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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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偉華麗的大殿,群臣朝拜。古老的鍾聲敲響,奢華大氣的樂聲奏起。侍從洪亮的聲音也跟隨響起:“傳,西冥族使者,花冥琦大祭司覲見。”
“傳,西冥族使者,花冥琦大祭司覲見。”
……
一聲聲傳開,一聲聲激蕩。滿朝的文武早已多了幾分思量。幾日前梁太尉的無故辭官歸田,梁將軍明升暗降的任職調令,梁妃敕封皇貴妃卻遣往皇家寺院的幾項通令,不說其他,但是皇帝對西冥族的態度已經足夠明晰。不同派係的官員們屏息以待,生怕一不小心就說錯了話。更何況主戰主和爭論由來已久,這下一錘定音,難保不會給君王一個殺雞儆猴的機會。
莊重典雅的黑色長袍,繡著繁複的銀色暗紋。烏發翩翩,光可鑒人,直垂至腿際。皓齒明眸,膚如白雪,端的是風華絕代。
“西冥族祭司花冥琦拜見軒轅皇帝陛下。”聲音如清泉冷玉,拂過人心。
年輕的帝王溫和的笑:“祭司大人不必多禮,這裏雖非西冥,也是奉神的。”
花冥琦微微點頭,淡淡道:“陛下聖德。西冥人願意侍奉陛下。”
帝王微微一笑:“不知西冥在國書上言,希望贖回琪琦公主之言,是何意?”
“西冥皇室凋零,花琪琦乃是正統皇室嫡親的公主。根據西冥的律法,她該是西冥的王。西冥願意奉上忠誠與財富,希望陛下同意花琪琦返國。”
清冷的聲音不卑不亢。軒轅珞點點頭,“你可知,花琪琦乃朕的皇妃,除非朕死了,斷沒有出宮的道理。”
花冥琦神情依舊淡淡,仿若化外之人,什麼都影響不了她的心情般。
“冥琦知道要求不甚合理。冥琦願意代替花琪琦留在軒轅王朝,終身侍奉陛下。”
什麼?滿朝嘩然。饒是軒轅珞也被下了一跳,大祭司在西冥族的地位他並非不了解,那是甚至高於族長的存在,拿至高無上的大祭司換一個十幾歲的,不知道能否勝任族長重任的少女,究竟有什麼意義?
“西冥族的誠意朕已經收到,隻是,想必西冥偏安一方,消息不甚靈通,上個月宮中一場大火,昭陽殿一片廢墟,朕恐怕……”
“冥琦已為公主卜過卦,公主安然,隻是神識無法回應,隻怕是遇到了事故,願軒轅陛下鼎立幫助,尋回公主,西冥必永世感恩。”
花琪琦沒死?文武百官隻覺一早上受盡了驚嚇。那昭陽殿裏的屍骸是誰的?花琪琦是逃了,還是被劫了?這種事當朝提出,也未免太不給軒轅王朝麵子,泱泱帝國,竟然就這樣被人從宮廷劫走了嬪妃。
軒轅珞似笑非笑,“昭陽殿中發現了燒焦的屍骸,隻怕琪琦公主是凶多吉少,但既然冥琦大人認為人沒事,朕自會派人徹查此事,尋回公主。冥琦大人便暫且在宮中住下,一旦有了消息,必當告知。關於國書的事,也不必急於一時。”
花冥琦不可察的皺了皺眉,微微點頭:“冥琦代西冥謝過陛下。”
“大人。”繁複的回廊,領路的宮女將花冥琦帶到了一座精致典雅的宮殿前,微微欠身:“陛下吩咐,大人暫且就安歇在嶽陽殿,宮中有侍女侍從,有何事直接吩咐便可。”
花冥琦點點頭,遣退了宮女,徑自走入。
“奴婢蘭約。”
“蘭心。”
“蘭若”
“蘭因”
四個清秀宜人的小侍女恭敬的行禮,等待吩咐。
“平時做些什麼,便照做就好,有事我會吩咐。”
“是。”
侍女們小心退下,忍不住偷偷回頭看向那個穿得一身肅穆黑衣的女子。
“她好漂亮哦。”蘭約小聲嘀咕著,“也就蕭妃娘娘可以一較高下。”
蘭若點頭,“聽說是個祭司。”
“是什麼?”蘭因也湊上來。宮中的每個宮殿都有十來個侍從侍女,嬪妃可以有兩個一等的丫鬟,貼身伺候,皇妃可以有四個,一般隻要伺候好主子,並不需要做太多的事。
“不知道。”蘭若搖頭,“聽說很厲害的,小時候在家鄉的時候,老人說祭司是最接近陰司的存在。”
蘭心皺眉。蘭因有些興奮,“那不是比那個花琪琦還厲害。”
“你瘋啦!”蘭心一把捂住蘭因的嘴,“不要亂說話。”
蘭因皺皺鼻子。有些不滿。蘭心也不理,帶著蘭約去準備水果點心。
“什麼嘛,不過早了兩年進宮,真當自己是誰了。”蘭因撅撅嘴。蘭若也附和:“就是。別理她。我們去尚衣局置辦手續,讓人來給量身吧。”
四個宮女的身影遠去。她們都沒有看見身後的花樹下,那一雙悠然深邃的黑眸。
“大人。”黑影閃現,躬身站在一旁。
“怎麼樣了。”冷漠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情緒的起伏,便是那雙秋水般的眸也依舊平靜無波。
“昭陽殿的事傳得沸沸揚揚,但是在宮中卻是個禁忌。”那人恭敬的答道。花冥琦淡淡的點了下頭,並不回話,那人有些忍不住,終於問:“大人,朝堂之上,為什麼……”
“莫瑞,沒有人可以挑戰聖朝的威信,即便是我。”
莫瑞低下頭:“對不起,祭司大人。”
“下去吧,打探一下昭陽殿的所在。”
“是。”
“還有。”叫住莫瑞,花冥琦終於看向他:“事情辦完了便回來,不要在宮中肆意走動,這裏似乎聖朝的後宮。”
……
“是。”良久,莫瑞點頭退下。花冥琦歎了口氣,看向遠方,這一生,也許再也無法回到故鄉了。花琪琦不願承擔這份沉重,她卻沒有勇氣放開。
夜空沉靜。暗色的銀紋劃過空氣,留下一抹剪影。
“大人。”
“守著。”花冥琦淡淡道,踏入了昭陽殿的廢墟。
月華清冷,更顯得宮廷冷寂,殘垣斷壁更是說不出的蕭肅詭秘。廢墟間傲然挺立的參天古木尤顯悚然。
伸手結印,清脆悠揚的銅鈴聲遠遠傳開,在空曠的昭陽殿中回蕩。這才發現她的腳踝處及腰間係著的飾物都帶著銅鈴,平時卻是不響的。
花冥琦一陣輕念,竟見那古木仿若聚光的寶物,將月華吸附而來,發出瑩瑩綠光,璀璨光華。與此同時,一陣輕笑逸出,竟是稚嫩之聲,聽來甚是悅耳動人,隻是在深夜的冷宮,一片蕭索,隻覺說不出的滲人。
“琪琦。”一聲輕歎逸出。月華縈繞的樹影散開,恍惚間竟是一個孩童的身影。
“姐姐,姐姐你看,天好藍好藍,像西冥的天空一樣燦爛。我很想家,很想姐姐,很想娘親。”
聲音漸漸低落,花冥琦不說話,隻是盯著古樹,目光幽深難測。良久的沉默,才傳來孩童哽咽的聲音:“他們都說琦兒做錯了事,所以娘親不要琦兒了。可是琦兒好想娘親。琦兒好累啊……姐姐,這裏的人都不喜歡琦兒,他們都害怕討厭琦兒。琦兒好害怕。琦兒想娘親了,但是琦兒知道琦兒必須活著,所以琦兒封印了自己。姐姐……你會來找琦兒嗎?你會帶琦兒回家嗎?琦兒……很想念很想念西冥的天空,很想念很想念娘親。”
聲音越來越輕,飄散在空中了無蹤跡。月華散開,古樹依舊蕭索冷寂,一串銅鈴靜靜的躺在古樹下,在月下泛著幽暗的光。花冥琦緩緩上前,小心的拾起那串銅鈴。她還記得,那是五年前花琪琦離開西冥族的時候,她的母親親手係在她的手腕上的。那個時候,年幼的公主仰著腦袋問她,“娘親不可以一起去嗎?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花冥琦微微歎氣,將銅鈴收入懷中。
“大人。?”
“走吧。”花冥琦淡淡道,暗色的銀紋劃過夜空,消失在夜色中。
不遠處的夜幕下,暗紫色的華麗長衫,繡著暗金色的花紋,在夜風中輕輕蕩著。
“皇上。”古靖看著遠處而去的身影,有些猶疑。
“查清楚。”
年輕的帝王吩咐著,看不出情緒,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