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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南鳳思嫣
    “爹…爹……娘……”
    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娃穿著一身火紅天蠶真絲衣,跌跌撞撞的向湖心島的涼亭跑去(小姐慢點,慢點……)。她身後簇擁著一大群下人,離女娃最近的老婦人貓著腰,蒼老的雙臂護在她兩邊,生怕她會摔倒。
    曲曲折折的長裏一下子擠滿了人,原本安靜恬淡的湖心島頓時沸騰了。而亭子中的兩人,男子一身錦緞紫色長衫,正在品茗,旁邊的女子一身粉色蠶絲紗長裙,正好襯托出她完美曼妙的身材,一雙白皙纖細的手輕撥著琴弦,發出天籟之音。二人聞聲側目,臉上洋溢出為人父母的喜悅與滿足。
    “嫣兒,這麼小就這麼折騰人,長大了可怎好…………”二人起身迎了上去。
    “這才是我們的嫣兒啊。”聽到男子的回答,女子輕笑。
    男子抱起跑來的女娃,輕輕的捏了一下她粉嫩的小肥臉,寵溺的說:“嫣兒,是不是又沒睡午覺,跑出來幹嘛呀。”
    “睡不著……想……爹,娘……”小奶娃嘟著嘴,滿臉的委屈。轉過身,把手伸向站一旁微笑的女子,女子接過,抱在懷裏,在她粉嫩的小臉上深深的親了一口。
    “睡不著,想爹和娘親了?”女子溫柔和藹的問,女娃點頭。
    “真粘人,長大了可怎好。”
    女娃不解的看著女子,又轉頭去看男子,二人同時微笑。
    “慧,你的話太深,嫣兒聽不懂啊。”
    “夫君,我看好像也是,嘿嘿…………”
    “哈哈…………”
    女娃看見他們二人笑,不明所以的裂開嘴跟著傻笑,邊笑邊流口水。二人看著她,又一陣笑,下人們看到主人一家的祥和幸福也跟著大笑起來。
    他們的快樂仿佛傳到了天際,天空湛藍,萬裏無雲,天邊的五彩金光在緩緩蔓延…………
    她就是久合大陸右丞相——南鳳逸的女兒。
    四歲的南鳳思嫣本一生下來就是錦衣玉食,萬千寵愛於一身的丞相之女,將來等著她的是堪比皇後的生活。可是等待她的生活卻在悄然改變,命運的齒輪正在一步一步的轉動……
    漆黑的夜晚,烏雲遮住了皎月,隻剩寒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這樣的夜仿佛在預示著什麼…………
    一個矯捷的人影翻過高牆,接著又一個,一個……進入一個府邸。府邸不大,但是山石,湖水,植物的布置都充滿了詩意,仿若仙境。夜幕降臨,府裏走動的人並不多,隻有一些夜巡的侍衛。
    “嗖——”細小的一聲,侍衛們應聲而倒,接著倒下的是府裏的壯丁,老弱婦孺們在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時,就已睡了過去…………
    黑衣人慢慢向主屋潛去…………
    “老徐。”
    一個微弱的男聲,此時的他連站起來都很吃力,他把懷裏的孩子顫顫巍巍的放到眼前這個他唯一信任的人手中,“老徐……快、快帶嫣兒走……一定…一定…要平安帶她走…………”
    老徐接過孩子,跪在地上,滿眼淚痕的看著眼前這個曾救過他的男人正處於危難中,而自己卻不能護他周全,“恩公,我帶您和夫人一起走。”
    男子想扶起他,卻已沒有了力氣。
    “不行……我和夫人中了毒,你……快帶……小姐走……”
    “嗚嗚……唔……”
    旁邊傳來了女子的小聲嗚咽聲,她雙眼緊盯著孩子,“再讓我抱一下,行嗎……”她用懇求中帶著堅毅的眼神望向男子。男子微一頷首,老徐便把孩子交到女子手裏,女子緊緊的抱著孩子,吻過她的額頭,眉毛,鼻子,眼睛……
    “娘親對不起你……唔唔……”
    男子從女子懷裏抱過孩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孩子,交到老徐手中。“快走,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快……”
    老徐把孩子緩緩的綁到背上,深深地向男子和女子鞠了一躬,不舍的飛身消失在夜色中……
    男子扶起地上的女子。“慧,原諒我吧,……你本可以和她一起走……”女子用手指壓在男子唇上,“我到死都不會和你分開的,雖然我們對不起嫣兒……”她抬頭又看向孩子消失的方向。
    “那好,就讓我們一起……讓這個家……和我們一起消失吧……,給嫣兒……一個新的生活……”男子拿起地上一盞燈籠,拉著女子的手,走向黑夜……
    老徐背著孩子,施展輕功,腳尖輕點,在樹林中穿梭。
    “唰,唰……”黑衣人從四麵八方一下子飛了出來,攔住了老徐的去路,
    “把孩子和東西留下,免你不死。”
    “不可能,你們連一個孩子都不能放過嗎?”
    “這是上麵的命令,既然——你不交,就別怪我們了——鐵爪神鷹。”
    老徐手中正拿著兩把猶如鷹爪的利器,鐵爪的尖勾在月光的光輝下,發出暗紅的幽亮。
    “不怕死的就來吧。”
    鐵爪首先揮向發號令的黑衣人。
    南鳳思嫣不知道那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隻是在迷糊中看見爹爹,娘親……聽見哭聲,嘶吼聲,鐵器碰撞發出的“噹……噹……”聲,呻吟聲……聞到空氣中飄著濃濃的血腥味。
    她想睜開眼,可是無論怎麼用力,卻隻能微微睜開一個縫隙,那天的夜是她從未見過的紅,連月亮也是紅的。她不知道,她美好、幸福的童年就在這樣的一個夜晚中結束了,那天的天空中仿佛有一朵美麗的花,很亮,很漂亮,像過節的煙火……
    十年後
    襲一身火紅紗衣的女子坐在窗邊,望向窗外。她的紅衣寬鬆,衣袂寬大,垂到地上仿佛長長地裙擺拖在身後。
    一個黑衣勁裝的男子看著眼前的人兒,不知該說什麼,也隻有看到她時,他才會這樣的無措。
    “嫣兒,十年了,終於查到了一點線索,我親自去,你就別去了。”
    “我叫鴻,嫣兒在十年前就死了,還請宮主牢記,我活著就是為了報仇,現在你叫我不要去,嗬——怎麼擔心我?我不是一般的女子,我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說完,低頭看了看自己那雙修長蒼白的嚇人的手。
    是的,她就是南鳳思嫣。當年老徐被人追殺,怎奈寡不敵眾,不得已使出了鬼冥教的求救信號。十年前的鬼冥教還叫幽冥教,那是的宮主也不是現在的鬼冥辰,而是他父親——幽冥王。
    當年老徐是幽冥教的左護法。一次外出執行任務,身負重傷,被南鳳逸所救。老徐厭倦了殺人的江湖日子,重生讓他明白了許多,於是決定過正常人的生活。傷好後,他並未通告幽冥教,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不料,在那夜暗殺中,老徐不能眼看著恩人無後,負了恩人,逼不得已使出了教中的求救信號。幽冥教及時趕到救了老徐和思嫣。從此,思嫣便開始了在幽冥教的殺手生涯。
    兩年前,幽冥王在一次剿教中,中毒身亡。在群龍無首之際,宮主的獨子——冥辰,接掌了幽冥教,當時他隻有十六歲。這兩年鬼冥教發展迅速,現在江湖上沒人不知鬼冥教,聽其名者,聞風喪膽。比起鬼冥教時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使所有知情人都不得不在心裏欽佩現在的宮主。
    傳說鬼冥教中有一女子,一襲紅衣,白綢為器。
    她極少露麵,但凡有她出現,被殺之人便血流成河,直至鮮血流幹,隻剩一副皮骨,仿若幹屍。
    白綢邊角掛有兩個小巧精致的銅鈴,迎合她走動時發出韻律的丁玲脆響,而那聲音在別人聽來仿若地獄傳來的召喚。
    白綢嗜血,白綢的銀白色會慢慢的變成血紅色。鮮血沿著白綢一點一點慢慢的向上侵蝕著,直到整條白綢都吸滿了血,在幽暗的月光下放出來之地獄深處的幽光。那血紅的白綢仿佛是用鮮血做成的飄帶一樣,縈繞在她周身,與她一襲紅衣甚為相宜,凡看見她的人便會發瘋發狂。
    而當純白徹底變成黑紅時,吸血的綢帶又仿若一條豔紅詭異的毒蛇纏繞在她周身。月光下,她站在高高的琉璃瓦屋脊上,身後一片血紅,月光照在琉璃之上發出血色熒光,讓看到她的人都不禁止住了呼吸,忘記了死亡,目不轉睛的盯著這從地獄來到人間的修羅,她此時的美已到了絕境。
    ——紅血姬,這是江湖人給她的稱號。
    黑冥辰本不想讓她殺人,可這幾年,她的武功已是上乘,凡聽說教裏有一點關於她爹娘的消息,她便會主動請求去執行任務。
    她本應是個善良,美好的女子,可才十四歲的她,卻已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她從不在人前笑,十年來從沒有人見她真心笑過,不過,也許有一人…………
    “宮主要是真有心,就擔心一下你的下一個目標吧。”
    聽到她的話,鬼冥辰麵無表情的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眼底的陰冷一閃而過。不,應該說這個還沒及笄的女子,隻要聽到和她爹娘有關的事時,便這樣無禮。
    “對不起,宮主,我越矩了,我——又何嚐不是這樣的人呢。”聲音越來越小,小到連她自己都聽不到了。她是他唯一沒用威嚴來對待的人,她應該高興,怎可還以下犯上。
    “我去看看幹爹。”
    她站起來,向他行了一禮。他本想去扶,想想算了,都說無人時可以不必行禮。她並不聽,並刻意與他保持著距離,讓他仿佛永遠也踏不進她的世界,她的心。
    “起吧,回來後,聽聽這次的行動。”男子聲音中沒有任何感情卻帶有無可抗拒的威懾力。
    “是。”
    “幹爹。”
    女子正敲開一扇木門,裏麵坐著一位四十多歲的男人。這男人正是當年的老徐,歲月在他的臉上刻下了深深地幾道,老徐緩緩睜開眼,看著眼前這個當年舍命也要保下的孩子,如今已是美貌的少女了。
    當年不得已,回到教中,宮主並未多加責罰,問了事情的經過,也隻是說了一句:“這孩子也命苦,以後就留下吧,長大後,去留由她。”
    當思嫣醒來後,知道爹娘沒了,並未哭鬧,到現在老徐都詫異,四歲的小孩都知道什麼。但是,清晨發現枕邊被褥都濕了時,老徐知道她是個孩子,不過是個不尋常的孩子。
    從那天以後,思嫣一下子長大了。她要老徐教她武功,十年如一日從未間斷過,十年的苦功,十年深厚功力。現在的老徐早已不是她的對手,教中已無幾人能及。看見她,思緒又回到了十年前。
    “嫣兒,長的越來越美了。”老徐雙眼充滿慈愛的看著她。
    “是嗎,那——幹爹,我長的像娘還是像爹呢?”思嫣笑問,隻有看見老徐時,她才會真心的笑。
    老徐又端詳了一會兒,他不想讓思嫣失望,卻又不能騙她。思嫣隻是偶爾才會問道她的雙親,每次都是笑問雙親的事。老徐知道思嫣很想知道更多關於雙親的事,但是又怕他傷心,所以很少問,而且她心裏是最難過的,卻從未在他的麵前表現出來。
    “我們嫣兒,長的當然像你娘了,聰明勁和你爹一樣……可是他們讓你平安快樂的生活,而如今你卻……唉,我怎對得起他們啊……”
    思嫣從小被幹爹帶大,幹爹是這世上她唯一的親人,也是最疼她的人。她最看不得幹爹傷心,忙上前,蹲在老徐麵前,扯著笑;“留在這,是我自己選的,與幹爹何幹,再說我能活到現在,而且活的很快樂,這都是托幹爹的福啊。”她一臉的笑,一幅天真無邪的孩童樣子。
    “唉——在這是方便了你報仇,可是整天想著報仇的人怎麼會快樂,就算你有一天報了仇,想想你爹娘已死,你傷心,可你報仇會有更多的人因你而死,將有更多的人傷心,這——我是知道的。”
    他蒼老的手慢慢摸著思嫣的臉,“嫣兒,放棄報仇吧,這樣,等我有一天去見你爹娘了,也好有了交代。”
    思嫣臉上冷峻一閃而過。她知道,這是十年來,她殺了很多人,可根本就沒有找到當年殺她爹娘的一點線索。
    當年老徐回去找過線索,可是大火把什麼都燒沒了。想到這,她又一臉笑容,笑的花兒看了都羞愧的躲了起來。
    “幹爹,我今晚有任務,你好生歇著,等回來了,再來看你。”
    她轉身離開,老徐抓住她的手,她站住。
    “我知道你聽不進去,一切小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就你這麼一個親人了。”
    思嫣身體一顫,轉頭看著老徐,哄到:“幹爹,你怎麼越來越囉嗦了,我答應你,如果我報了爹娘的仇,我們就離開這,到一個美麗安靜的地方生活,我陪著您在那安享晚年,再給您物色個美嬌娘,您給我娶個幹娘,省的老“擔心”我,好不好?”
    “臭丫頭,翅膀硬了,煩幹爹了,哈哈哈哈……”老徐做勢要打。
    “哪敢啊,您可是名震江湖的鐵爪神鷹啊,嗬嗬嗬……”
    “今晚子時出發,城北樹林集合。”
    “是。”
    “真的不用我去?”
    思嫣看著隻有對自己偶爾才溫柔的宮主,笑了笑。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把四大護衛都安排給我了,你再去,下麵的人還以為多大的行動呢,你要滅國啊,萬一朝廷那邊殺過來,教裏一個人沒有,你的老窩可就沒了。”
    鬼冥辰看著這個隻有十四歲的卻有二十歲神情的女孩,很是沒辦法,遇到她的事時,就覺得什麼都考慮不周了。反而叫她看笑話,看著她笑,雖不是發自內心,卻還是很豔美。現在的她就美得這樣讓人無法離開視線,再長大可怎麼辦。真不希望她露麵,卻又沒辦法,她不是教中的人,就算是,也無法命令她。
    他不舍:“那好,一切小心。”
    ——城北樹林
    一紅衣女子,手中拿著長長地白綢,對這四個黑衣人。
    “派人再去查一遍,那裏是皇城,不比白國,萬一驚動皇帝,可不好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連夜啟程趕往京都,先安排下去吧。”
    ——皇城
    “我們好像晚了,已經有人先我們一步了。”
    紅衣女子動了動,看不清表情,“不行,就算還剩一個人,我也要親自動手。”
    “我進去,你們在這等著,萬一有事,我再發信號。”
    “不行,一定要保護好您,這是宮主交代的。”其中一個黑衣人拉住她。
    “不用,人多會打草驚蛇的,我自己可以。”黑衣人還想說什麼。
    “這是命令。”
    思嫣一個飛身落到院中,院內到處都是死屍。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沒有血腥味,像是中毒。把人一翻,人死像安詳,臉色發白,一定是中毒了。
    她獨自進來是想找點線索,這回的殺手手腳這麼幹淨,一定不是普通的殺手組織。在皇帝眼下,殺死朝廷命官,這可不是兒戲,想想不可小覷。
    “誰,出來。”
    隨著一聲厲喝,從灰暗的陰影中走出一個人,來到月光下。這人一襲長衫,寬帶緊束腰身,顯出他完美修長的身姿。長發由一根帶子束在腦後,靈俊飄逸。他臉上帶著麵具,麵具隻遮住了額頭和眼睛,高挺的鼻子和薄柔的唇卻露在外麵。雖是黑夜,看不清這男子的相貌,但能通過麵具看見那人的眼睛,仿佛夜空中的星星般明亮,裏麵有非一般人的深邃,迷人。
    “你是誰?”
    男子微微抬起頭,正視著她,眼神仿若一把利刃直插過來。
    她微一愣,“到這來幹什麼?”
    男子優雅的說:“姑娘來著幹什麼,在下便是來幹什麼的。”
    她鎮住。
    這個聲音,這個聲音……是無數次出現在她夢裏的那個——溫柔央求她的聲音,如沐春風般的感覺,也隻有在夢裏她才可以這般的安心。
    這個人的聲音好像他,卻不是。
    他總在夢中用那種極盡溫柔的聲音對她說:“你不要再殺人了,你的雙手已經沾滿了無數無辜人的鮮血……你,不是她,真的不是,盡管長得一樣……你可不可以停手,好讓她回來,讓她回來……你不要再讓血玷汙她的身體了,她是純潔的,是善良的,你這樣會讓她害怕的,你讓她回來好不好,好不好……”
    而眼前這個人,有著跟他相似的聲音,卻沒有他的溫柔,沒有他的心。他不是他,他和我一樣是個殺手,對,我現在是個殺手,我不能停手,我有父母的深仇,我要報仇……
    她抬起頭,輕哼道:“好——你到底是誰,殺了這麼多人你都不怕,會害怕告訴我你是誰,還是——你怕我們。”
    鬼冥宮在江湖上的名聲到底有多大,她還是清楚的。他看著她,嘴角慢慢向上勾,描繪出一個漂亮的弧度,帶著似有似無的笑,輕聲說,
    “無——言——宮。”
    當她聽到這三個字時,笑容僵在了臉上,身體如遭雷擊,僵在原地。
    “無言宮,無言宮……”她在心裏不知默念了多少遍。
    無言宮——聽說這個宮在先帝統一久合大陸之前就已經存在了,不過宮中之人向來行蹤隱秘,很少在江湖上露麵,沒人知道宮主是誰,連這個宮在哪都無人知曉,而且這個宮裏的殺手,殺人後從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據說先帝統一久合大陸時,這個宮出了不少力。所以,在先帝的保護下,無言宮沒有消失。可無言宮近一百年沒有動靜了,當人們都以為“無言宮”消失的時候,這幾年無言宮又在江湖上出現了,而且還讓她碰到了。
    “哦?敢問這位兄台今天到這來幹什麼的。”
    “這是宮主的事,我一個手下怎會知曉。”
    “這麼說你不是宮主了?”
    “不是。”
    思嫣聽到這,多少有些失望。望著滿地的死人,她就氣不能親手殺了仇人。
    “可見到這家主人了?”就算主人死了,她也要補上幾下。
    “沒有,不過倒是看到一個人。”
    這時,他從身後拎出一個人,輕輕一提就把那人推到了兩人之間的空地上。
    “他是誰?”
    “唯一一個活人。”
    “他怎麼了?”
    “點了穴,睡著了。”
    思嫣不等他說完,親自解了那人的穴道。用白綢指著他,滿臉的殺氣,卻露出絕豔的笑:“你家主人呢?”
    地上那人一聽,立馬起身跪在地上,叩頭大叫:“女俠饒命,女俠饒命,饒命……”
    思嫣沒了耐性,“啪——”白綢打在那人身上,本已爬起的身體又趴了下去。
    “你家主人呢?”厲聲問道。
    “小的——不知——不——知,突然——來了——一群黑衣人——我——就——逃命了——天太黑——沒——沒看清,撞——柱子上——暈了……”
    “好沒用的東西,對主子這麼不忠,留著也沒用。”說著,白綢變成利劍,直取那人喉嚨。
    “啪——”
    白綢被彈開。男子用手中的扇子及時為那人擋了一下。
    “姑娘,做人何必趕盡殺絕,饒了他吧,算我欠姑娘的。”他做了一個揖。
    思嫣被他的行為嚇了一跳,做殺手的還有他這般心慈的嗎,難道他是“他”——思嫣不僅覺得好奇,又細細打量起眼前的人,他真的有非一般人的氣質,給人一種高貴,典雅卻又冷峻,威嚴感覺,而這些不應該是一個殺手應有的東西啊,他到底是誰?過了一會兒,男子見她沒出聲。
    “還不快滾,這位姑娘不取你的狗命了。”
    那人聽了,忙站起來,連滾帶爬的跑了。
    “你不會這麼好心的。”
    男子微一怔,看了看她,微笑:“姑娘好聰明,沒抓到主人,我們都沒完成任務,回去也不好向主子交代,所以得有人帶路不是。”
    “厲害,我說嘛,身為殺手怎麼會有人慈之心。”
    “哈哈哈……姑娘謬讚了,不過——在下並未騙姑娘,就算找到他主子,我們也未必會殺他,像我們這種人,手上少一條人命,身上就少一層罪惡,也許死的時候可以少入一層地獄,尤其像你——還是個姑娘,那姑娘為何要殺這家呢。”
    “哦?是嗎——報仇……因為宮主的給的這次任務是為他人報仇。”
    他這個人太厲害了,深不可測,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差一點就說實話了。此地不宜久留,必須馬上走。
    “鴻姑娘,鴻姑娘……”
    “我的人來尋我了,後會有期,希望日後相見不是敵人,你幫我報仇,即使日後為敵,我也不會殺你。”
    轉身飛出院子。
    男子望著女子消失的方向,笑了笑:“好美豔的女子,再長大些必是個絕色美人,聰明伶俐,她就是鬼冥教的紅血姬,日後我們還會見的。”
    轉身消失在夜色裏。
    ——雲霄崖
    一群黑衣人圍著一個女子,女子已到崖邊,而她的後麵就是萬丈深淵。
    “把你手裏的東西交出來。”靠近她的一個人說。
    “交出來可饒你不死。”又一聲。
    女子仿若未聞,一雙冷豔的丹鳳眼在人群中尋找著什麼,“去叫你們宮主來。”一個稚嫩卻帶威力的聲音。
    “宮主豈是你想見就見的,不想死的話就交出來。”
    “別跟她廢話了,咱們這麼多的人還打不過一個丫頭。”
    他們繼續向前,思嫣向後微微挪了一小步,就感覺腳下的石頭有了鬆動。她不再動了,她不能就這麼死,她爹娘的仇還沒報。
    “宮主來了。”隨著一聲喊,黑衣人自動讓出一條路。一個臉帶銀色麵具,一身白色錦緞的男子便迎風而立站在了她的麵前。
    他們果然再見了,而且是在這種情況下。自從上次相見後,她的腦裏不時的就會出現他的樣子,今天真的又看到了。
    “叫他們退下。”
    男子一抬手,黑衣人一下子退到了幾丈開外。
    “我們又見麵了。”
    男子先開口,他向前走了一步,思嫣自動的後退。
    “別退了,我不動,你過來,好嗎?再退就是懸崖了。”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和別人說話,語氣中多少帶了一點懇求的味道。
    他看了看女子,又看了看她手上的東西。
    “為什麼?”
    “什麼?”
    “為什麼殺了那個人,他的話還沒說完,不要趕盡殺絕,這不是你說的嗎?”
    男子心中被什麼深深的捅了一下,他抬起頭,“我沒辦法,這是上麵的命令。”
    男子麵對月光站著,銀色的麵具發出暗淡的幽光,而他的眼睛還仿如天上的星星一樣明亮,現在那雙星光的明眸裏卻隻映著一個女子。
    “對不起,我必須要你手裏的東西。”
    “我要是不給呢?”
    這是她十年來唯一拿到手裏的大線索,前幾個月的線索就是皇城——京都的一個官員,卻讓他先了一步殺了所有人,除了一個……而她未找到任何的東西。而這次,是她先找到的。當她拿著白綢指著那個人,逼問為什麼殺右丞相一家時,那人便把這信交給了她,那人剛要開口說話卻中了暗器,是他的黑衣人幹的。
    十年來到處都找不到任何線索,線索是這兩年才出來的,可是“無言宮”卻神秘的出現,而且也在插手他們的事,這不得不讓她懷疑。
    “那我隻有……”
    “殺了我?”
    “搶過來。”
    心並未寒到極至,“我說過,你幫我報了仇,不管出於什麼目的,我永遠都不會拿著白綢指著你,也許沒有這件事,我們會成為朋友。”
    “我們現在也可以做朋友。”
    “是啊,我可以把東西給你,然後——但是——我不能,咱們也不可能成為真正的朋友,因為——這段友情的開始就是假的。”
    “你可以把東西給我,到我的宮中來,我定不會虧待你。”
    “我知道。”
    ……
    “我能看一下你的真麵容嗎?”
    女子把話的內容扯開,盯著男子的麵具。男子愣了一下,並未動手。
    “不行嗎,那就算了……”
    她想看看這輩子她唯一“朋友”的真容貌。
    “不是,能看我真麵容的人,隻有我的親人和我最信任的人。”他的眼睛緊盯著女子的臉,希望能看出什麼。
    “親人?最信任的人?我——哪種都不是,也不可能是。”
    “不——你能是。”說著,他抬起手,把麵具摘了下來,一張完美的臉呈現在她的麵前,但是他的美有點不像凡人,仿如天上的神仙,不染凡塵的世俗。
    “你好美。”
    男子一聽,先是一愣,然後哈哈大笑。那笑聲久久回蕩在穀中,久久的…………
    “我說過,我不會對你出手的,所以……”
    女子向後挪了一步,而她的臉,依然麵對著他。她笑了,笑的是那樣的淒美,男子不由得看的癡了。
    如果我就這樣跳下去,大仇未報,我怎有臉去見我的爹娘,他們會原諒我嗎?如果我死了,“他”口中的她,會回來嗎?
    她死死地撰著那封信,看了看眼前的人,縱身一躍……
    “我選擇——我死。”
    “不——”男子飛撲到崖邊,但還是晚了一步。
    “我選擇——我死。”一句話道盡無奈與不甘,也道盡了她的一生。她說的那樣輕鬆,仿佛卸下了多年一直壓在她心上的包袱。輕柔的聲音在穀中回蕩,久久的……
    “不——”穀中再一次傳來了男子撕心裂肺的怒吼聲。
    三日後,雲霄崖上空——
    五彩祥雲,流光溢彩,霞光萬丈,浴火鳳凰重現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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