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辦公室的門鎖好，鍾梁就抱著裝滿整理好的東西的箱子離開了學校。
     在等公交的時候低頭看著那盒東西，自己的教案、書本並不多，反而都是江淮平時順道塞過來的東西，唱片、手表、播放器、圍巾、還有……熊樣式掛件？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到底是他有些孩子氣還是把自己當成了小孩子？鍾梁不禁失笑。
     抱著箱子坐上車，自己在校外租的房子和江淮買的剛好在同一條線上，鍾粱提前幾站下車，到了江淮的住處。
     並不是新修的社區，而是有一整片歐式建築的老街，是幾位名人的故居，部分建築被列入了文物保護節假日對外開放。租賃也好購買也好都不比新宅便宜。這條類似商業街格局的街道也隻有一個超市和一些七十年代就存在的老店。
     這一排聯排式的房屋，底樓有一家菓子鋪，往上三層每一層的麵積都不算大，但裝潢設計得當的話並不會顯得狹小反而更適合居住。
     江淮接手了這套房子以後稍微翻新了一下，幹淨也不失原先濃厚的生活氣息。
     鍾粱走在石頭堆積的樓道中，從隔窗裏落下的街燈光照默默有些暗淡。
     上到二樓之後敲了敲門，江淮過來應門，見到鍾粱表情有些驚訝：“你怎麼過來了？”
     “不歡迎我？”鍾粱走進去，把箱子放在門邊，“借住一晚，是不是不方便？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所以我直接過來了。”
     “隨時回來我都會等著你。”江淮把門關上，走到客廳打開暖氣，“還有些藥沒吃，你坐著等我一下。”
     “唔，你吃過飯了吧？”鍾粱向餐桌上看了看，“這是……你自己炒的菜嗎？”
     江淮回頭，走過去把餐盤都疊了起來，“可能是吃了藥的緣故，味覺似乎有些遲鈍，能下去幫我買些檸檬嗎？或者比較刺激味覺的食材。剛才隨便吃了點，不管是什麼入口之後都覺得如同嚼蠟呢。”江淮說罷，正在收拾碗碟，無意間瞥見門口的箱子，他笑了笑，走到箱子前蹲了下來，“這些東西，你都留著的？”
     “你也太汙蔑我的人格了，丟掉別人的禮物是很失禮的事吧。”鍾粱沒好氣的說。
     “搬著很重的樣子，稍微麻煩一點的東西，丟掉也沒關係啊。”
     江淮拿起一隻瓷杯作勢就是要扔進垃圾桶。鍾粱喂了幾聲快步走過來，把杯子奪下放回箱子裏，“既然送給我，就是我的東西了！”
     “喂，我人都在這裏了，還掛念這些幹嘛。”江淮揉了揉鍾粱的頭發，“好了，快去吧。”
     客廳裏僅憑著一盞落地燈照明，光線暗淡，但鍾粱仍能看出江淮的臉色有多蒼白。隻是江淮一直保持著微笑，看著與平時並無異處，鍾粱也不好多問什麼，隻好點點頭，打開門走下了樓。
     超市就在對麵，鍾粱知道江淮對一些食材過敏，所以也隻是裝了檸檬而不隨意拿別的東西。這種地方的物價貴的要命，都不知道三十元一根的胡蘿卜到底是要拿給何等高貴的兔子吃的、才能標出這麼離譜的價格。隻是買了三個檸檬就花掉了九十元，鍾粱心痛的掏錢時營業員還擺出一副愛買不買的臉色，讓鍾粱想抽一把刀搶劫的衝動都有了。
     心裏略有些不安，那家夥，平時姿態放得低，就算熬到深夜也一副精神充沛的樣子。雖然知道他隻是不喜歡別人為他擔心，但鍾粱心裏仍有餘悸。今次，居然一眼就能看出他疲倦的樣子……不，可能隻是吃了藥的緣故吧。鍾粱搖了搖頭，提著東西走上樓。
     出門時並沒有把門反扣上，鍾粱推開門走進去，將東西放在了桌子上，“江大律師，檸檬買回來了。”
     “嗯。”衛生間那邊傳來江淮低低的一聲回答。
     鍾粱在客廳站了一會兒，卻沒有再聽見任何聲響，鍾粱皺眉，“江淮？你怎麼了？”
     無人回答。鍾粱慢慢走了過去，在洗漱台前看見一攤紅色的血跡，而江淮躺在地上，很痛苦的蜷縮起身體。鍾粱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鍾粱看著血跡不知所措，扣著江淮的肩膀搖晃，眼眶泛紅大喊：“江淮？江淮！你到底瞞了我什麼事？！你給我起來說清楚！起來！！”
     滿地落著藥片。江淮微睜著眼看著鍾粱，卻聽不清他的話，意識漸漸渙散，下一刻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