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湖上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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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恐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怕誤傾城,世間哪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不負如來不負卿!……”
青衣的少婦喃喃的嚀著眼前的詩句,哀怨的眼神中透露的著可怕的決然。
詩句是繡在一方娟絲錦帕上的,此時正平撲在涼庭內的石桌上,而庭外正是那風光秀麗的大明湖了。
自古以來這大明湖便是眾多文人雅士爭相嚀唱,寄托身心的所在,素有一閣、三園、三樓、四祠、六島、七橋、十亭之說。此時正值仲夏,湖中遍生荷蓮,湖畔垂柳依依,花木扶疏。正是:四麵荷花三麵柳,一城山色半城湖。
青衣的少婦一直凝視著遠處湖畔的真武觀,哀怨的眼神變幻不定,良久才夢囈般的自語道:“可你最終還是負了我……”
這真武觀名曰:北極閣;在大明湖北岸,又名北極廟、真武廟。供奉的乃是道教的玉京尊神:鎮天真武靈應佑聖帝君。
一艘遊湖的花船正從遠處駛來,船身雕龍畫鳳、粉壁朱漆,煞是好看。這船一直行到涼庭邊方才停下,便見一個身著大紅衣裳的少女從船上跳下,她也不管亭裏是不是有人,徑直就往涼亭走來,連那青衣的少婦也不禁向她多看了幾眼。但見她明眸皓齒,一雙晶亮的眸子,明淨清澈,燦若繁星;潔白的肌膚上透著水嫩,仿佛要捏出水來,大紅的衣裳後麵拖著一根漆黑的長辮子,煞是可愛。不知道她是不是剛被家人訓過,還是受到了姊美的欺負,正嘟囔著小嘴,滿臉的不高興呢。
卻見那大紅的姑娘直接就坐到了青衣少婦的對麵,跺了下腳就開始氣嘟嘟的罵了起來。
“臭小劉,爛小劉,一來就知道師傅師傅的,說好陪我遊湖的,卻又跑去見你那什麼狗屁師傅…”
那青衣少婦聽在耳中,便覺心低某處仿佛觸動了,不禁冷哼道:“天下所有男子都沒一句實話!”語氣冰冷之極,直欲將空氣都凝結似的。那大紅少女一時也為這話所驚,這才注意到原來這裏還有一人在。卻見那青衣少婦臨軒而立,一襲青衣迎風飄舞,容貌雖然美麗清雅,但神情確是冰冷異常,仿佛千年不化的寒冰,隻看一眼便叫人不可親近。
那大紅姑娘不由試探性的問道:“姐姐也是失約了麼?”
青衣少婦貌似唐突了,不禁便看了一眼那大紅的姑娘,隻見她砸吧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透露著一派爛漫。良久才悠悠說道:“我不曾失約。”
“咦!”大紅姑娘不由奇怪的問道,“那姐姐為何說天下男子都沒一句實話?”
青衣少婦神色依舊冷清,卻隻是反問道:“難道不是麼?”
大紅姑娘道:“那自然不是了,至少我爹爹就從來是說話算數的。”
青衣少婦聽了這話,臉上閃過一摸蔑笑便不再說話,眼神依舊凝視在遠處的北極閣。大紅姑娘見她杵立良久,也不在說話,隻是拿眼看著前方的道觀,便試探性的問道:“姐姐是在等人吧?”
青衣少婦不答,依舊還是看著那北極閣。
大紅的姑娘雜了雜眼睛,又問道:“姐姐等的人也是在那真武觀中?”
卻聽青衣的少婦緩緩說道:“八年了,我等了他足足八年了……”語氣飄渺,仿佛是在夢囈般。便在此時一聲驚呼像是炸雷般響起,隻聽一聲尖銳的孩童聲大叫道:“娘親……”
青衣少婦臉色暮忽間大變,身形雀起,仿若鬼魅一般往聲音來處射去,便是離弦之失也不相讓。
大紅姑娘一時間仿佛被驚住了,這青衣少婦身法之快實乃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而那聲音的來處赫然也正是在湖心的一艘花船上。但見那青衣少婦身法輕盈,如同燕子抄水般,腳尖隻在湖麵輕點,四個起落後便已縱身到了船上。大紅姑娘遠遠看去,隱約間隻聽到那孩童聲音從船上傳來道:“娘親快救我……”最後幾個字說得含糊不清,明顯是被人捂住了嘴巴。
船上另外還有三個蒙麵漢子,那青衣少婦上船也不說話,出手便向那身材稍微短小的灰衣男子懷中的小男孩抓去。雖然她出手之快,另人匪夷所思,但是另外三人似是早有準備,她輔一動手,那灰衣的蒙麵男子便抱起那小男孩向後急退,另外兩人也不閑著,左右夾攻,一人拍出一掌,皆是拍向那青衣少婦要害所在。
青衣少婦不退反進,雙手斜切,正迎上兩人手掌,兩人知曉厲害,紛紛收掌出腳,改上為下,直接掃向青衣少婦下盤,直逼得她將身縱起,經此一阻,那灰衣男子挾持那小男孩卻早已退到了倉內。隻聽那青衣少婦輕喝一聲,將身縱起,猛然一爪向倉內抓去,便如一隻離弦的箭般向那灰衣蒙麵男子射去,身法之快卻叫另外兩人都沒反應過來。然而,正當那青衣少婦身形才入倉口的當兒,便隻聞一陣鈴鐺“叮叮”響起,接著便見青衣少婦身形在半空一頓,隨後便退了下來,依舊回到了原地。這時隻見一個綠衫少女從倉內走出。
這少女約莫十八九歲年紀,膚光勝雪,眉目如畫,竟也是一個絕色麗人,烏黑的頭發上挽了個公主髻,髻上簪著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麵垂著流蘇和幾個金色鈴鐺,走路時那流蘇便緩緩的搖曳著,那鈴鐺也跟著叮叮當當的響;配合著他雙手手腕和腰上的大鈴鐺一起,放佛是在演奏著一曲美妙的樂曲似的。
綠衫少女此時臉色微微有些發紅,輕輕吐了幾口氣後方才好轉了不少。赫然,方才那青衣少婦便是被她攔下的,隻是功力沒她來得純厚,所以便吃了一個小虧。卻見她不禁讚道:“金虹仙子柳若惜果然名不虛傳!”
那青衣少婦柳若惜見自己一擊居然會被如此年輕的一個少女攔下,臉上也微微有些吃驚,突然間便想到了一個人,但聽她道:“你是金鈴仙子韓蔓妮?”
綠衫少女輕笑道:“和前輩相比,仙子兩字卻是不敢擔了。”
柳若惜厲聲喝問:“我和你無怨無愁,為何要拐我孩子?”
韓蔓妮道:“我托人交前輩的字條上不是有說明白的麼?”但見她微微一笑,又接著道,“再說我們也向您保證過,隻要事情成功辦完,另郎也會完好無損的交還於你。”
柳若惜不禁冷笑問道:“可是那赤竹這野道指使你們的?”
韓蔓妮說道:“雖說是和赤鬆道長有關,和前輩不是也有好處……”頓了頓,莞爾一笑後才接著道,“前輩這些年來的委屈不是也受夠了麼?”
柳若惜臉色一寒,冷冷喝道:“這個和你又有什麼關係?你快將我孩兒還我!”說話間便拍出了一掌,隻取韓蔓妮麵門,直欲一掌將她腦袋打裂。
韓蔓妮身形急退,來到那灰衣男子身旁,一邊將那男孩抱來一邊說道:“這女人不好糾纏,我先帶這孩子走,你們幫我攔住她。”這灰衣蒙麵男子也不答話,徑自便跑到艙外,同另外兩個蒙麵男子一起和柳若惜鬥了起來。
此時那大紅的姑娘已乘她那自己包下的花船靠了過來,她方才一直在觀望,也大致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她見那綠衫少女韓蔓妮帶著那小男孩正欲從後艙的帶的小艇逃走,便慌忙叫道:“快將那小孩放了,不然我不客氣了!”
韓蔓妮見是一個大紅的姑娘,並不在意,隻是冷笑一聲,仍舊往那小艇趕去。突然隻聽那大紅的姑娘一聲大喝“看針!”接著便隻聞背後嗦唆聲響,隱隱有破空之聲;心裏不由一驚,慌忙向一旁閃去。隻聞“咄咄哆”數聲過後,方才所站之處的甲板上已然釘上了數十支寒光隱隱的繡花針,盡皆末入甲板數寸來深。這時隻聽那大紅的姑娘又開始喝道:
“你快將那小孩放下!”
韓蔓妮不由好奇的打量起來了這大紅的姑娘,片刻後但聽她道:“你是天下第一財神顏員外的愛女顏七七顏大小姐?”
這大紅的姑娘赫然便是那富甲天下,人稱顏財神顏員外的愛女顏七七顏大小姐了。
但聽顏七七顏大小姐道:“你既知我是誰,還不快將那小孩放下!我這手上金針可還多得很。”武林中人均知,顏七七的生母乃是江南花雨莊的大小姐花菲菲,一手金針絕技獨步武林,雖說顏七七年紀尚小,未能習得大成,但是花雨莊在武林中的名號卻絕非虛妄。
韓蔓妮卻不予理會,隻是輕笑道:“顏員外勢力遍布朝野,可我卻不怕,而你的‘漫天花雨’也並不能奈得我何。”說著便將那小男孩放到身前,腳下慢慢後移,向著小艇退去。
顏七七沒辦法,若發金針的話又怕誤傷到那小男孩子,而那青衣少婦柳若惜此時也正被那三個蒙麵男子纏住,根本就無法脫身。當下她也隻得跳上去己欲從她手中將那小男孩搶來。
這金鈴仙子韓蔓妮何許人也?雖說她年紀輕輕,出道也隻近幾年,但其名號卻已傳遍大江南北。然因無他,隻因其武功高強,手段厲害,更加其容貌也是俊美。因而方才柳若惜才能一眼便認出了她。
不說韓蔓妮武功高到那裏,單說比顏七七就不知道強了多少倍,顏七七要從她手上奪人又豈是那般容易的。但見韓蔓妮將身一縱,直接就躍上了小艇,雖說他還帶著個小孩,但是身法輕盈,落下時也是穩穩當當的。
顏七七一撲落空,也不怠慢,見韓蔓妮已跳上小艇也慌忙追了去,隻聽韓蔓妮輕蔑一笑,抖手便揮出了一串金色鈴鐺;顏七七隻覺眼前幾點金光一閃,卻是絲毫沒有覺察到,隻感到一陣昏眩,居然就這樣暈了過去,沒有一絲直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