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雲邩在河邊又立足了一會兒，瞧著那盞河燈混入河內群燈之中慢慢飄遠，見應是不會引起別人察覺便準備轉身離去。
    “哥，我回來了。”雲楓還沒等雲邩去尋，自己便回來了，手裏還拎了個兔燈，一蹦一跳很是歡脫。一塊兒回來的還有楚瀚澤，說是去買酒，手中卻不見酒。
    “怎麼去了這麼久。”雲邩問道。
    “嘿嘿哥，這兒不方便說話，咱回馬車再說。”雲楓狡黠一笑，神神秘秘道。
    雲邩看他這傻樣隻覺好笑，便跟他一起走回馬車。
    上了馬車，等墨寶把馬車駕到人流稀少的地方，雲楓便迫不及待道：“哥你是不知道，師兄太帥了，他把趙乾敲暈脫光衣服從橋上扔下去吊在水裏了，用的還是手臂粗細栓船用的鐵鏈打得死結呢，一般人要解開，可歹費上一番功夫，現在河裏這溫度怕是撈上來也歹傷筋凍骨。哈哈哈。”雲楓說罷便開懷大笑。
    “胡鬧，今日街上遊人眾多被人看到怎麼辦。”雲邩是擔心有人目擊的，畢竟雲楓能認出來，萬一有誰認出，楚瀚澤剛剛步入仕途，被正二品的官員參上一本，也是麻煩的。
    “放心吧哥，師兄帶著麵具呢。”雲楓不在意道，他師兄可厲害著呢。
    雲邩還是緊張地看向楚瀚澤，想聽聽看他怎麼說。
    “無人看到。”楚瀚澤冷靜道。他在怡紅院後巷尋得趙乾落單的機會，見四下無人，便一掌將人拍暈扒了衣服隨手撈了個麻袋便將人塞了進去帶走。找了個燈光稀少又人少的橋梁便將人捆解釋扔了下去。哪想也是巧了轉頭便看到他的小師弟一臉震驚的看著自己，手裏的打糕都掉了。怕是除了這小師弟連趙乾都沒看到自己是被何人打暈帶走的。
    “就是！那趙乾惹過那麼多人，誰能想到師兄身上。”雲楓看著他的師兄滿眼崇拜。
    見楚瀚澤都這麼說，雲邩心道他也是有把握的，便沒再多問，心裏也是覺得解氣。他本來就也計劃過兩日便找人教訓趙乾一頓，怎麼說也歹廢了那雙朝雲楓潑水的手。楚瀚澤今日的舉動倒是更加解恨，隻怕趙乾今日以後在淮京都抬不起頭來了。
    楚瀚澤明日入職，所以半路便和雲家兄弟告別，打道回府。
    轉眼一晃便是三月，三月的淮安清風徐徐，楊柳依依。
    雲家後院的桃花林也是一片美景，淡粉色的花瓣映照滿園春色著實美不勝收。雲邩便喜愛無事來喝喝茶，有客人是也不吝嗇帶人欣賞一番，雲楓也喜愛在此院中的空地練武或習字。
    但也總有不合時宜的人頻繁出現，隻見這人白衣冠發，劍眉花目，挺鼻薄唇，儀表偏偏映著這桃色更是顯得風流倜儻。
    “王爺是視我雲家大門為無物了。”雲邩又在這院中看到顧淮之沒好氣道。
    這幾個月顧淮之隔三差五便來雲府造訪一番。每次來也不走門，直接翻牆潛入，雲邩是加了一倍看守都守不住不知從哪兒便會冒出的顧淮之。
    雲邩想起第一次他在雲府看到顧淮之時，雲邩正在窗前賞花，眼前突然出現顧淮之倒吊著的臉，著實被嚇得一愣，反應過來後實在沒忍住，揮拳而去，被顧淮之笑吟吟的躲開。到現在顧淮之要是突然出現在雲府哪個角落他都不覺得奇怪，習慣當真是種可怕的東西。
    同樣習慣的還有雲楓，一日他和雲邩正在後院亭內準備用餐，這人也不知在哪兒落的腳，直接從天而降，搖著把折扇便要來和他們一同用膳。要不是看著人儀表堂堂，身著衣物皆不是凡品，然後又被雲邩拉住，他都想大叫人來抓賊。
    後來他哥給他介紹那人便是淮安王，他著實震驚。但聰明如他一頓飯下來便知道顧淮之對他哥不懷好意。本來礙於對方是淮安王還有點唯唯諾諾生怕冒犯，後來許是顧淮之不著調的事情幹多了，還喜歡有意無意調笑雲邩，雲楓現在見到顧淮之就和防賊沒兩樣，不翻個白眼給顧淮之都算他今天心情好。
    雲楓本打算將這件事告訴楚瀚澤，卻被雲邩攔了下來。後來他仔細想想，對方是個王爺，楚瀚澤也是他手下的武官怕也是確實解決不了什麼問題，就幫雲邩瞞下了。
    “這十裏桃花，空前美景，本王在夢中都忘不掉。”顧淮之折扇抵唇笑道。
    “哼！”正在習字的雲楓邊冷哼邊送了他一個白眼。他之前見到這人在雲府出現便寸步不離他哥左右，就怕他哥被占便宜。但顧淮之狡猾至極，一開始就摸清了他不在雲府去上學堂的規律，專抽他不在時來，讓人恨的牙癢。現在更是過分，簡直是他不在時他也來在時他也來，毫不避諱。
    顧淮之也不在意兄弟兩個這個態度，慢慢走進雲邩繼續道：“本王這次來可是帶禮了。”
    “哦。”雲邩不願顧淮之打攪雲楓習字，便領著顧淮之走出後院往書房走去。
    “不猜猜看是什麼？”顧淮之往前一步，與其並肩而行道。
    “王爺自己留著吧。”雲邩不欲理會，反正雲家什麼都不缺，他是真不在乎什麼身外之物。況且顧淮之的“私房錢”還是從他這兒刮走的。
    “哈哈哈本王不逗你了，韓武還不快拿過來。”顧淮之開懷笑道。
    隻見顧淮之話音剛落，韓武便陡然出現在二人麵前，懷中還抱了一個類似繈褓的東西，雲邩對韓武的藏匿之術那是相當佩服，每次都神出鬼沒的。
    韓武雙手將繈褓遞給顧淮之。
    總不至於自己還要替顧淮之養孩子吧，雲邩心中暗道。顧淮之生性風流要是突然多出個私生子，任誰都不覺得奇怪。
    “想什麼呢，快過來瞧瞧。”顧淮之看雲邩絕色的眉眼間盡是嫌棄之色，知道他是想歪了。
    雲邩還真有點好奇了，便走近去看。隻見顧淮之打開繈褓露出懷中之物，竟是隻看上去還不滿月的白虎，虎頭虎腦的還在酣睡，煞是可愛。
    “王爺從哪兒得來的？”雲邩好奇道。淮安地處東南，確實沒有白虎這種猛獸，這倒是他第一次瞧見活物覺得稀奇。
    顧淮之瞧他神色便知送對了，“有人送了本王隻懷孕的母虎，本王放在城南別院後山散養了，前些日子本想叫你一同前去瞧瞧，後來不知水土不適還是什麼原因，突然就咽氣了，本王便想取其皮毛做隻毯子送你吧，結果刨夫剛刨開母虎的肚子竟發現這小東西還活著，本王想著倒也是個生命力頑強的小東西，便讓人試著養養，沒想到還當真養活了。”
    顧淮之猜他喜歡挑眉勾笑道：“喚本王聲淮之，本王送你可好？”
    “王爺還是帶走罷。”雲邩有點可惜道。要是落在別人手裏，他倒是還能花錢買下。但顧淮之送的他是不欲接受的，隻怕這背後有更大的代價。
    “本就打算能養活了送你的，你不要本王留著也無用，還是扔了罷。”說罷便將繈褓拋向空中，看也不看。
    雲邩趕忙伸手將小白虎接住，抱在懷中，小白虎此時已經被嚇醒了。瞪大了一雙翠綠色的虎目。“都是條命，怎能視作玩物。”雲邩無奈道。也知這是顧淮之逼著他收下。
    “你心悅便是，快來取個名字罷。都道白虎通情護主，可要起個威武點的名字才好。”顧淮之摸了摸小老虎頭上的呆毛道。
    “白虎乃一方瑞獸，瑞字倒也吉利，就叫白瑞吧。”雲邩沒多猶豫道。
    “好名字，叫著也是上口。”顧淮之笑道。
    雲邩看著顧淮之那雙泛情的桃花眼，寵溺至極的望著自己，心道怕是自己就算給它取個大虎顧淮之也能麵不改色的稱讚。
    “本王後日生辰，你可記得？”
    “王爺生辰怎能忘掉，禮單早已備好了，隻等後日清晨就給王爺送去。”雲邩抱著白瑞也不準備去書房了，準備去自己的院中給他找個一席之地。
    “你知道我想要的可不是這些俗物。”顧淮之此時已經不以尊稱自稱，語氣中很是誠懇。
    那你還收走我那麼多銀子，雲邩沒好氣心想。嘴上也道：“可我卻是個俗人。”商家子弟哪個不是終日和俗物打交道。
    “後日我怕是偷不得閑過來了，清早便就要被禮官叨擾，晚上王府還要設宴，你去找我可好？”顧淮之貼近雲邩道。
    “王爺知道我不願去的。”雲邩停步無奈歎息道，王府設宴非臣即貴，他沒有身份去了定會惹人非議。
    “那本王隻有先收取點心意了。”說罷趁雲邩不注意，附身低頭，兩片薄唇便在雲邩勾人的眼尾處留下了一抹香吻，也知不能把人惹惱隻是淺啄一下馬上移開。
    “登徒子！”好巧不巧，一直不放心雲邩的雲楓，跟來便看到這樣的光景，破口大罵道。立刻加快腳步飛奔而來。
    雲邩也不知是因為顧淮之的輕薄之舉，還是被雲楓正好撞見這等不光彩的事，瞬間臊紅了耳朵。膚若凝脂的俊顏上也浮現了兩抹淡紅之色。
    “那本王來日再訪。”顧淮之舔舔嘴唇，似是再回憶剛剛極佳的觸感和湊近時鼻間環繞的淡香，說完在雲楓即將飛撲至眼前時，腳尖點地一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