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篇(仙四篇) 徊夢青雲 第二十四章 仙魔共聚泯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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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河幾人離開鬼界之後卻並沒有直接回瓊華,而是在菱紗的堅持下一同去了封神陵。終於明白菱紗這最後一次盜墓的堅持,竟是為了幫他得到射日神弓,天河的眼眶不禁有些濕潤。雖然他還不太懂那所謂的愛情,心裏,卻是真真切切的感動和心疼著。
之後幾人便回到瓊華,自卷雲台的入口進了妖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思韻和天青早就已經等在那裏,待幾人穿過結界之後,便直接帶他們進去。不想竟看到瓊華弟子濫殺無辜小妖,見到幾人還指認他們是叛徒,這次就連紫英也忍無可忍的和他們大打出手。
紫英對瓊華的感情和天河他們不一樣,所以一直不忍心下殺手,不想那些家夥卻是完全不留情麵,甚至卑鄙到背後偷襲!瀲灩一直注意著紫英,自是毫不猶豫的幫他擋下了攻擊。再一次看著懷裏的女子為他流血,紫英的心裏不禁一陣抽痛,終於再也不留手,毫不猶豫的解決了這些喪心病狂的弟子。
“瀲灩!你怎麼樣?”
“隻是手臂傷到了,我沒那麼笨,有分寸的啦。小紫英啊,我忽然在想,我的存在或許就是為了幫你阻擋一切危險呢。”
“莫要胡言!”
“好了,不要生氣了,這些弟子早就已經喪心病狂,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了。”
“我先幫你處理傷口……”
待瀲灩的傷口處理好,幾個人終於穿過結界進入了幻暝界,不想歸邪竟已經站在那裏阻擋。天河正沉不住氣的準備出手,便見思韻已經走到歸邪身邊,抬手阻止了他的動作。
“歸邪哥哥,他們是夢璃的朋友,無須多加阻攔。”
“屬下明白!”如是說完,歸邪便轉身向著入口而去,想是已經感覺到玄霄和夙瑤的氣息。
“爹!韻姨!”看見天青和思韻,天河立刻笑容燦爛的上前,似已經習慣了思韻揉著他頭發的動作。
“天青哥哥,你先帶他們幾個去見娘和夢璃,我去入口那裏!”
“好,一切小心!”完全不顧孩子們都在場,天青依然是那般痞笑著吻了吻思韻的麵頰,搞的她一陣臉紅,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然後立刻逃也似的轉身離開。菱紗見狀心裏不禁暗道,這山頂野人怎麼就沒有他老爹這般灑脫浪漫的氣質,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進入幻暝宮見到夢璃之後,幾個人終於了解了事情的始末,而夢璃則決定留在這裏,繼承幻暝之主的位置。不想天青此時卻忽然微笑著打斷夢璃的話。
“夢璃,娘子事先有讓我帶話,幻暝宮有我和她在,所以不用擔心。至於這野小子的問題,如果你不介意,齊人之福也未嚐不可享。”夢璃聞言不禁驚異的和菱紗對視一眼,然後兩個人都不自覺的紅著臉看向天河。
“呃……齊人之福是什麼意思?”
“你這笨小子,就是讓你同時娶了這兩個小姑娘,這可是別人求也求不來的好事啊!”看著自家兒子迷茫的表情,天青忍不住直接賞了他一個爆栗。
“這……菱紗和夢璃不會願意的吧?”天河最終撓著頭將目光轉向兩位當事人。
“無須再多言,我嬋幽的女兒怎可這般委屈!”還未等兩人回答,嬋幽立刻出聲打斷幾個人的對話。
“可是娘……能夠跟自己所愛的人長相廝守,夢璃並不覺得委屈。而且,菱紗也不會讓我受委屈的。”靜靜的看了夢璃良久,嬋幽最終拂袖而去,這也是她最後的底線了吧,不幹涉,卻也真的很難說出祝福的話。
“夢璃……”看著夢璃憂傷的表情,天河忍不住輕輕拉住她的手,然後側頭等待著菱紗的答案。
“嗬嗬,夢璃都願意這般犧牲的話,我當然也不會介意,隻是,我的命數,大概也快要走到盡頭了吧。有夢璃在你身邊,我也可以放心了。”
“菱紗……”眼中含淚的輕輕把兩個人一起攬進懷裏。雲天河,你是何其幸福,有這樣兩個美好的女子不離不棄的相伴!
卷雲台入口
玄霄和夙瑤已經帶著瓊華弟子來到此地,思韻趕去的時候,歸邪已經在和玄霄戰鬥。千鈞一發之際,思韻隻得衝進戰圈替歸邪擋住玄霄的攻擊,如果被羲和玄炎擊中,歸邪必死無疑!雖然已經運起妖力和仙力保護自己,但是思韻現在的狀況也很不好過。
“歸邪哥哥,你們都退回結界裏去,這裏由我來應付!”即便如此,她還是咬著牙如是說到。
“思韻……”
“這是命令!”歸邪聞言微微一怔,最終聽令的退回結界裏。而思韻此時則是繼續毫無保留的釋放著自己的妖力和仙力。
“今天有我思韻在此,任何人都休想踏進我幻暝半步!”此時她的氣勢竟完全不輸給玄霄和夙瑤,衣袂飛揚,隱隱透著最初那般仙風道骨的飄逸之感。
“哼,就憑你一個人?!簡直是白日做夢!”玄霄聞言立刻神色鄙夷的反擊,周身的陽炎亦是毫不保留的釋~放著。
“是不是做夢,試試看就知道了!”她早就已經不再是十九年前那個單純的孩子,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就要盡全力去保護!無論對手是誰,都不會再如過去那般婦人之仁!
兩個人正劍拔弩張之時,天青卻帶著孩子們一起穿過結界而來,思韻見狀不禁微微皺眉。
“歸邪哥哥沒攔住你們嗎?”
“娘子,他也要真的想攔才行啊,他是你的屬下,我們可不是呢。那時候沒能站在你的身邊,如果這一次還是要置身事外,我雲天青還配做你的丈夫嗎?”思韻聞言不禁微微一笑,然後看著天河依然不放棄的勸玄霄放手。這一仗最終還是沒打起來,天河幾人卻決定不再回瓊華,暫時留在這裏,等待著最後那一戰的到來。
已經讓玄祉和瓔珞把青陽和重光接到了醉玲瓏,便也不用擔心玄霄回去之後會做什麼了。之前之所以那麼有氣勢,也是因為她知道重樓哥哥一直就在附近,不知道玄霄如果知道了真相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思韻在心裏無良的腹誹著。
然後,最後的時刻終於到來。因為天河堅持要由他來解決,思韻便隻是守著結界,亦告知重樓不要隨便出手。重樓本來很不耐煩,但看見天河幾人的實力之後,目光立刻明亮起來。思韻見狀不禁一陣無語,天河,你們就自求多福吧,重樓哥哥可是絕對的戰鬥狂!
這場戰鬥並沒有一直打到最後,因為中途九天玄女的忽然出現。夙瑤等人以為這次終於可以飛升成仙,不想卻完全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看著九天玄女對著玄霄和夙瑤說教,思韻不禁一陣冷笑,哼,代天授命,真是可笑!聽見思韻的冷笑,九天玄女不禁皺眉向著她的方向看去,然後便直接愣在了那裏。
“你是……煙雨上神的轉世?”
“哼,我是誰都沒關係,這一次,我倒是支持玄霄的說法,什麼代天授命,不過都是你們的說辭罷了。執念本就是人類的本性,即便錯了,也無須去聽你們那些冠冕堂皇的說教!
所謂的天火,又何嚐不是你們在草菅人命?!什麼仙魔不兩立,不過是神界自視過高,不把別人放在眼裏而已!現在讓你跟魔尊重樓一戰,你可有把握穩贏?所以,不要總把自己看的太高貴!即便隻是人類,不把你們放在眼裏又如何?”
“你!你不過是記恨伏羲上神當初所為,本座不想與你多廢唇舌!該接受懲罰的,一個也莫想逃脫,這便是天命!”
“可是,天火落下……瓊華派也會落下,那山下的人怎麼辦?都會死嗎?”天河神色糾結的問著,他是不知道什麼天道不天道的,他所在乎的,隻是那些無辜的生命!
“今日之因,必有明日之果,而今日之果,亦起於昔日之因。”
“可是……就算瓊華派做錯了,山下那些人有什麼錯?!有因才有果,但為什麼要報應在其他人身上?!”
“雲天河,你是質疑天命,還是心存不忍?”
“……我、我想救那些人!之前救不了月牙村的人,那種難受的感覺我再也不想嚐了!”
“天意難違!”
“哈哈哈!難怪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果然無情無義,草菅人命!”聽見這四個字,玄霄不禁一陣失笑。
“玄霄!你罪孽深重,至此仍無悔心!更道出荒謬之言!所謂‘天地不仁’,乃神與天道都視天地萬物為平等,竟被你曲解至此!”
“哈哈哈哈~~神界自許為天、自比為地,如此天地,令人不齒!!我玄霄以命立誓!!蒼天棄吾、吾寧成魔——!!”最後那擲地有聲的八個字深深的震撼著每個人的心,思韻甚至很想直接當場拍手叫好了。
九天玄女聞言不禁大怒,立刻對著瓊華眾人降下縛咒,然後消失在眾人麵前。
“思韻,我今天才明白,原來你一直都是對的,錯的,是我們啊。”神色複雜的看著思韻,夙瑤懊惱的如是說到。
“都已經過去了,玄震哥哥曾經在轉輪鏡台前等了數年,隻為跟我說聲對不起。如今夙瑤姐姐也已經看透,這樣就好。東海的禁錮其實也是個很好的修行機會,潛心修煉的話,想要飛升成仙亦是指日可待。”
“不,那已經不再是我的夢想,從東海出來之後,我便打算放下一切,轉世投胎,拋卻這所有的前塵過往。”
“這樣……也好。”然後夙瑤便用這最後的時間跟紫英交待著瓊華的事,而思韻則去了玄霄那邊,此時他剛跟天河說完話。
看著思韻那早已無愛亦無恨的眼眸,玄霄的心裏不禁幽幽一歎。原來,最先看開的人竟是她麼,想到這裏,他不禁有些自嘲的一笑。
“玄霄,你這一生早已看透了世間紛繁,如今未能看開的,卻隻是一個情字。
夙玉姐姐愛你,卻終因無法勸你回頭而決然離去。那之後的全部時光,她沒有一刻不是用來懷戀這份感情,而你回應她的卻是十九年後的又一個錯誤。所以,她說她累了,甚至不願再記得今世的所有,決絕的選擇了重新開始。
抹微姐姐愛你,所以願意為你付出生命,甚至在死後還冒著魂飛魄散的危險伴你十九年時光,盡棄全部靈力助你破冰而出。而你回應她的仍隻是一個決絕的背影,一句‘我玄霄,誓滅妖界!’,所以她亦決然離去,最終選擇了忘記。
即使是這樣,你卻仍未能看透這個情字,仍不肯承認自己錯了!”
玄霄正待反駁,思韻卻沒有給他機會,隻是歎息著繼續到,
“你且先聽我說完。玄霄,你這一世所有的堅持我都不會去否決,甚至是你對妖界所做的一切,因為這是你所選擇的堅持,我們也隻是立場不同罷了。
隻是這情字,你卻終究未曾看開。我和天青哥哥也是兜兜轉轉了七世,方才終於把它看透。不過你一直就是個天才,也許能比我們更早悟透也說不定。就用這沉入東海的時間好好的想清楚吧。不過,我可不會給你太久的,三百年,你專心修身成魔,三百年之後,我們一起去神界找伏羲哥哥算賬!”
玄霄聞言不禁神色驚訝的看著她,不過很快便釋然一笑。
“哈哈,思韻,最了解我的人始終是你!我玄霄此生孤傲,從未真正欣賞過誰,你卻是唯一的一個!”
隨著玄霄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九天玄女的縛咒中,思韻最後對著那消失的光暈大喊了一句,
“玄霄哥哥,我一定會去東海找你玩哦!”
天青始終沒有對玄霄說什麼,因為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等到三百年後的那一天,再讓他們一笑泯恩仇,好好的去駁一駁那仙魔不兩立的可笑之說!
思韻最終幫天河用五靈珠的力量阻止了天火和瓊華墜落,亦避免了一場驚天浩劫。自此以後,一切終於暫時歸於平靜。
二百年後
天青終於修身成仙,思韻卻為了助他度過天劫而耗盡全部妖力,再次變回妖狐的形態。好在她身上的神力已經恢複了幾成,不用多久便可以再次恢複人形。自此以後,玄霄和夙瑤那裏便時不時會有一隻銀紫色的妖狐晃去和他們聊天,靜默的時光倒也不再那般寂寥。若不是東海漩渦限製了力量,玄霄其實也早就能夠修身成魔。
這之後又過了一百年
感覺到玄霄的力量波動,天青和思韻便已經等在東海邊,萬丈狂瀾散去,那熟悉的身影終於再次現身。發色已然近乎赤紅,周身魔氣十足,氣息卻是意外的平和。
“師兄,這聲抱歉,已經欠了三百多年,現下終於可以對你說了。”
“哼,你當我玄霄稀罕這些?那些瑣事,早就已經忘了!”
“師兄這麼說是肯原諒我了?”
“哼,無聊,唧唧歪歪的像個女人!”思韻聞言不禁一陣黑線,怎麼覺得現在的玄霄跟重樓的感覺越來越像,真是的,魔族難道都這麼孤傲的?
“還愣著幹什麼?不是要去找伏羲嗎?”
“不用這麼著急吧?玄霄哥哥不先去看看天河他們?”玄霄聞言微微一怔,然後緩緩的點點頭。
天河幾人並沒有和思韻他們一起住在醉玲瓏,而是留在了青鸞峰,畢竟是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天河始終還是很留戀。玄霄到那裏時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個美好的畫麵:天河正屁顛屁顛的扛著一隻山豬回來,看見懷著身孕的菱紗出來,立刻扔下山豬跑過去,傻乎乎的笑著上前扶她,菱紗亦回給他一個微笑。聽見天河的聲音,夢璃懷裏抱著孩子從門裏出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可愛的小拖油瓶。
“大哥?”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天河不禁驚喜的回過頭,見真的是玄霄,卻沒有如過去般直接衝過去,而是小心的扶著菱紗坐好,然後才傻笑著晃了過去。看來這小子也已經有了為人夫的責任感了呢。玄霄側頭看了看天青和思韻,意思很明顯,兒子都成果豐富了,老子竟然還沒動靜?會不會動作太慢了點?兩人見狀不禁尷尬的對視一下,然後無奈的打著哈哈。
在這裏呆了一陣,剛準備出發,便看見重樓的身影再次出現,要找伏羲打架,他怎麼可能不去!不過此時他的注意力卻是集中在玄霄身上。
“竟是凡身成魔?若是感興趣,不妨到魔界來看看,本尊覺得那裏更適合你。”重樓哥哥,你其實不過是想拉個打架的和免費勞動力吧,思韻聞言在心裏腹誹到。
“沒興趣!”玄霄完全不買賬,他豈會不知道重樓的算盤?而且,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幾個人很快便到了神界,神座上的伏羲似早就已經料到,隻是淡然的微笑著看著殺氣騰騰的玄霄和重樓,最後將目光轉向天青和思韻。
“嗬,就知道你們一定會來的。”
“我們其實隻是來看看……這兩個對你更感興趣一點。”思韻直接訕笑著把玄霄和重樓賣了出去,她可不想跟伏羲動手,好歹曾經是她的哥哥不是?
結果這場神魔之戰一直持續了很久,最終算是打成了平手,重樓和玄霄搞的是車輪戰,饒是伏羲的實力再強,也是很難討到便宜的。
“雨兒……”幾個人準備離開神界的時候,伏羲忽然叫住了思韻。
“你幸福嗎?”
“我很幸福,伏羲哥哥……”伏羲聞言微微一怔,然後唇間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
“雨兒,抱歉……”
“不需要道歉,我們有空一定會回來看你的,哥哥也要幸福哦~。”牽著天青的手,她微笑著看著伏羲到,然後轉身消失在他的視線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