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卷一 第十九章 夜半琴聲【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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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梅和阿雪回到竹樓大廳裏時,隻見何笑天和柳平已經喝醉,斜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卻不見柳柳的影子。阿雪叫了兩聲,也不聞柳柳答應。柳平聽見動靜,斜眸醉眼朦朧的看了阿雪一眼,含糊不清的傻笑道:“柳柳喝……醉了,睡……睡覺去了。那小妮子逞……逞能,你……你猜怎麼著,兩碗!對,就……就是兩碗!隻喝了兩碗就不行了,哈哈……”說著,又俯在桌上睡著了,而且還打起呼嚕來。
寒梅皺眉道:“真是的,怎麼喝成這樣了?”當下,與阿雪姑娘一起,分別將何笑天和柳平扶回房去休息。兩人把一切收拾停當之後,才來到二樓臥房,果見柳柳早已睡下了。阿雪替她蓋好被子,與寒梅躡手躡腳的來到另一間臥房裏休息。微弱的燭光下,阿雪見寒梅一雙美麗的秀眸不時的停留在自己身上,忍不住問道:“你看我幹什麼啊?”
寒梅紅暈上頰。輕聲笑道:“我在猜想,到底我未來的嫂子長得像西施,還是像楊玉環呢?”
這時,阿雪已鋪好了床,拉寒梅坐在床上,柔聲問道:“怎麼,你想知道我長得什麼樣?”
“是啊,可以麼?”
“很抱歉,我可能會讓你大失所望的。”
“為什麼?”
阿雪似是笑了一下,道:“因為,我長得既不像西施,也不像楊玉環。我怕你看了,一定會後悔!”
“不可能的,我不信!”寒梅道。
阿雪微微搖頭,一副無奈狀,衣袖一拂,燭火立時熄滅了。房間裏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寒梅和阿雪上/了/床,也不脫衣裳,放下紗簾,蓋著被子並肩斜坐在床上。阿雪摘下頭上的鬥笠和麵紗,對寒梅道:“好了,現在你可以看看我長得是麼樣了。怎麼樣,好看麼?”
寒梅快將臉貼在阿雪臉上了,笑著嚷道:“你把燈熄了,哪看得清啊?”
阿雪笑了一下,道:“這樣,我讓你摸摸我的臉。”
“好啊!”寒梅伸手觸到了她臉上光滑柔嫩的肌膚,感覺的出來那是一張很細致的臉!阿雪耐心的等寒梅摸完了,問道:“怎麼樣?”
“嗯——瓜子臉,柳葉眉,丹鳳眼,小巧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尖尖的下巴,哇!”寒梅輕聲的叫起來:“十足一個大美人兒!”
“呸!”阿雪啐了一口,輕輕打了寒梅一下兒,說道:“你也來取笑我麼?”
“哪有啊?”寒梅大喊其冤,道:“我說的句句是真,沒有半點假話!”
“什麼真的假的,快躺下睡吧!”阿雪道。
兩人躺下安靜了一會兒,寒梅道:”阿雪姐姐,明天你不北上去絕頂峰了吧?”
“不去了,你不是說讓我聽你的麼?”阿雪淡淡的道,“我就在這等兒,等‘七彩蝴蝶’出現。”
寒梅歎道:“我也不想離開這兒,真想再多陪你幾天。”
兩人不再說話,一時間又睡不著,各自想著心事。也不知隔了多久,阿雪突道:“寒梅你聽,深更半夜的,誰在彈琴?”寒梅一楞,細聽之下,果然聽見一縷琴音飄送過來。聽了一會兒,道:“是我師父在彈琴!”
“這麼晚了,她怎麼還不休息?”
寒梅沒有答腔,靜靜聽那琴聲。那是一首她很熟悉的曲子。她曾多次聽師父彈起過,那曲子幽怨纏綿,催人淚下。寒梅每次聽了,都忍不住落下淚來。
這時候,她聽著聽著,竟不由自主的按拍引節,輕聲唱道:
“晚春天,三月半,柔風細雨,清露潤花端。憶昔持酒依人醉,情到濃時,淚斷如珠簾。
音書絕,隔重山,千裏難尋,情思比絲蠶。登樓凝眸休望遠,佳期未至,花謝魂先散。”
這是一首“蘇遮幕”小詞。阿雪凝神諦聽,被這淒婉的歌聲深深吸引著,這時聽寒梅唱罷,細細品嚼詞中深意,不覺潸然淚下,輕聲吟道:“音書絕,隔重山,千裏難尋,情思比絲蠶。登樓凝眸休望遠,佳期未至,花謝魂先散……”她反複低吟,心事重重,幽幽而歎。
許久許久,兩人才恍恍惚惚的進入了夢鄉,停止了一切的思念和情緒……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寒梅突然被阿雪推醒,打了個嗬欠,揉著睡眼道:“不睡覺,幹嘛啊你?”阿雪在她耳邊道:“你聽是什麼聲音?”寒梅含糊著道:“什麼聲音也沒有啊!”阿雪道:“可能有賊!”寒梅一驚,睡意全消,這時側耳細聽,果然聽見樓上有呼喝打鬥之聲。
當下,兩人穿鞋下床。阿雪戴了鬥笠,用白紗蒙了麵,寒梅取過長劍,兩人出得房來,直奔三樓絕塵散人的房間。上得樓來,剛推開房門,便見兩條人影一閃,已從窗子裏縱飛了出去。阿雪和寒梅搶到窗前凝眸向下望去,隻見院子裏兩條人影晃動翻飛,鬥在一處!一人依稀正是絕塵散人,而另一個黑衣頸裝打扮,蒙了麵,卻不知是什麼人物。轉瞬之間,兩人已拆了二十餘招,竟爾不分勝負。
那黑衣蒙麵人似是不願戀戰,這時猛然擊出一掌,見絕塵散人閃身避開,立時躍身直起,向外飛掠而去。絕塵散人喝道:“想逃麼?可沒那麼容易!”振衣一縱,展開身法,疾追而去。
阿雪一拉寒梅衣袖,道:“快,我們跟去看看。”兩人攜手也從窗子裏跳了下來,腳一落地,立時向絕塵散人追去。出了翠竹園,隻見絕塵散人的人影已在十餘丈外,正自向西北方向隱去。阿雪和寒梅展開輕身功夫,緊追了上去。
如此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絕塵散人速度突然加快,本來與阿雪和寒梅相距隻有七八丈遠,這時卻已將她二人遠遠拋在了後麵。阿雪對寒梅道:“想不到你師父的輕功如此了得。”寒梅微笑不語。當下兩人將輕功提至極限,如同兩艘吃飽了風的帆船一般,順流疾駛,又搶了上去。但無論如何,兩人卻終追趕不上前麵的絕塵散人,更不用說絕塵散人前麵的那黑衣蒙麵人了。再疾衝一陣,竟然連人影也看不見了。
寒梅的輕功本在阿雪之下,這時已是氣喘籲籲,見阿雪腳步一緩,問道:“阿雪姐姐,師父和那黑衣人都不見了,怎麼辦?”阿雪微一沉吟,道:“往前麵看看!”兩人再向前奔了一陣,但見荒草萋萋,四下裏漆黑一片,哪裏見得到絕塵散人和那黑衣人的人影?
阿雪極目四望,這時瞥眼見到不遠處似有一棟房屋,心下不由一動,對寒梅道:“走,到那邊看看!”兩人奔到近前,見是一座破爛不堪的廟宇。阿雪和寒梅對望一眼,四下裏靜悄悄的,一絲聲息也無。兩人心道:“這破廟廢棄已久,師父和那黑衣人不可能在此停留!”一時間彷徨無計,正要離去,突聽廟中轟的一聲巨響,半間廟宇塌了下來。阿雪和寒梅心下一驚。隻見塵土飛揚間,兩條人影縱飛衝天而起,半空中兩人接連對了四掌。阿雪和寒梅凝眸看時,不由倒吸了口涼氣,隻見那兩人正是絕塵散人和那黑衣蒙麵人。
寒梅大喜,正欲開口說話,卻被阿雪捂住了嘴,矮身躲在了一處荒草叢中。阿雪在寒梅耳邊道:“我看那黑衣人武功極高,咱們躲在暗處,伺機助你師父一臂之力就是!”
這時絕塵散人與那黑衣人四掌相合,又是一聲巨響,各自倒飛了出去,分別落在這破廟尚未倒塌的另半間屋脊之上!兩人相距三丈來遠,對望了片刻,絕塵散人“嘿嘿”冷笑了兩聲,道:“你這無恥奸賊,何必假惺惺的手下留情?來來來,盡管將‘冷幽毒掌’痛痛快快的使出來,看我絕塵接不接得住。”
黑衣蒙麵人似是愣了一下,沉聲道:“你認為我是上官基?”
絕塵散人一聽他嗓音,不由“咦”了一聲,頗出意料之外,道:“你不是上官基?你到底是誰?”
那黑衣人長長歎了口氣,道:“我是誰,難道你真的不知道麼?”
絕塵散人一愣,心頭大震,不由的倒退了一步,勉力鎮懾心神,顫聲道:“你……你是誰?”朦朧的夜色下,隻見那黑衣人慢慢摘下了臉上的黑巾,赫然是玉蓮山莊莊主宋建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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