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錦年想象過很多他們再見麵的情形，他都沒想到自己會這麼淡定，淡定到平靜地看著台上的人，他仍是那麼煜煜生輝光彩照人，隻是這次他，沒看見自己了，即使，他坐的最前排。
    莫錦年問過自己無數次，我們的故事，該如何收場。看著看著，他突然覺得，他們的故事，或者在五年前就已經收場了。他站起身，在洶湧的人嘲裏，沒在多看一眼。有些悲歡離合同，見慣了，他不覺得隻自己有多悲傷，最多，最多，隻是覺得，胸口的位置，少了那麼點東西，好像用什麼都填不滿了。
    當天晚上，莫錦年所住的房間迎來了一個他萬想不到的不速之客。一個身形長頗具魅力的男人笑嘻嘻地出現在他門口，莫錦年當想問他找誰就被他擠進屋雙手插兜裏望著天花板轉了一圈發現其實沒什麼好看的再跟自己是主人似的隨意坐下來。一成不變的笑著道：“我叫李暮，你認識我嗎？”
    “不認識。”莫錦年坐到他對麵。
    “李雪他弟弟，你認識李雪嗎？”
    想了想，莫錦年皺起眉，道：“認識。但我更想知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李暮說：“我哥死前叫我照顧周小鎮，但我發現那人有時候好像有點自虐傾向。你知道我再厲害也不能把24小時看著他吧，所以……你回來了，是不是可以接下這爛攤子了呢……”
    “自虐？”莫錦年感到不可思議，那個人不虐別人就謝天謝地了。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總之像他那總神經怪怪的危險人物，我總不願意離得太近。”
    莫錦年嘴角抽搐了幾下，平靜地問道：“這與我何幹？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這種莫名其妙的事？”
    “聽說莫律師在英國很成功，以冷血無情出名，果然名不虛傳呀。要小鎮聽到這話，你說他不會不幹脆自殺了。”
    莫錦年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嘴角浮出一絲冷笑，他點了一支煙，輕輕地站起身來，背對著李暮道：“你調查我？你知不知道你所做的事能讓你在監獄呆上好一陣子。”
    李暮翹起二郎腿，漫不驚心地玩著自己的手指甲，“這世上隻有我不想知道的消息，沒有我不能知道的消息，你這些，對我來說沒用。我來這為是了告訴你，我都幫小子這麼些年了，他非但不感激，還整天破壞我的勞動成果，整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我決定撒手不管了。至於你想不想接手，我無所謂。”說著扔給他一張紙，“這是他地址，要不要去看他隨便你。”說完自動起身，開門出去了。
    後來的某天，莫錦年問周玉塘，李暮為什麼要那麼幫他，一次又一次。周玉塘說：“他最愛李雪了，李雪死了，照顧我是他死之前唯一讓李暮做的事，你說他除了照顧我還能做什麼？他，絕望得可悲。”
    不過現在的莫錦年可沒想那麼多，他狠狠地把正在燃燒地香煙捏在手心，太過用力讓他整個身體都在顫抖，一拳打在大理石做的茶幾上，“為什麼我得去看他？他不是活得挺好的嗎？”
    是什麼導致莫錦年變化如此之大，他自己都說不清，他隻知道自己好恨，他恨任何人，恨到連他到周玉塘的愛都快被吞噬了。他攤開手心，輕輕地打開被揉成一團的地址，他猶豫了。多年以後，他對自己的感情，也開始猶豫了。
    莫錦年接到個電話，是以前一個在英國吃了官司的中國人，莫錦年幫他打贏了那場，當然他已經不記得當時的內容了，那樣的案子他幾乎每天都能接到了。後來那人經常聯係他叫請他出去吃飯，莫錦年的態度不冷不熱，那人在中國比較有錢有勢，他很樂意自己多這麼一人脈，有時候也會出去應酬一下。後來聽說他回國了，沒想到自己剛回國他就得到了消息，嗬，又是一無聊的閑人。
    他看了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那人約他吃早餐。莫錦年看了下手機，上麵隻存了個歐陽先生，他笑了笑，早就不記得那人叫什麼名字了。
    最後還是應邀出去了，他的車在英國，隻好打車過去。下車後莫錦年看著他打著倒在椅子上打嗬欠，前麵放著一杯咖啡，表情很愜意。
    看到他來了歐陽隻說了句想吃什麼自己點。莫錦年點了下頭他又問：“你的車呢？”
    “在英國，打算賣掉。”
    “你要回國發展？”這下他總算有點精神的樣子。聽到莫錦年“嗯”了下後，他笑得很賊：“這下好呀，有莫大律師在，我做什麼事都放心了。”
    莫錦年說：“我不是你的專用律師，你做得安心，我送你進監獄也很安心。”
    “還真是無情呀，那要不要考慮一下做我的專用律師呢，多少報酬你開。”
    莫錦年喝了口牛奶說：“不要。”
    歐陽聽他這麼直接，微愣了一下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想了下說：“你在英國那麼的車別賣了吧，經常去那邊也懶得去買了。要不你開我這個，你那車留給我。”
    莫錦年看了下他指的方麵，不遠處停著一台拉風的紅色法拉利跑車，他又想了想自己那輛二年前買的奔馳覺得自己那車還不值這車的一半價格，再喝了口牛奶說：“不用。”
    再愣了下，歐陽的發現聽了他這話自己連瞌睡都不想打了。他有些奇怪地盯著莫錦年，過了會才說：“莫大律師，有沒有人說你其實很掘啊。”
    “有啊。”莫錦年說：“你不就在說。”
    “誒，看你年紀輕輕又事業有成，怎麼沒女朋友？”
    莫錦年看了他一眼，“你當誰都跟你一樣，是個女人都愛。到處留情，臉都丟到英國去了。”他想起這家夥上次打官司是因為女人的事。
    歐陽訕訕地笑了笑，又道：“你真該去找個比你還掘的人，到時看你倆怎麼收場。”
    幕地，莫錦年眼前浮現出周玉塘的臉，那張臉上的神情，比誰都掘！他突然好像想明白了點什麼，他自己都覺得奇怪，他這是在跟誰生氣。想著他就笑了，歐陽看著他笑得一愣一愣地，伸出手在他麵前晃呀晃說：“誒，莫大律師，你傻了吧。”
    莫錦年依舊陰惻惻地對著他笑，這才是他的本性呀，他本來就很愛捉弄人的，他說：“我反悔，拿來吧。”
    “拿……拿什麼？”
    “車鑰匙呀，不是說好咱們換嗎，這麼賺錢的買賣不做白不做，你說呢。”
    歐陽拿出鑰匙，莫錦年一把抓過就走人，歐陽忙問：“誒你幹嘛去？”
    “我有事，做走了。”
    “誒，我說，你現在就把車拿走我坐什麼回去呀？”
    莫錦年懶得回答。他想，既然回來了，就別慪氣了，他不來看自己那隻好自己寬宏大量跑去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