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宋仞天駭然道。
    “你跟我來，娘告訴你一切！”曹雨顏輕歎了口氣，麵無表情的對宋先生道：“宋先生，你也一起來吧！”
    宋仞天和宋先生隨曹雨顏離了客廳，徑直到了曹雨顏的臥房之中。宋仞天一直不明白，母親和父親既是夫妻，何以要分開來住呢？在他的記憶裏，父母從未吵過架，絕對是相敬如賓的一對兒。這個房間窗明幾亮，陳設簡單。雖隻有一床一櫃，一桌一椅，但桌上放著的那幾卷書籍和一盆開得正豔菊花，卻把整個房間襯托的清淨而雅致。
    這時，曹雨顏已將窗戶關上了，一雙秀目定定的看了宋仞天好一會兒，黛眉緊緊地皺了兩下，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樣，幽幽一歎，來到床前，輕輕撩起了被褥！宋仞天心下一驚，暗道：“難道，母親又要帶我去密室不成？”一切不出宋仞天所料，曹雨顏果然按動床邊處的一個暗鈕，隻聽床板“吱吱吱”的發出幾聲輕響，露出一個洞口來。宋仞天見宋先生麵色凝重，對所看到的一切全無吃驚之色，心道：“宋先生莫非也知道此間密室？”
    當下，三人先後鑽入窗洞，上麵床板自行關閉。眼前突地一黑，當真是伸手不見五指。好在宋仞天曾來過幾次，知道該怎麼走，也不心奇。驀地眼前微微一亮，卻見是宋先生擦著了火折，行在前麵，輕聲對曹雨顏道：“夫人慢走，小心。”曹雨顏“嗯”了一聲，回頭對宋仞天道：“當心點兒，順著石梯走！”
    三人左轉右拐，行了好一會兒，這才停下了腳步。曹雨顏借著微弱的火光，在石壁上一處機括上按了幾下，隻聽“吱……吱吱……軋……”的幾聲悶響，三人眼前大亮，一扇石門打開了。這是一間極大的密室，裏麵燃著十餘隻碗口大小的蠟燭。室內掛著許多白色的紗帳，靜悄悄地顯得極為詭異。三人行了進來，石門自動關啟。
    三人穿過白紗帳，按動機關又行入一間較小的石室。宋仞天知道，這是一間設置了靈牌的密室。他閉了一下眼睛，睜開眼來看到的一如往昔：空蕩蕩的密室裏擺著一張極大的供案，供案上永遠擺放著素果、香爐、白蠟……在最裏麵的便是靈牌了！那靈牌用一襲白紗遮住，看不到牌位上寫的是些什麼字。
    這些年來，宋仞天每次到這間密室，都會按照母親的吩咐上香、磕頭，而母親卻從來沒告訴過他所拜的是什麼人。他也從來不敢過問。因為母親曾嚴肅的告誡他說，這件事不得對任何人說起，連他父親也不例外。所以他雖然好奇，但他卻從不想知道這靈位上的人是誰。他甚至想說，他討厭到這間密室來。
    燭光下，宋仞天見母親和宋先生的臉上滿是莊嚴肅穆的神情。曹雨顏此時已點燃了三炷香，在靈位前拜了幾拜，然後將香插在香爐之中。宋先生也依樣葫蘆，但宋仞天清楚地看見他神情極為激動，眼中有淚光閃動，雙手插香時竟不停的顫抖。密室裏靜極了，能聽見他們三人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曹雨顏又燃了三支香，這時走過來遞給了宋仞天。宋仞天凝視著她，發現母親是平靜而麵無表情的。他被動的接過香來，慢慢的走到靈位前跪下，拜了幾拜，然後起身把香也插進了香爐裏。隔著那薄薄的一層白紗，他突然之間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想知道自己所拜祭的人是誰的衝動。他知道，隻要他一伸手就可以撩起輕紗。但是，他不敢，沒有勇氣。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隻聽曹雨顏的聲音悠悠歎道：“已經這麼多年，我想，也該是把一切都告訴你的時候了……”
    宋仞天回過頭來，隻見母親曹雨顏在一張太師椅上坐了，而宋先生則站立在側！
    曹雨顏眼前一片茫然，沉浸在那回憶之中。宋仞天走到母親麵前，半跪於地，輕聲問道：“娘，今天你是怎麼了？到底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曹雨顏低頭溫柔的看著兒子，輕輕/撫/摸/著他的頭發，良久才道：“仞天，起來說話吧。”宋仞天站起身來，忍不住問道：“娘，這……靈位上的人到底是誰？您為什麼一直都不肯告訴我？”
    曹雨顏一怔，隨即用不帶任何表情的語調說道：“仞天，你想知道這靈位的人是誰？”宋仞天呆了呆，望著母親，一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心裏在想，這靈位上的人和母親一定要賀春死有什麼關係嗎？
    白慘慘的燭光映照之下，宋仞天看著母親雪白姣好的臉上失去了最後一絲血色，眉宇之間透射出一股讓人難以逼視的攝人氣勢；他看見她蓮步輕移；他看見她穩重而又遲緩的拉開了那靈牌前的紗帳……緊接著他便看到了那靈牌中間的幾個字“大明天子建文皇帝朱之位”。
    宋仞天滿臉狐疑之色，心下暗驚：“這……這是怎麼一回事？我拜了這麼多年的人，怎麼竟然是……是建文皇帝朱允炆？這太不可思議了！！”斜眸見宋先生侍立垂首，瞧模樣便似見了皇帝一般。
    曹雨顏將紗帳重又拉上，走過來坐在椅上，見宋仞天眉峰深鎖，沉思不語，輕聲問道：“仞天，你心裏在想什麼？”宋仞天微微一歎，搖了搖頭，苦笑道：“我……我什麼也沒想，我隻是覺得太莫名其妙了，簡直……”曹雨顏輕歎道：“你現在一定想知道，我要賀春死的另外一個原因，是不是？”
    宋仞天回過神來，道：“是啊，您……您可以告訴我？”
    曹玉顏雙眸微微閃光，回憶著說道：“那……那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賀春的父親害死了你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一個人！……”
    宋仞天心頭一熱，驚道：“什麼？我最親的一個人？那……那是誰？”
    曹雨顏不回答他，目光盈盈含淚，這時長長一歎，起身離座，跪倒在靈位前。宋先生也在其後而跪。“娘！……”宋仞天不明所以，見兩人跪下，當即也跟著跪倒。隻聽見曹雨顏用夢囈般的聲音道：“先帝在天有靈，臣妾今日便將這樁秘密說於孩兒聽了……”
    宋仞天腦子裏“轟”的一聲大響，便似被雷電擊中了一般。曹雨顏後麵說的話，他竟一句也沒聽見，隻是在反複的在想她那句讓人費解的話：“什麼‘先帝’？什麼‘臣妾’？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突覺有人扶他站起身來，然後又有人扶他坐下。她回過神來，見扶著他的是母親曹雨顏，忙問道：“娘，你剛才說什麼？啊？你說什麼？！”
    曹雨顏臉色早已煞白，但說話的聲音依然平靜如常。隻聽她淡淡的道：“仞天，今年你已經滿二十歲，我想，也是該把這段往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你了……”微微一頓，接道：“你還記得嗎？我曾說過你不是普通人，你是常人所不能相比的，記得嗎？”
    宋仞天茫然的望著她，聽見她一字一頓清晰而有力的說道：“仞天，娘現在告訴你，你的身體裏流淌著皇族的血液！你……你並不姓宋，而是姓朱！你的生身父親不是宋建秋！你的父親是他！”伸手一指那靈牌：“你的父親是大明天子，是建文皇帝朱允炆！！”
    宋仞天臉色大變，雙眸如電般的凝注在眼前的這個女人身上，怎麼也不敢相信剛才那幾句話是從他深愛著的母親嘴裏說出來的。“你的身體裏流淌著皇族的血液，你並不姓宋，而是姓朱。你的生身父親不是宋建秋，你的父親是大明天子，是大明天子，是大明天子，是大明天子……”曹雨顏的聲音在他的耳畔不斷的回響著。
    宋仞天的心裏亂糟糟的，突見宋先生對他匍匐於地，大聲跪拜道：“臣叩見皇子殿下，恭祝殿下早日重掌江山，誅滅奸賊，千歲千歲千千歲！”他呆坐在哪兒，怔怔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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