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站在辦公室的窗口。看零星的樹葉不經意地飄落。深冬的A城，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寒冷。
    泡了杯熱巧克力，邊暖手，邊小口小口的喝。我依在窗台邊，朝下看。路上走過的人，各自腳步匆忙。其間，有獨行的男女，裹緊外衣，神色匆匆。有牽著孩子的父母，仿佛牽住了自己的整個生命。有相擁的戀人，並不知道幸福是否在下一站等待。有晨練完牽手而過的老人。我的注意力被其中一對深深地吸引。兩個老人都穿著紅色的運動服，白色的頭發並沒有染過。他們是唯一走路緩慢的一對。彼此執著手，說著話，不停地對望，然後笑。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多少人如此希望，卻百般不能夠。因此，經常感動於互相攙扶的老人。曾經與方羽在街上走過時，是不是偷偷想過兩人老時的摸樣？記不清，想來應該是有過的。
    “藍山？”阿達推門進來，打斷了我尋找記憶。“老大叫你！有好事兒。”她朝我擠擠眼睛。
    我笑笑，這日子隻要不再橫生枝節，對我來說，便是天大的好事情了。
    “老大，你找我？”敲開老總辦公室的門。
    “小林。在公司多少年了？”他是個四十幾歲的男人，說起話來，聲音裏透著嗡嗡的共鳴聲。像個機器。所以，他工作起來也就是個機器。
    “有6年了吧。”其實，我也記不清了。隻知道那時候，還很快樂。
    “是這樣，B國總部，有個精英培訓計劃。時間是2年，2年後會有極大的機會留在總部。我可以事先和你透露，隻要你願意，這個機會是九成九。”機器看著我，臉上帶有自信的笑容。“但是，名額隻有一個。齊總（公司副總）提名了一個，嗯，我就不說是誰了。但是，我肯定偏向的是你。一，你在公司年代長了，幾乎和公司一起成長。二，你的才情和創意靈感，我和趙曉柔以前經常會在一起提起。三，你也該考慮考慮個人發展的問題了。”
    機器滿懷期望地說著。等待我沒有懸念的感恩接受。
    “老大，我想，還是讓她去吧。”我不緊不慢地說。
    “林藍山，你要想清楚了？”機器很不待見我臉上滿不在乎的微笑。“以前，你是個小姑娘。不知道把握機會，不思進取。那都可以理解，愛玩嘛。現在，該成熟了。怎麼還這麼懶得上進呢？”
    “老大，你的好意我絕對心領。真的，特感激，特涕零。但是，現在的狀況我是真的挺滿足。還是把這個機會留給年輕人吧。”我很沒誌氣地說著。
    “我再給你最後5分鍾的考慮時間。五分鍾裏，你什麼話都不要說，自己好好想一想。這關乎到你的年收入會是以前的十倍都不止。你的上升空間會無限擴大。你真的就這樣放棄？”機器的神情明顯是恨鐵不成鋼。
    沒關係，林藍山的這方麵已經被鄙視了小半輩子，一樣過得神清氣爽。“不用了，老大，真的，非常謝謝你。我放棄。”
    “去去去，出去吧。以後，就甭指望了！”機器異常生氣，看都不願意再看我一眼。
    我知道，這下人情欠大發了。還關係到公司內部的派係鬥爭。更因為如此，我不願意成為那樣一個棋子。我笑笑，朝機器眨眨眼，好脾氣的帶上門。
    一出門，看到靠在飲水機上衝我笑的阿達。
    “林藍山，你肯定拒絕了？”阿達是了解我的。
    “嗯，要離開你兩年，我怎麼受得了？”我假裝虔誠地看她。
    “得了。不懷疑，你要離開我兩年你會想我。但是，你不願意離開，真正的原因，是在守候吧？也在等待，是嗎？”
    守候？還是等待？我沒有回答。
    “有些愛，丟棄了，便是永遠，再也找不回來。”我輕輕地說。
    下班後，替饅頭買了個紅色的新球。
    剛出電梯，就聽到饅頭尾巴猛烈晃動敲擊鞋櫃的聲音。有時候，我不清楚他是如何分辨得出。從電梯裏出來的我和別人。進了門，必不可少的一通親熱。饅頭發出低沉而喜悅的“嗚嗚”聲。抱著他的頭，看著他溢出幸福且單純的眼睛，傻傻的感動濕潤了雙眼。對饅頭來說，我是全部。他每天的希望就是看到消失一天的我回到家，然後盡情地表達他對我的感情，和一天的思念。毫無掩飾，簡單而直白。
    把新玩具丟給他，立即拿嘴擒住。扭動身軀，在我腿上蹭來蹭去。
    “饅頭！走！玩兒去！”
    你丟我撿的遊戲繼續每天黃昏時，在樓下草坪上演。
    時間一天天堆積，饅頭一天天變得渾圓而壯實。卻依舊對球情有獨鍾，怎麼都不膩煩。隻要有球，經過的母狗也絕對引不起他絲毫的興趣。這就是傳說中的曾經滄海嗎？
    忽然的，又想起了方羽。此時的方羽，在幹什麼？旁邊有誰在陪伴？抑或，隻身一人，倍受著內心的煎熬？心中一陣酸痛。是的，我什麼都不能知曉。剩下的，隻是天涯的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