接上了話,雲國的禮尚遠高過商國,無論是曾時的落魄還是今日的興盛,亦沒有欺強淩弱之意,倒是恭恭敬敬。
    “燕相也不過隻字言說,無所憑拒,我也無從向我皇君交代。割城之事更是無稽之談。”風老將軍是鐵骨崢崢的硬漢,一言便回絕讓他們再無話。
    要失城得的隻能是千古罵名的交易,誰會做?
    “敢問這畫中私印不是風老將軍的?”男人提步,從袖中攤開兩尺之高的畫軸,來到將軍麵前,沉聲念著畫首一行小字,道:“若此圖有半分砒漏或假,願取畫者命或割東城作償。風赫印”
    正幹望著得墨靈兒,驚爭圓眸看得心頭一陣一陣生冷,就是遙遙觀那朱色點題,也知那是阿塵向來誤用所至,也隻有她才會用弄錯墨色,娟秀字跡更是小主的手筆無疑!
    完了完了,怪不得將軍讓她們躲著,原來早是知曉……他們這回就是來找小主的茬的呢!
    “風老將軍還有什麼要說的?”梁王一看將軍神情滯納接著道。
    風老將軍一看畫上真真切切是自己的私印,本是知曉一切,這回裝作才得知,無從辯駁的模樣,作氣血衝腦,卻當真驟然咳出血來,墨靈兒一看老將軍好似真動了氣,就要倒下了,舊病忽犯,再也顧不得,衝進人群裏,可一看清一排立著的咫尺斷頭,險些昏暈過去,站穩了腳跟,揚頭一鼓作氣,無論如何便一句商語漫罵,:“你們…欺人太甚!”
    她才抬眼,迎上身後咫尺那個高大俊雅男人的眼,小臉瞬然紅遍,再不能言,隻是征然如塑,癡癡得望著他,隨之換得廳上隨行將士哄堂大笑,調侃曰:燕相在雲就深受天下女子傾慕…看來到了商國還是風采隨行。
    男人回眸掃過眾人情緒瀾珊,淡道:“陸將軍又是拿燕某人說笑了。”
    丫頭嗔哼一跺腳,聽到眾人的肆嘲,羞怒不可,扶著已經暈歇得老將軍,顫聲道:“你們……你們大雲隻能如此罷,隻若我們風少在,你們進得了弩疆的城門?你們還敢如此囂張?”
    “哦,那請問你們的風少躲在哪裏了?西郡太平,他一人越權插旗稱王豈不樂乎,怎會管商都安危,他日商國破,他還能獨權稱霸,”
    “你胡說!風少不是這樣的人!”墨靈被說得刹那紅了眼,幾乎眼霧蒙蒙,一想到風少的確久日不曾回來看老爺和小主,心裏不免閃過動搖的念頭,真得害怕起,雲國的大將們說得會是真的。
    “你們大老爺們還欺負一個小丫頭,這傳出去可是能毀了你們大雲英明…”卷簾後忽得傳來清雅的女子淡笑聲,弄塵等了許久未見靈兒回報,不安才跟來看看,一過來就聽到了梁王和陸將軍圍著靈兒兩言相對爭執。
    “將軍府今日倒通通是老弱婦孺了?”陸將軍不以為意嘲道。
    “靈兒扶將軍回房,傳大夫進府,風少即刻快馬已在回府途上。各位大人若是不嫌棄,便在寒舍等風少將回來,如今一切事隻有風少能作主…”空氣因幕後女子的一席話一時凝滯。墨靈兒心慌無所顧,隨即便扶了老將軍下堂。
    那女人可這是真當搬出不知在何處的風少敷衍他們?陸將軍最見不得人在那裏躲躲藏藏,裝神弄鬼,心怒,大步邁近那卷簾,拔劍便就是瞬勢揮劈,想看清來人之際,玉碎珠簾斷,恰是此陣,門廳外一立玄甲帶著十兵兩陣,浩浩蕩蕩入廳,廳上大雲眾將的目光移至,風來瀾起,清朗笑意響徹廳閣。
    “燕相,久日不見,別來無恙?”風影笑,我自蒼天傲然,風蕭卓眼風掃過地上的血色頭顱,凝眉卻如是久別‘故友’道一句淡淡寒暄。幾立雲將微震,商軍消息也真是迅捷,他們前腳才近這將軍府還不久,還未和老將軍說上幾句話,他便後腳便踏了進來,真是說曹操曹操便到。
    前來的玄甲男人是掌一時繁盛商國當朝千兵的大將。
    而攜著商將人頭浩蕩踏破商國的是時曾敗落而今興起,權傾朝野赫赫雄風的文武雙統。
    兩國兵立,候戈不戰,隻有此般情勢才最折人心。
    溫雅淡聲緩破空氣,她在閣後斂息靜聽多時,方才來隻是聽道陸將軍和梁王在道話,這回的聲音聽著年輕許多,卻沉息如虎,讓人不得不為之一震,資曆尚淺,又不能有這般氣定,不由好奇,廳上來的雲將,除了梁王和陸將軍,還有誰?
    “將軍府如今冷清得倒是沒有一個能烹茶的人了?風大將軍,燕某人這茶都涼了。”緋甲不應,返座,斟茶,薄唇微勾,溫雅天成,談笑爾。
    “塵兒,給燕相烹茶。”風蕭卓手裏的劍微持,對著廳後在俟,凝息聽廳中驚瀾的丫頭忽得喚道。
    她顯然還沒明白,這燕相是誰,風蕭卓是難得的對人客氣的,除了兩種人:一是,有恩於他的人,二是太過強大他所不能輕視的敵人。
    既然是雲國之人,那麼隻有第二種可能,便是怠慢不得。
    “是。”
    簾後風過陣陣,幽幽盈散滿室弩疆的凝香,撂進心骨。半盞茶,無人話。
    風蕭卓落座在那男人的對坐,輕拍,外廳響起綿綿疆樂,這遙遙的疆塞也有輕歌妖月,一群輕紗掩麵女子,身著薄紗漫漫輕舞,點足漫步繞旋而來,柔腰素骨,引人入夢,大漠裏的山河更醉人肺腑,箜篌響醉,幾度故國一夢,心也了無歸宿,停歇也便是風途。
    美人醉舞,一晌歡愉,竟是忘了來時已暮。
    廳上雲將早已看得忘了今夕何來,風少不語舒眉朗笑起來。
    一襲白素羅綢從簾後出,一緩三漫,步履蘭若,凝香茶溫飄逸在空氣裏,同是弩疆女子,卻帶著紗笠,不清其容顏。廳上眾人的神眸眷顧著那飛旋灼人心骨的舞姬,卻也注意到那位不與此時搭調的丫頭,垂首卑恭,素色庸姿,她卻是麵著東首的雲國主使,不上不下立在廳中,半步凝僵。那丫頭大抵是嚇傻了吧?
    眸盼夜色煙攏,杳杳笙歌迢迢,腳下就立著幾立血色淋淋的斷頭,幾步之遙是她要奉茶的燕相。
    世上無人知,或是有人知,無人訴,無人聽——人世間還有這般驀然的相逢。
    周身如之身冥墨,耳畔連宮樂也越啞無聲,端著茶壺顫抖,身後誰的舞步淩波旋過她的身前,她的眼前風沙細碎,一煞便緩過了十年。
    壺驟然落,茶灑,宮樂驟停,她征立在廳上,周身目光如刺般入了心裏。
    時光歲月將誰的風華,在她的心底留住。
    她透過輕紗望著他,他稍然抬眼,望著碎地落灑的大紅袍,茶香餘味陣陣撲鼻,勾唇淡笑,不以為意,目光略過她,迎向了對座,如若無緒道:“風將軍,是打算向我大雲進女色,平息著戰事?”
    風蕭卓挑眉笑著,隨即脫下了玄衣,揮劍斬飛玄衣,布片散落如若淩絮,逐一嚴嚴遮蓋在了吃遍風沙卻依舊難息的七郡主將斷頭上,這是能送的最後一程,再道:“若是能上請贈予大雲贈疆塞第一美人,何如?”
    “看來疆塞第一美人,不及東郡在風少心中之重。”他似笑非笑,眉眼慵邪,三分不屑。
    “燕相以為呢?倘使是大雲那第一美人——顧弄影,還能敵得過燕相權下的兵馬,手上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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