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上)  第7章 舊人初相逢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6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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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貞媛姍姍來遲,帶著一身盛夏的氣息踏進門坎,笑意盈盈:“姐姐找我有什麼事麼?”
    太醫剛巧給我換完藥,叮囑道:“娘子小心莫要碰到水,也不要有過大的動作以防傷口裂開。明天這個時候下官來給娘子換藥,娘子不必再差人來跑了。”
    我讓今昔送他出去,道:“有勞章太醫了。”
    待送走他,我才看向連貞媛,笑問:“難道沒事就不能找你來了麼?”
    連貞媛將目光從管秀儀身上移開,略不自然地說:“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我將她帶到管秀儀身旁坐下,道:“我知道你與蘊儀有些隔閡,既然都是姐妹,又有什麼說不開的,隻是還希望你們不要怪我多管閑事。”
    管秀儀一言不發,徑自坐著。連貞媛勉強笑道:“怎麼會。”
    我暗自碰一碰管秀儀,她抬眼看我一下,然後轉過頭對連貞媛道:“是我不對,希望你不要介意。”
    連貞媛擺手,道:“哪裏,我也有不對。”
    我看她二人表麵上已然和好,便在一旁融洽氣氛。兩人漸漸說開,已不如原先那麼僵持。
    本來說我們三人要秉燭夜談,沒成想張連來說邵暝暄今晚要過來,於是隻得作罷。連貞媛見我如此掃興,便說明日再來品茶對弈,這才與管秀儀一同離去。
    看著兩人的背影,今昔問我:“主子,難道您對管秀儀,也隻是做戲?”
    “未必。蘊儀對她那情郎,也是傾心相許,我幫便幫了,美事一樁。”
    “那連貞媛呢?”
    “那且要看她如何對待蘊儀了。”
    今昔搖頭歎息:“主子您還真是捉摸不透,說您像壞人,有時候又心軟的要命;說您是好人,卻偏又折磨的人生死不能。”
    我撥弄著金絲護甲,淡然道:“她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她。是生是死,其實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是麼?”
    今昔笑一笑,點頭:“是,主子說的是。”
    方用罷晚膳,邵暝暄就在張連尖細的嗓音下踏進了門坎。
    我迎上去行禮,問道:“皇上是在別處用的膳嗎?”
    他將我扶起,拉著我向裏走去,道:“朕方才在估衣那兒用的膳,來看看你。胳膊上的傷怎麼樣了,有沒有裂開?”
    我用一隻手替他斟茶,道:“沒有。今日太醫來換過藥了,說嬪妾的傷口愈合的不錯。隻要不碰到水,再細心照料幾日估計就全都長上了。”
    邵暝暄握住我的手,示意我不必忙活,自顧自的端起茶杯來喝。他讓我坐下,道:“憐之,刺客沒有抓到。”
    我一愣,笑道:“不礙事,皇上有這份心,嬪妾就很滿足了。刺客捉不到就算了,嬪妾下回小心點就是了。”
    他偏過頭看我,認真道:“朕會多派些侍衛守在頤和軒附近保護你和你宮人的安全。”
    “嬪妾謝皇上。不過說來,那夜後宮當值的侍衛為何都不見了呢?”
    他眼眸一眯,泛出冷光,道:“這個事交給朕就夠了。你且好好休息,不要再管這些事了。”
    我點頭,不再說話。I
    一陣尷尬的靜默。
    良久,他歎一口氣,道:“憐之,朕明天送你點東西,算是補償。”
    我垂下眼簾,道:“謝皇上。”
    清晨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今昔要去請太醫,被我給攔下。
    我道:“你去與連貞媛和管秀儀說,今日一事暫且作罷,改日再來一聚。”
    今昔走出問口,差來一個小丫頭去辦事。自己折回來給我按摩頭部。今昔的指尖輕柔溫軟,力度適中,按揉了一會兒,疼痛漸漸輕緩許多。我放鬆下來,一股困意襲來,身子不禁向下滑了滑,癱在了椅子中。
    今昔輕聲道:“主子歇一會兒,奴婢繼續給您按。”
    我沒吱聲,已經迷迷糊糊睡著了。
    “憐之,憐之。”
    我猛地睜開眼,看到凝之精致的臉放大在我眼前。
    我坐直身子,迷糊道:“怎麼了?”
    凝之道:“方才我來的時候,看到秦鳶在懲罰葛良娣。”
    我迅速的清醒過來,問道:“怎麼回事?”
    凝之搖搖頭,“不知道,隻看到葛良娣被罰跪在六棱石子路上,一張小臉煞白煞白的,看樣子是有些時辰了。”
    我站起來,向外麵走去,“我們去看看。”
    離得遠遠的,便看到秦鳶一身大紅色宮袍披在身上,內裏是一件黑色繡花的抹胸長裙。站在那裏,氣勢逼人。秦鳶的美,在於她的高傲,她的囂張,她的豔麗。偏偏這人又進退有度,豔麗而不俗氣,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認出來,一旦看上,便再也移不開目光。
    我走近,朗聲道:“秦麗人今兒個好大的火氣,葛良娣做錯了什麼事,讓麗人如此責罰?”
    她轉過頭,光豔立體的五官驚豔地呈現在我眼前,我心神一晃,直直地盯著她的眼看。她的眼睛不是純正的黑,帶了些淺淺的黃。她看著我,似笑非笑。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那雙美目的深處,或許有我讀不懂的感情。
    她靜靜地看了我片刻,最後將目光落在我的左胳膊上,道:“我不過是看她不順眼,想教訓一下她,不行麼?”
    我眉角一挑,道:“當然可以,但是凡事講求以理服人,隻是因為看不順眼就責罰,讓宮人聽去,難免落了口舌。”
    她嗤笑一聲,看一看還跪在地上的葛良娣,衝著她道:“抬起頭來。”
    葛良娣渾身一顫,沒有動。
    秦鳶妖媚的眼睛一眯,不再理會她,轉而看著我道:“你想清楚了,當真要救她?”
    我走過去,拉起葛良娣,微揚著頭看她。
    她盯著葛良娣,然後又看向我,別有意味地說:“那麼,你便救吧。隻是,”她略一停頓,又看向葛良娣道:“自己做的事,還得自己來承擔後果。”說罷便轉身走人,隻留下一味妖嬈的香氣。
    我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的背影,遺忘了被我抓在手裏的葛良娣。
    凝之從我手裏奪過葛良娣的胳膊,對她道:“你先與我們回去,上點兒藥,跪了這麼久,夠你受的了。”
    我回過神,這才仔細打量葛良娣。纖弱嬌小,柔柔弱弱的,五官並不怎麼出色,唯獨一雙眼睛大而靈動,水水潤潤的,如小鹿一般,此時正含了水光,可憐兮兮的看著鞋麵。
    我道:“凝之說的不錯,你就先隨我們回頤和軒吧。”
    葛良娣因為跪的久了,走的不穩妥,凝之便扶著她,小心翼翼的往頤和軒走。等到了頤和軒,掀起她的裙擺,凝之頓時倒抽一口涼氣。饒是我,也不禁皺起了眉。隻見她晶瑩圓潤的膝頭此時已是印痕斑斑,青青紫紫的一大片,怪不得走個路都疼得要死。
    我讓今昔去拿藥,問道:“你究竟跪了多長時間?”
    她低著頭,諾諾道:“兩個時辰。”
    我和凝之一陣吃驚,凝之道:“你到底哪裏惹她不高興了?”
    葛良娣眼圈一紅,細聲道:“我不知道。可能是我太笨,說話沒有分寸,哪裏衝撞了秦麗人。都是我的錯,受這懲罰已經是秦麗人開恩了。”
    凝之歎一口氣,看著今昔給她上藥,道:“就你這逆來順受的脾氣,怎麼會不吃苦?要是我改天心情不高興,專門挑你的刺兒,懲罰你,你怎麼辦?”
    她抬起頭,大大的眼睛一閃一閃的看著凝之,問:“什麼怎麼辦?”
    凝之扶著額,頭痛道:“罷了罷了,你就當我沒問。”
    她見凝之如此,頗有些委屈地低下了頭,靜靜地看著自己的膝蓋。
    我道:“等下上罷了藥,你若是能走的話,就回雁容閣吧。以後若是有什麼事,來找我和凝之或者浠香閣的梁昭順都可以。”
    葛良娣點點頭,眨眨她那水靈靈的眼睛,感激道:“謝謝你們。”
    我搖搖頭,表示不用。
    待上罷了藥,今昔與玉係一同送葛良娣回去。凝之仔細看著她瘦弱的背影,道:“這麼怯弱的性子,難怪要被秦鳶欺負成那樣。”
    我不語。
    凝之回頭看我,眼神一暗,道:“憐之,其實你,很想有個姐姐是不是?”
    我胸腔一痛,道:“我不隻想有個姐姐,我還想要爹爹、娘親、叔父、叔伯,我想要一個家。”
    凝之麵色複雜,眼中隱隱摻雜心疼,安撫我道:“你還有我這個姐姐。”
    我正欲說話,便聽到連貞媛的聲音傳了進來。
    抬頭看去,正看到她與管秀儀二人走進來。我連忙調整情緒,道:“你們怎的想起來我這兒了?”
    連貞媛道:“聽聞姐姐說頭疼,我和蘊儀姐姐來看看你。”
    管秀儀微微點一下頭,仍舊是話少的可憐。
    我讓她們坐下,道:“已經好多了,許是昨個兒夜裏著了涼了。”
    凝之拉一拉我的袖子,道:“既然你這兒來了人,那我就先去回去了。”而後又看向那兩人,溫婉地笑道:“娘子身子不舒服,你們莫要擾了她。我這就離去,不然我一個生人在這裏,你們話也說的不盡興。”
    連貞媛趕忙道:“凝更衣言重了,您與姐姐是至親,怎麼會是生人。您放心,我與蘊儀姐姐不會逗留太久,不會擾到姐姐休息。”
    凝之笑了笑,對我打了個招呼,方才離去。
    管秀儀終於開口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你的身體不舒服,今天最好還是在寢宮裏躺著,莫要出來了。”
    我沒有反對,道:“恩。”
    二人果然說到做到,呆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起身離去。
    待太醫換了藥,我吩咐今昔申時再叫醒我,便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下午。申時一到,今昔便將我從夢中叫醒。
    我坐起來,道:“申時了?”
    今昔將帷幔掛上去,又端來洗漱的水,道:“對,已經申時了。”
    我起身下床,讓今昔侍候著梳洗了,問道:“張連有沒有說皇上今日宿在何處?”
    “皇上今日宿在了顧采女處。”
    “哦?顧宜光,我倒是快將她給忘了。說來,她這幾天有沒有怎麼樣?”
    “沒有,老實得很。”
    “霂熹說去查她的背後勢力,也不知查的怎麼樣了。”
    今昔收拾好,道:“梁昭順辦事主子大可放心,估摸著不過幾日就會來找主子了。”
    我拔下頭上過多的金釵,又拿下脖子上今昔剛剛給我掛上的金鏈玉珠,道:“我們去燁仙居。”
    今昔阻攔道:“主子,您好歹是一個娘子,不用這麼素氣吧?”
    我轉過去,目光一下子變冷:“在這裏,我裝扮的那麼光鮮亮麗,給誰看?”
    今昔一愣,不知如何答話。我微微有些懊悔,心裏卻煩躁無比,便沒說什麼,徑自向外走。
    天邊晚霞如火,大片大片橘黃色的火燒雲舒卷著掛在天空,似要垂下來一般。太陽也沒有了白日裏刺眼的金光,轉而變得橘紅鮮豔,似一顆蛋黃一樣圓滾滾的藏在雲後。
    琉璃瓦也被鍍上柔柔的橘色,平日裏高大宏偉的殿宇樓閣,也在這柔情的日光裏沉醉了,卸去了冰冷尖銳的棱角,變得有人情味兒起來。
    我回過頭看今昔,她小巧的臉微微垂著,長而卷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濃密的陰影。因為眼簾微垂,我看不到她的情緒。想一想,心裏越發後悔方才說話的語氣。
    越想越懊悔,我放輕了語氣道:“今昔,我方才說的話,你不要往心裏去。”
    今昔一顫,道:“主子言重了。”
    我聽著她帶著哭腔的聲音,心裏一緊,道:“我有時候說話就是那樣,你別放在心上,你知道的,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怪你。”
    今昔仍舊垂著頭,道:“奴婢沒有怪主子,奴婢在怪自己。明知道主子心裏有個結,卻還是說這種話,奴婢沒用。”
    我伸出手去,抬起她的下巴,竟觸到了一手的濕意,心疼道:“不要怪自己,是我自己不好,天氣燥熱,就亂發脾氣。”我拿出手帕,拭去她的淚,道:“不要哭了,等下讓人看見還不笑話你,你可是我的貼身侍女,怎麼可以讓別人笑話。”
    她扁了扁嘴,破涕而笑,一雙眼睛晶亮晶亮的。
    看她這樣,我不禁一笑:“瞧你這樣,哭哭笑笑的,以後還嫁不嫁得出去。”
    她腦袋一歪,道:“嫁不出去,奴婢就一輩子陪著主子。”
    我戳一戳她,樂道:“哎,你給我說實話,你對那周鄭真沒有一丁點兒的心動?”
    饒是在這種情況下,我仍清晰地看到今昔的臉一紅,心裏不禁樂開了花。
    她道:“主子說什麼呢。”
    我還真沒見過她這含羞帶怯的樣子,隻覺得稀奇無比,嘴裏“嘖”了一聲,捉弄她道:“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午休的時候,你總是抽出來一點時間跑出去。我問過玉係,她說你沒有去她那兒。那麼請問,你這一段時間去了哪兒呢?”
    她紅著臉道:“不和主子說了,主子真沒正經。”
    我大發慈悲放過她,道:“也就你敢說我沒正經,瞧瞧,我對你多好,你什麼時候給我生個胖娃娃出來?”
    她隻做沒聽見,跟著我往前走。
    到了燁仙居,因蕊在門口看到我來了,便對屋內喊道:“主子,顏容娘子來了。”
    聞聲,連貞媛從屋內出來,看到我,不禁呆了。
    我走到她麵前,道:“怎麼呆了?”
    她與我向屋內走,側頭看著我道:“姐姐今個兒好漂亮。”
    我敲一敲她的腦袋,道:“瞧你的嘴甜的。”
    她辯解道:“真的,姐姐穿紫色的衣服真好看。”
    我今天穿的是一件正紫色長裙,裙裾處和胸前用紫粉色的棉線繡出了海棠花,嬌羞無比。
    我道:“改日我也給你送幾匹紫色的綢布來,你也做一件。”
    連貞媛搖搖頭,“我看還是算了,也就姐姐穿上這紫衣好看,我看我穿上了怕也是糟蹋。姐姐用過膳了沒?”
    她這一問,我才發現她正在用膳,不由道:“呀,原來你在用膳啊,看我來的真不是時候。”
    她擺擺手,吩咐因蕊擺上一副餐具,道:“不礙事,看來姐姐還未用膳,不妨與我一起如何?”
    我道:“那我也不推脫了,正好睡了一覺也有些餓了。”
    待用罷晚膳,我與她閑聊了一會兒,一看,竟然已經戌時了,我問道:“我要去扶葉間看看蘊儀,你若是不乏的話,和我一起去如何?”
    連貞媛點點頭,道:“也好,正巧我這幾日夜裏總是失眠,不如就隨姐姐一起。”
    到了扶葉間,看著大門緊閉的宮殿,我納悶,難道管秀儀睡的這麼早?
    我對今昔道:“你去敲門。”
    今昔走上前去,敲了敲,揚聲道:“管秀儀,我家主子和連貞媛來看您!”
    沒人應聲,不一會兒,才聽得一陣穿衣服的聲音,然後是淩亂慌忙的腳步聲。
    又過了一會兒,門開了。
    我看著衣衫淩亂,雙頰嫣紅的管秀儀,詫異道:“你這是怎麼了?”
    連貞媛上前一步,摸摸她的額頭,道:“蘊儀姐姐莫不是生病了?我去叫太醫。”
    管秀儀拉住她,道:“沒事,隻不過是熱了,你們怎麼來了?”
    我往裏麵一瞧,笑道:“不請我們進去嗎?”
    管秀儀無奈,引我們進去。
    連貞媛四下一瞧,道:“姐姐的房間好秀氣。”
    管秀儀讓人倒上茶,道:“嗯,我不喜歡太過華麗的東西。”
    我聽著她們說話,站起來四下走動。眼睛一轉,我看到散落下來的帷幔,走上前去。
    管秀儀大叫一聲:“你幹什麼?!”
    我被她嚇了一跳,轉過頭看著她:“怎麼了?我不過是看這帷幔的顏色漂亮而已,你今天怎麼了?”
    她少有的緊張,上前幾步,道:“沒什麼,我以為……”
    沒等她說完,我伸出手去觸摸那湖藍色的帷幔,因著這個動作,帷幔被扯起,露出一小片床上的綢緞。
    忽然間一陣驚呼,我還未反應過來,就覺得胳膊被人拉住了,勁道奇大,讓我直往後倒去。慌亂間,我的手抓到了什麼東西,我條件反射的抓緊它,想要控製住身體,卻已經晚了。我重重的倒在地上,手裏的東西也被扯了出來。
    驀地,一聲尖叫刺透我的耳膜。我一驚,去看著發出尖叫的連貞媛,隻見她直愣愣的看著我的手,眼裏滿是驚懼。
    我不由疑惑,抬起手,看我到底抓到了什麼東西。一看,我渾身僵硬。
    那赫然是一件男人的衣服!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管秀儀。管秀儀又驚又怒的陰著臉,徑自咬著唇。
    我扔下那件衣服,站起來,一把扯住她的胳膊沉聲道:“瘋了是嗎?”
    她沒說話,眼眶開始泛紅。
    連貞媛連忙過來拉住我,勸道:“姐姐,我們先出去吧,讓他們收拾收拾。”
    我瞪著管秀儀,氣得胸膛起伏不住的喘氣,最後還是被連貞媛拉了出去。站在外殿,我陰沉著臉,連貞媛小心翼翼的看看我,沒敢說話。等了片刻,內殿傳來管秀儀壓抑的聲音:“你們進來吧。”
    走進屋內,帷幔已經被撩了起來,床鋪也整理過了。
    三人都沒有說話,連貞媛一會兒看看我,一會兒看看管秀儀。管秀儀麵無表情的看著我,一副無畏無懼的樣子。我不禁頭痛,惱怒道:“你!你是不要命了嗎?!幸虧今天來的是我和槿笙,若是別人來了,看你活不活得過明天!”
    她嘴唇一抿,還是沒有說話。
    連貞媛猶豫半晌,輕聲道:“姐姐準備怎麼辦?”
    我看一眼管秀儀,冷聲一笑,“這是她的事,你問她。”
    她又看向管秀儀,道:“事到如今,姐姐隻管放心,我是斷斷不會說出去的,”又看看我,“對憐之姐姐你也盡管放心,你還不相信她麼?”
    管秀儀抬起頭,一張清冷的臉掛著淚痕,我見猶憐。她仍倔強地睜大了眼,看著我們道:“事已敗露,我無話可說,也不想解釋,你們願意幫我,便幫,我謝謝你們。若是不願意幫,我也沒什麼可說的。”
    我站起來,走近她。站在她麵前,我抬起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她以為我要動手,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脖子。我又憐又恨,咬了咬牙,還是道:“你忘了?我說過,我有意幫你,隻是你不肯接受罷了。事到如今,你還要將我拒之門外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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