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晚兩人才吃飯。
    陶莫兩隻眼睛紅得像兔子，大大的眼帶鼓脹著，像給貼了兩顆核桃。布威看了覺得說不出的可愛，忍不住笑出聲來。
    陶莫不明白他的意思，問：“怎麼了？”
    “發現你越來越可愛啦！”
    陶莫臉刷地一下紅了。
    “嗯，現在更可愛了！”
    陶莫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問：“你不好奇他們說的話嗎？”
    “什麼話？”布威揚眉。
    “就是我偷東西的事…”陶莫有點說不下去。
    “哦，哦！”
    “我那時真的很餓，然後看見一間屋子裏的桌子上放著鹵肉和豬蹄，我就忍不住拿了個，我…”
    “原來你喜歡吃鹵肉和豬蹄啊！”
    “不是，是…雖然很喜歡，沒有人不喜歡吧！”
    “嗬嗬，那我們明天也去買來吃，我還是去路口接你放學好嗎？”
    陶莫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冒了出來。
    那之後陶莫也變得精神起來，努力的學習，努力的幫忙做家務。他開始有些不甘心，為什麼自己這麼小，如果布威走了他又要回到以前的日子，為什麼他就不能大些，能獨擋一麵，這樣布威離開時也會放心。現在的自己隻能努力變得堅強起來。
    幾天後天氣漸漸的變好，陶莫和布威約定的日子不知不覺已經沒有多少了，彼此都默契的沒有提分開的日子。陶莫想和布威好好的美滿的過完每一天。
    幾天之後，一個和布威同樣身穿黑衣，披著長長紅發，妖豔的女子出現在了陶莫眼前。陶莫那時才知道，原來他貪婪的不止是布威的柔情和結實的胸膛。
    女人很漂亮，就像黑夜中出現的鬼魅般，帶著神秘而又妖異的美。
    那一天布威去接陶莫放學晚了，而且身後跟著她。
    晚上，布威哄著陶莫先睡覺。陶莫雖然不願意，可是到底人家才是一起的，自己隻是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外人，便去睡覺了。朦朧中，陶莫聽見兩人沒有起伏的對話：
    “你和我約定的日子已經到了，你為什麼沒有來找我？”
    “我…”布威猶豫著，最後歎口氣，“我想我做不到。”
    “可是你是家族唯一的繼承人，如果你不願意，你該知道後果。”
    “能讓我想想嗎？”
    “可是你的時間也不多了。”
    “我知道。”
    “你現在看來很快樂，你現在的每個眼神，每一個句話都不像原來的你，是因為這個男孩嗎？如果搭上整個家族，這個報恩的代價也太大了！”女人依舊沒有溫度的聲音，但是卻能聽出很無奈。
    “我想把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東西給他，可是這個…我…”
    “布威，這個世界隻剩下我和你能完成使命。其實我也隻是想生下你的孩子，然後看著他們成長中慢慢死去，這是我最寶貴的東西。但是現在好像不可能了，我會和長老說的。”
    “你會怎麼說？”
    “告訴他你死在了那場暴雨中。”說完一陣腳步聲，然後是關門聲。
    不一會兒忽然床有了動靜，然後有點溫溫的東西湊了過來。
    布威貼著陶莫的耳朵，小聲說：“我會用餘下的生命好好愛著你的。”
    迷迷糊糊的陶莫一震，幽幽轉醒，看著布威依然含笑的臉，愣愣地問：“什麼意思？”
    “我說我愛你。”說完布威低下頭，吻上陶莫的唇。
    那天晚上陶莫被第一次告白，那個人還是布威，他雖然很開心，可是那晚上他好像又聽見了很嚴重的事。
    放學後陶莫習慣的回家，卻在校門口碰見了那個妖豔的女人。
    “我們又見麵了！”女人有些淒涼的說。
    陶莫疑惑地問：“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直說吧！布威是我們家族最後的希望，但是他好像喜歡上了你，結果他為了你不想為家族延續血脈。長老知道後一病不起，在今天早上去世了，死前他要我起誓，要完成血脈延續的重任。布威的時間也不多了，我想請你去勸勸他，這是他的責任。”微風拂過，掀起女人翻紅的發絲，紛紛散落時說不出的悲涼。
    陶莫腦子飛快閃爍著，忍不住問：“布威還有多少時間？”
    “4、5天。”
    “你不會騙我？”
    “不信你可以去問他。”
    陶莫不知道怎麼和那女的道的別，然後漫無目的的走著，當看見前麵那抹筆挺的黑影時，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麵。
    “怎麼了？又被欺負了？”布威依然溫和的說。
    “布威！”陶莫一下衝了上去抱著布威纖細的腰，“告訴我，那女的說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陶莫喃喃很久，忽然發現布威沒有否認，而布威從來沒有騙過他。
    “真的隻有幾天了嗎？”陶莫靠在布威的胸口，淚水又洶湧地冒出來。
    “沒關係，你現在已經變得很堅強了，我能安心地離開了。”
    “我不要…你得了什麼病？能治好嗎？現在的醫院不是什麼都能治好嗎？奶奶是發現晚了，要不也能治好的。布威去看看好不好？說不定吃吃藥就好了。”
    布威搖搖頭，“人的生命要枯竭時，什麼藥也不管用的。小莫，答應我，不管怎樣以後都要好好地活下去，連著我的生命一起活下去。如果可以你隻要記住這句話，別的都忘掉。”
    雖然陶莫一直搖頭說不要，可惜絲毫改變都沒有。
    兩人的影子被夕陽拉長，久久沒有淡下去。
    第二天周末，布威帶著陶莫去給陶奶奶掃墓。拔掉半人高的雜草，光禿禿的墳墓顯得尤為淒涼。
    看著奶奶的墓，陶莫忽然想到，如果布威能留下孩子，就像奶奶留下的自己一樣，雖然孤獨，但是那是流著他血脈的孩子，他生命的延續。如果那個女人不要，他也會傾盡所能地撫養他長大。
    想著陶莫就向布威提議，布威第一次露出沒有微笑的臉，表情嚴肅地說：“我心意已決，我不會答應的。”
    陶莫也是下了決心，“你就算有千個不願意，你也為你的家族想想。”
    布威搖搖頭，“小莫，這樣的家族太累了。”
    兩人固執的繼續爭吵，陶莫竟第一次發起脾氣來，不願吃布威做出的已經很出色的飯菜。
    布威放下碗筷，走過來，心疼地摸著陶莫的臉。
    “如果這是你的決定，我答應就是了。”
    陶莫興奮地看著他。
    “但是在這之前，我想抱你，行嗎？”
    陶莫展開雙臂，布威無奈一笑，“我說的抱不是普通的擁抱，是身體深深地結合，感受彼此靈魂的神聖儀式。”說完布威把陶莫抱了起來，走向床。
    “像這樣！”放平陶莫，吻了吻陶莫的手背，然後開始解陶莫身上的衣服，一件件，一寸寸，仿佛真的儀式般。
    等彼此裸呈相待。看著布威完美的仿佛散發著銀光的身體，陶莫忽然呼吸一窒，心髒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
    布威的動作很溫柔，就像他給人的感覺般，平滑的指腹劃過陶莫身體時，像綿綿春雨，有點癢卻很舒爽。
    布威從陶莫的手吻到臉，再到肚腹，再到腳……再多的吻都不夠，在這副他貪戀的身體上留不下一點痕跡，布威突然開始悲傷起來。
    陶莫從激流中睜開眼，看見布威笑著，卻流著眼淚看著自己。他開始後悔自己的任性，他和布威餘下的日子已經可以用秒來計算了。
    “對不起！”陶莫衝上去抱著布威。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隻是一想到以後不能再這麼看著你，不能撫/摸你，覺得很難受。”
    “布威！”
    “我們繼續吧！沒有時間了。”說完布威托著陶莫，躺了下去。
    伏身看著身下脆弱的身體，布威來到陶莫耳邊，“答應我，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堅強地活下去，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活下去。把我沒來得及見到的世界一起看了，你就是代表著我活著的。”
    當布威慢慢進入陶莫身體後，布威在情迷中一遍遍說：“小莫，好好記住現在的感覺，因為我一生隻能給你一次。”
    陶莫沒來由地哭得慌，抱著布威，在震蕩中久久不能平緩情緒。他努力聞著布威的味道，感受著布威的心跳，布威的溫暖，布威的樣子……
    第二天太陽光由那扇小窗照了進來，把屋子染成了金色。陶莫迷迷糊糊睜開眼，感覺到旁邊的人，放心了些。一想到昨晚的事，他經不起臉紅起來，準備側頭躲進被子裏，忽然一驚，看向布威。
    布威十分疲憊地睜著眼睛看著他，就像病入膏肓、垂死的人，精神連當時的奶奶都不及。
    “你怎麼了布威！”陶莫一下翻身起來，看著奄奄一息的布威。
    布威低低的聲音，仿佛來自很遙遠的地方，“我說過隻能給你一次，因為我們黑寡婦蜘蛛一生隻能交/配一次。”
    “什麼意思啊？”陶莫又開始哭起來。
    “我馬上就要死了，沒有辦法留孩子給你了。”
    “布威——”陶莫趴到布威身上，往常挺拔的身體，現在卻虛弱的好似隨時會消失。
    “小莫，你要堅強。當我躺在你的手心時，不知道為什麼，你的記憶源源不斷地傳進了我的腦子。我見證了你所有的經曆，我當時好難過，如果有那麼一個人陪著你，你就不會孤獨了。”
    “別說了，布威，你好好休息。”好像連毛孔也在流淚般，淚水滴落到下麵的被子，濕了好大一片。
    “讓我說吧！我怕沒時間和你說了…我是來自地球的另一邊，那個地方現在應該還在夏季，也是我們交/配的季。但是很可憐的是，我們一交/配完就會衰竭而死，一生隻為了這一次的繁衍。”
    “嗯嗯！”
    “怕我嗎？一隻毒蜘蛛。”
    “不，你是世界上最好最美的。”
    “小莫，小莫，後悔嗎？”
    “不——”
    “是嘛…”布威的眼睛慢慢磕上，滿意地勾著嘴角，永遠地沉睡了下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