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突然感覺到一陣濕熱便醒了過來，自然的摸上眼睛上的障礙物，原來是一條熱毛巾。
    “眼睛真有那麼難受嗎？流了很多淚。”好聽的聲音，肖淩然的聲音。
    “謝謝，剛才確實有點，不過現在好多了。”眼睛之前的刺痛感，在淚水的濕潤和毛巾的熱敷後，已經舒適了不少。
    “洗個臉，下樓把午飯吃了，然後來我的書房。”肖淩然交代了幾句，便聽見腳步離開和關門的聲音。
    真是一個別扭的男人，明明沒有表麵那麼冷淡，卻總是一拒人於千裏之外的表情。嘴角不自覺的上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笑了起來。
    “蘇先生，慢點吃。”劉媽看著我的吃相不免擔心，當然不是擔心我會把肖家吃窮，事實上我再食量大，天天吃山珍海味也未必會把肖淩然吃窮。而是我吃東西一向是大口吃飯，大口吃飯，雞腿當然是拿來啃的，於是我就這副形象在別人家裏安然自得地享受一切。對於我的胃，我從來都不打折扣，一定要吃到飽。
    “隔~~~”一個個大大的飽嗝，嗬嗬，飽了。
    享受的剔牙，卻在此刻看到肖淩然，劉媽，林蓓蓓以及所有肖家的仆人們，透露的眼神都是滿滿的驚訝。
    “有什麼不對嗎？”感覺自己異於常人，有點擔心的小問旁邊的肖淩然。
    “沒什麼，你隻是表現得很真誠，這樣很好。”肖淩然一霎那恢複麵癱的本領，優雅的喝著湯，可是拿湯勺的手指分明有些微的抖動。
    哎，人家都是上流社會的人，跟哥幾個從小混社會的當然不一樣。從小就懂得用白淨的方巾墊在雙膝，優雅地使用刀叉，一小口一小口的咀嚼和吞咽食物，動作不可以很大，聲音一定要盡量控製在最小，麵對不喜歡的和喜歡的食物，表情都不可以太過於豐富，保持紳士淑女的作風。光是聽著這些，我都覺得累，慶幸自己是個平民，能自由自在的享受美好的食物。
    漠視周圍的眼神，端起湯，咕嚕咕嚕一陣下肚，回味地在唇邊舔了一圈，真的很好喝。
    一旁的肖淩然眼神有異，怪怪地看著我，當我看過去時，他已經別開目光，放下碗筷上了樓。
    午餐這麼快就結束了，那個約定的考試就要麵臨，也不知道自己對昨晚和今天的功課還記得多少，畢竟時間太過倉促，擔心無可避免。
    “知道你之後的工作內容是什麼嗎？。”
    “談談你對這份工作的理解。”
    “談談目前你對肖氏的了解。”
    “你怎麼看待它的發展，怎麼看待你今後個人的發展？”
    “你如何打算自己的人生規劃？”
    “說說你的工作和小燁工作的聯係”
    。。。。。。
    如想象中一樣，數不勝數的問題，內容正式得如同麵試官對應聘者一樣，問個人，問公司，談發展，談未來。一個模子套印的公式，好在我有所準備。
    “對公司情況了解方麵大致可以過關。那麼，接下來是模擬情景問答。”肖淩然抿了一口咖啡，放下手中的資料，認真的看著我。
    竟不知還有這類考試，簡直就跟消防隊做消防演習一樣，也許現在的公司都喜歡未雨綢繆，精打細算後，防範於未然吧。
    “你知道小燁對你還存有感情。那麼假設，如果小燁對你展開猛烈地追求，你是否有可能重新接受他？”如此犀利的問題，是肖淩然的本色，隻是話題轉換得太快。
    “即便他對我還存有妄想，我們之間也再無可能，即便沒有六年前他對我所做的一切，也絕無可能。”覺得他的話無聊得過分，胸口隱隱地開始疼痛。
    “六年前的傷害如果對你如此巨大，為何後來你可以接受小燁之外的其他男人？要知道，無論外表或家世，小燁絕對是最優秀的一個。而且，他對你的感情也是真的。”冷漠的男人，不動聲色隻是單純的動了動嘴唇，卻讓我的心立刻鮮血淋漓。
    “憑什麼優秀就要接受他？難道我身為一個男人就一定要接受另一個人男人對我的迫愛？每個人都有拒絕的權利。”聲線已經不能控製的高出幾個分貝。
    “可是你接受了其他男人。六年來圍繞在你身邊的遠不止一個男人，而是一群。”肖淩然的表情煞那間似乎暴露出不高興，可我想不出他不高興的原因。來不及思索，肖淩然已經恢複了那副淡然。
    “我沒有必要向你解釋什麼，你也無權過問。”老虎不發威把我當病貓，蘇小我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對象。
    肖淩然似乎並沒有生氣，一貫的冷漠態度，靜靜的看了我一會兒，抿完最後一口咖啡，賢若無人的起身站立，走近落地窗看向窗外。快下山的斜陽打在俊挺的年輕身軀上，留下美麗的金色光輝，像天使卻是惡魔。
    “蘇小，你知道撐死的駱駝比馬大嗎？”肖淩然保持不變的看著窗外，卻說著“死要麵子，防人心太強。”
    咯噔，心跳停了一秒。有誰經過這些事情後對人生還可以義無反顧的單純天真？是你太天真還是我？“肖淩然，你管得太多。麵子是每個人都不得不爭取的，防人心更是人皆有之。你難道不就是一個爭強好勝，很難相信別人的人嗎？”
    肖淩然轉身與我對視，眼睛裏是捉摸不透的眼神。兩個人就這麼站著良久良久，出乎意料地，他沒有犀利地反駁我，隻是默默的將視線從我臉上移開，又抬頭看向窗外。
    “夕陽真美！”突如其來的話讓我有點莫名其妙，反射性的跟隨他的目光看向窗外。確實，此刻的夕陽真的很美，染紅的白雲慢慢暗淡下去，像被血漬染紅的白綢，最終消失在遠方。
    大腦運作了一天，實在是困得緊，吃過晚飯便上樓進了臥房，倒床就睡。明天，就要去肖淩然的公司上班，明天，就要以這尷尬的身份去麵對那張在夢中折磨了整整六年的臉，肖燁。想起這個名字，仍是情不自禁的咬住雙唇，抓緊了床單，心裏還是好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