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夏冬香如願以償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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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阿姨的話,猶如千百條蛇蠍,吞噬著任玉良靈魂,紅顏禍水烽火起,一代佳人月宮泣,妻被霸占,丈夫不敢招惹,電視劇的情節,活生生被自我印證。當晚,老婆夜不歸宿,貞操名節觀徹底淡忘,第二夜,她仍然沒有回來,意味著婚姻危機真正開始。
    有誌者事竟成,付出就有收獲。夏冬香經過一番運作,終於如願以償,官運亨通。此事於情理之中,隻不過時間問題,這是他們家庭幸福的開始,還是夫妻情感的結束?
    傍晚,夏冬香把女兒接回來,做了幾個象樣的菜,一改往日冷漠麵孔,促膝長談:“玉良,我們是夫妻,孩子看著長大了,你打過我兩巴掌也不計較,家和萬事興,咱們還是象從前過日子,好嗎?總是吵吵鬧鬧,哪還象個家庭,對女兒成長不利,傳出去也難聽,人家巴不得看洋把戲。”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丈夫的喉嚨哽了下,一句話也說不出。
    老婆神情緊張,吞吞吐吐,“現在轉正太難,人情世故複雜,各處關節要打通,你在辦公室工作那麼長時間,應該懂得玄機。這次我的關口過去,算是吃了定心丸,家裏會越來越踏實,以後即便下崗,還留著一個。事在人為,單位盡量把你的合同關係解決,要有時間和耐心,度量別太狹隘……”
    是人就有脾氣,露骨的話,惹得任玉良霍地立起,將玻璃杯摔得粉碎,“豈有此理,這是你的想法,還是野老公的意思?!”女兒哇哇地哭,夏冬香以淚洗麵,為了成功上位,行為不端,如今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何麵對丈夫,麵對現實生活?
    按常理,升了職的人,同事見麵會恭維奉承,要求買水果糖粒子,以示慶賀,但這次覺得個中蹊蹺,提起來損人情麵,大家彼此心照不宣。有些人天生喜歡講陰陽怪氣的話,後勤部副主任謝敏,多年過去還沒有進編製,生產部代替主任朱剛借題發揮,“謝敏,風水輪流轉,下一個肯定是你,到時候我要去皇宮大酒店打牙祭,你別小氣!”
    謝敏個子稍矮偏胖,方便麵發型,胸部平坦得像桌麵,顏值太一般,男人看到無法振奮精神,當官的見了更不入眼,誰去提拔重用?她憋了滿肚子氣,大做文章,“該死的雞兒腳朝天,不死的雞兒活鮮鮮。我缺乏姿色,沒有本事,拿什麼PK,人家上麵有人噻!”朱剛摘下眼鏡,詭異地瞪著她,話裏有話,“你老公每晚陪著睡覺,上麵還要人?”
    “我是說妖精有手腕,有領導罩著,日後有提拔的機會。該死的家夥,就你會歪想!”謝敏將剩下的小半杯水,朝朱剛褲子上哐去,嘴巴不依不饒,“包子有肉不在褶上,肚裏有貨不在嘴上,摔得最慘的,往往是跳得最高的,何必眼饞別人?”現在的女人都不好惹,朱剛話講未完趕緊逃離。
    空穴不來風,無風不起浪。謝敏此番話一個月,厄運突然降臨。上午九點鍾,副總經理將任玉良、謝敏、經營部的老張,召集到三樓會議室,鄭重其事關上門。向來口若懸河,妙語連珠的“高誇誇”,幾次啟齒,有口難言,“三位好,你們從建廠以來,在美佳緣服飾有限公司,工作的時間都不短,兢兢業業,任勞任怨,這是有目共睹的,我代表公司向各位表示崇高敬意!由於財力有限,體製內體製外的區別,你們在相同職位,工資偏低,獎金要少,福利待遇不盡相同,失去公平公正。你們淡泊名利,不計得失,吃進去的是草,擠出來的是奶……”
    態度之謙卑,言語之懇切,仿佛統統是他的責任,遭人詬病,而這些過錯似乎酣睡醒來有所發現。副總經理給在坐的三人續了遍茶,又開始娓娓動聽,高談闊論,“前天,我和楊經理在縣裏開了個會,主要是機構改革,簡政放權,各鄉鎮、街道辦事處、工廠、企事業單位,沒有編製的辦公室人員、管理崗位、合同工,一律清退。”
    任玉良和老張將頭埋在胸前,如同被宣判徒刑的囚犯,謝敏不停地抺淚。副總經理受到感染,眼眶也紅了一圈,“我們曾經是一個戰壕的戰友,多年的交情,如今真的舍不得你們。但是,沒有編製,沒有前途,繼續留在這裏,無異於坑害,下沉到班組做普工,既不熟悉技術也不劃算,沒有意思,也沒有麵子。我相信憑你們的本領,憑你們的聰明才智,無論在什麼地方,無論從事那個行業,都會比現在過得更充實,生活得更精彩!”
    謝敏鼻子眼淚一把抓,幾乎泣不成聲。“高誇誇”的講話仍然抑揚頓挫,滔滔不絕,“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流水的工友鐵打的情,你們是有功之臣,三百多名工人決不會忘記,廠部按《勞動合同法》,N+1標準計算,每個工年多發一個月工資,支付到賬戶。如果政策容許,如果製度改變,如果公司機關再增加人員,我第一個會想到你們……”
    已近下班時分,副總經理撥通電話,要求食堂加幾個菜,為曾經的同事好友作最後餞別。高士亮重友輕色,拳拳之心,切切之情,日月可以為證,好像手下人丟掉飯碗,自己是罪魁禍首。此事怎麼能怪他呢,機關雍腫,人浮於事,精兵簡政,有利於提高辦事效率,那是政策,是改革的產物,是時代的趨勢,是社會的進步。三個被辭退者,謝絕老領導真情盛意,提著寫有“機關工作留戀”的熱水瓶和公文包,如鳥獸散。
    接下來半個月,任玉良蒙頭大睡,抽煙喝酒,整天唉聲歎氣,幾乎步不出戶。老婆似乎每晚都在家裏,有時也夜半而歸,他已經麻木,之前不是說過麼,即使下崗,留著一個也是好的,如今果真一語成讖。
    這樣持續下去人會發瘋,必須振著精神,找份事做打發時光,能幹什麼呢,種田太沒有麵子,搞養殖不懂任何技術,做生意缺乏門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任玉良想到老張和謝敏,曾經的同事靠什麼謀生?他趁左鄰右舍沒人的空隙,騎上摩托車,一溜煙衝出院門。
    老張在荒涼貧瘠之地,接手二十畝漁池,頭戴舊草帽,皮膚黝黑,胡須拉茬,與服飾公司經營部老張判若二人。情理上,兩人同事多年,一並被辭退,惺惺惜惺惺,應該有共同感。可任玉良想象見麵後,握手、寒暄、遞煙,再幹幾杯的過程,一項也沒有出現。他有一句沒一句應付幾聲,幹瞪著雙眼,似乎再無後話。
    任玉良提議兩人去謝敏家裏聚一聚,同病相憐,苦中作樂,給自己一份安慰。老張的腦袋搖晃得象小商販手上的撥浪鼓,包公臉沉下來,“她煩死了,在加油站當服務員,剛穩定下來,你最好別去。打擾。”來訪者盯緊他遊離的眼神,明知故問,希望讀出下文,“為什麼呢,下崗沒工作沒收入?”
    “她丈夫找茬兒,兩口子整天吵架,滿肚子怨氣無處發泄,以後你自然會知道。”老張丟下半截話,將頭扭向一邊,好象誰賴了他多年的債。意在言外,無須要窮追不舍,任玉良離開曾經的同事,不服氣地撥通謝敏手機。果然對方語調帶有幾分敵意,“玉良,你老婆有本事,繼續留在服飾公司,本人沒能力啊。笑貧不笑娼,現在找我什麼意思,吃虧慪氣還不夠嗎,這兩個星期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再打電話過去,謝敏已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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