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壹·血之歸  (二)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7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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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中有熟悉的,如露水般清甜的聲音,薰衣草色如同紫晶石般清澈的聲音,她拉著我的手,笑彎了那一雙美麗的眼,對我說:維多利亞,你知道為什麼這種美麗的花兒叫薰衣草麼?
    她穿著紫色的連衣裙,眼睛也閃爍著淡紫色瀲灩的光芒,眼神溫和,肌膚白皙如花瓣柔軟。雖然我認為這並不值得去關心,但還是點點頭。
    那是因為,從前有個天使與一個叫熏衣的凡間女子相愛,可天使最後還是被抓回天國,被迫忘卻了一切,然後被貶入凡間。天使在刪去記憶之前,落下了一滴淚,化為蝴蝶去陪伴那個他心愛的女孩。那個女孩在他們最後分別的莊園,一直等一直等,終於,蝴蝶變成了紫色的薰衣草,每到了盛開的季節,就會隨風去尋找散入人間的戀人……
    所以,薰衣草的花語,是等待的愛。
    我漸漸沉迷在她的聲音中,她長如蝶翼的睫毛輕輕忽閃,每到這時,伊麗莎白淡紫的眼睛就會很美麗很美麗,然後就在我將要閉上眼睛時,四周薰衣草清淡的香氣濃鬱到無法忽視,還有她清淺的呼吸,極其緩慢地靠近,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伊麗莎白就那樣輕輕地握住我的手,我的手指劃過清碧的草地,觸感如絲綢般是她衣裙上的蕾絲層疊,甜美如夏夜裏的露水,然後她告訴我,她喜歡我,如同天上的星辰愛慕月光,如同沙灘上的貝殼眷戀大海,如同薰衣草眷戀那個凡間的女孩。
    她是莊園主的女兒,那樣純潔美麗的伊麗莎白,偶然遇見了逃難的我,她幹淨的手,把我從滿目廢墟中拉起,然後讓我去洗盡身上的汙跡,準備了溫暖可口的食物。她就那樣坐在點著燭火的桌旁等我,拖著腮等待的樣子,印在我的腦海中,永遠也洗不去。
    無關乎愛,她是第一個走進我心中的人。
    可你……卻硬生生地把我推進了深淵,偏偏是你,讓我萬劫不複……你讓我,怎麼能不恨?有時想起她的笑,她清甜如露水的話語,那雙淺紫色的眼睛,我已經冰冷而麻木的心,就會很痛,很痛。
    我記得那時伊麗莎白的臉蒼白如紙,她斷斷續續地對我說,她已經受不了這樣的生活,她的每個夜晚都會因為恐懼失去我,而整夜整夜地失眠,害怕任何人接近我。她對我的占有欲已經達到了令我驚訝的程度。
    我沉默地看著她慌亂的眼,神色複雜。我已經習慣了,她深夜拖遝著腳步蒼白著臉來尋找我,習慣了她阻止我同任何人說話,習慣了她禁止我離開她一步的桎梏。
    可這是不可能的。我退縮了,我害怕她熾熱如烈焰的感情,這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明白為什麼她會變成這樣。於是我離開了那個莊園,那個有著伊麗莎白的莊園。
    可我沒有成功,我被伊麗莎白派的人狼狽地抓了回來。當我被甩在大廳時,我卻沒有看見伊麗莎白,她說她恨我的背叛,恨我竟想逃離她。隨後她把我賣到了黑奴的拍賣場,與那些奴隸一起被屈辱地綁著雙手,在無數雙眼裏,屈辱地拍賣。
    無數次的鞭打,折磨,虐待,那些人總有方法用手中的鞭子讓我痛不欲生,然而卻不留一點疤痕。開始我不明白,可當我的眼睛被蒙上黑布拍賣初夜時,我便了然了一切。
    50個金幣……還真是值錢呢。
    我對著台下眾人冷冷地笑,看管我的人狠狠地甩了我一耳光,我被打得偏過頭去。我並沒有屈服,可我在隱隱約約嗅到一種熟悉的薰衣草馨香時,終於內心的理智崩潰。原來……他們說的沒錯,真的是伊麗莎白。耳旁那些人的叫價如同轟鳴,我全都聽不清楚。
    伊麗莎白,她一直都在,可她卻冷冷地看著,漠然地看著我終於被買走。
    伊麗莎白……你要我怎麼對你?伊麗莎白,你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摧毀了我的心,這樣,你解恨了吧?
    我喜歡你,就如同如同天上的星辰愛慕月光,如同沙灘上的貝殼眷戀大海——
    買我回去的人在打算玷汙我時,被如鬼魅一般出現的奧古斯丁殺死。隨後這個神秘的美麗男子,將我初擁,變為了與他一樣的吸血鬼。
    永遠,都見不到陽光。我再也看不見陽光下莊園滿是薰衣草,那上麵的露水閃著斑斕而耀目的色彩,如同伊麗莎白的眼睛,溫柔飄渺如大海。
    隨後的那一切,是噩夢。我討厭回憶它們,是歲月讓我變得不似人類,漠然如冰。
    甚至是伊麗莎白跪倒在我的城堡外請求我的原諒時,我也隻是在落地的窗內,冷漠地看著她淺紫色的連衣裙,一如初遇時溫柔的色彩。然後她的背被尖利的薔薇刺刺穿,鮮血染紅了她的裙裾,淒豔如歌。
    她在傾盆大雨中拚命咳嗽,像是要把心髒咳出來一般用力。鮮血順著臉頰落入沾濕的泥土,我看到她紫色的眼睛慢慢闔上,失去了生機。可我無法出去抱起她,我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她的父親蹣跚地走過來帶走她的身體,我也沒有走下城堡。煙雨是莊園裏的薰衣草,彌漫在眼底,直到奧古斯丁的提醒,我才發覺自己早已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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