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欲沉  如是羈絆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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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重九年,七月六日。
    茶樓之中,翩然白衣客坐在樓上靠窗之處,街上繁華景象一覽無遺。手中一盞菊花清露,淡淡的茶香傳來,引人欲醉。聽著周圍之人的談論紛紛,無知的吹噓,爭執著表現自己的身份地位,雲弈嘴角淺淺勾起,略帶嘲諷。
    流雲公子是出了名的大隱隱於市,認識流雲的人是極少的。今日興起,辭了澹煙居視野極佳的雅座,來了這名不見經傳的茶樓,既不會碰見不該碰見的,也不會漏過該碰見的,聽聽閑話,樂的自在。
    本來的閔陽帝已是熱鬧非凡,而今日更勝往昔,倒不是商業如何繁盛,而是看熱鬧的人多了。
    今天是瀚宇侯得勝歸來的日子,傳聞七公子之一翰宇侯風神俊美,才傾天下,早成為佳話,人們自不會放過這場盛大的集會。
    弈雲耳邊充斥著世俗的言論,反而心卻慢慢的平靜下來,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淡淡的醉意,淡淡的苦澀。
    世俗的目光隻看得見那外表的風光,通不透的是風光下一路泥濘的蹣跚,侯門深淵,皇家無奈,官場沉浮,其滋味隻有掙紮其中的人才明白。
    茶座早已客滿,惟獨雲弈這邊還留有空位,卻無一人敢上前搭訕,那優雅的動作似畫中的曲線,無懈可擊的翩翩佳公子令在場人側目紛紛,感歎之餘暗讚幾許,思索著這是誰家兒郎生的如此俊俏,瞧那一身的氣度,人間少有。
    “來了,來了!”一聲高喊打斷所有人思緒,一時間全城像炸開了花。
    大街果然人滿為患,實際上京都門關直至內城陵舞門附近都早已被圍的水泄不通。京中出動了數千京畿衛清出開闊大道,天家威儀泱泱浩蕩,明甲刀劍寒厲卻逼不退熱情如火的百姓,京都衛自武陵門高台層層林立,甲胄鮮明,銳氣逼人。
    不多時,整齊劃一的人馬聲清晰可聞,大地似是感染了人們激動難抑的心情,顫動著悶悶回響。
    一道悠長的號角遏住行雲,低沉的尾音欲斷不斷,不散。似是盡時,另一聲早已鳴起,此起彼伏。
    西城大門轟然大開。
    一時間滿城收下喧鬧,整片天都驀然安靜,陷入肅穆之中。
    萬眾翹首,遙望一方,隨著威沉的鐵蹄聲,腳下大地震顫愈發的厲害,近在咫尺的振奮,城門處如同錯覺般出現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銀色鐵潮,使這深秋高遠的天地驟然變得肅殺,仿佛冷冷凝聚了寒意。
    往生,傳說中主殺伐的上古聖獸。
    晴空藍洗,一麵墨底繡著銀紋往生的戰旗首先躍入眾人眼簾,威嚴驕傲的神獸淡然的接受人們的敬仰與畏懼。身後銀潮翻湧,天高地闊卻在這驟然間殆去不可攀的渺茫,銀潮與天綿延相交,仿佛神兵臨時。
    寶劍如雪,快馬疾馳,金弓挽月,紅氅似雲,獵獵勁風般卷過長街,凝聚著冷冷的寒意。
    領前之人策馬緩行,眸色清冷,身形修長,風華難掩,引得周圍微風拂斷,縱是翩若一瞥,便早已奪人神魂,寒冷徹骨。
    倚風行稍急,含雪語應寒。雪間風簧,綠竹猗猗,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這就是京都瀚宇侯——楚裔。
    弈雲淡淡的轉眸,將樓下風華盡收眼底,飲盡杯中茶香,正欲結束此次獨遊,而腰間空蕩蕩的令雲弈微微蹙眉,突然憶起今日並未帶砂來,而自己也沒有帶錢的習慣。無奈一笑,隨意的解下一方佩環,放置在桌上離去。
    白衣流轉,一方喧嘩,一方寂靜。
    所有的人都呆呆的望著白衣公子離去,腦中隻殘存那離別前的一笑:風華絕世。
    “小兒,結賬!”突然一道男聲打破小二的呆滯。
    “好嘞!”小二一拍腦門收了桌上的玉佩忙不迭的奔向離窗極遠的位置。這桌一進門小二就留意著,撇開三人與眾不同的涵養不說,就在這樣的一天他們挑了這麼一張裏桌也令小二映像深刻。三人靜靜的坐著,並不像其他人湊熱鬧般的吵嚷,即使是千軍萬馬進城也不見他們抬眸,仿佛司空見慣般,極少交談,對大廳的人們的瘋狂和言論,大多時刻隻是相對一笑。
    “幾位客官,一共一兩三文錢!”小二笑著露出一口白牙。
    其中一名偏冷漠的藍衣男子取出兩澱金子放在桌上,在金子出場的那一刹那,整個茶館都沉寂了。
    金子!那可是金子啊!一般人家誰拿得出這寶貝!
    看著小二苦惱的臉,其中一溫潤男子微笑著解釋“小哥不必煩愁,兩澱金子結賬後餘下的還望小哥能買個人情,換了小哥懷中的那方玉佩,如果不夠價格可以再商量。”
    小二忙掏出玉佩,觸手生溫,一看便知是枚好玉今兒個是怎麼了?竟碰上這些個達官貴人,恭敬地雙手奉上“不敢不敢!小店是做小本生意的,沒見過大世麵,但是也知道這玉德千金難求,多餘的錢財本不該收,現在更是不能貪談什麼條件,若是喜歡著玉佩,公子們拿去便是!”
    溫潤的男子聽的此話點頭接過玉佩,也不收回金子“這錢本就是你們應得,多謝小哥成全在下愛玉之心!”說完三人便起身疾步向門口走去,留下一臉呆愣的眾人。
    夜靜的無聲,沁涼的孤寂。
    每次沐浴雲奕從不讓人服侍,漸漸的所有人都恪守這這一規矩。
    溫暖的水洗去了一日的疲憊,坐在銅鏡前靜靜的擦拭著濕濕的發梢。
    鏡中人,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禦。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豔逸,儀靜體閑。柔情綽態,媚於語言,一顰一笑皆是惑人之姿。
    苦笑:沒人想過迦林國出塵雲少竟是女子。
    募得鏡中倒映出一劍眉鳳眼,冷若冰霜,淡漠如水。
    “如何?”雲奕似是早就知道並不意外,淡淡相詢。
    “不出主子所料!”男子靜靜垂眸,聽的對話雖是上下級的關係,可是不卑不亢,自由一番風骨。
    “恩!”早知是這樣的結果,雲弈淡淡的應聲。
    “還有······”爾雅的吞吐難言的猶豫,
    “爾雅何時在我麵前也這樣顧及遮掩了?”
    爾雅淡掃眉間的為難,略一思索,再次開口:“荊棘鳥帶回口信,請主子務必在寒衣節前回去!”
    鏡前女子梳發的動作一滯,眸中的顏色漸漸深沉,一如窗外的夜色,冷的滲人,半響才淡淡的說了一句:“知道了!”
    爾雅聽的此話竟是緩緩的舒了一口氣,恭敬地退出門外去。
    月流中天,千家萬家燈火泯滅,安然入睡,銀光下的河水粼粼波紋,岸邊樹影婆娑,汶水河畔的偌大侯府依然堂皇如日,笑鬧成片,美酒撒了一地,歌舞絲竹管弦,是以,夜隻是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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