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把手給我,讓我帶你飛 第14章 你明明還是一個孩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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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年紀,那個時代,被激化的矛盾就像是決堤的洪水,千軍萬馬浩浩蕩蕩勢不可擋。一次又一次的火拚,一場又一場的群架,好像總也打不完,敵人總也消滅不了,不因為別的,主要是大家也隻能動動手腳拳頭,沒人敢真正的動刀動槍。
周玉塘說要消滅周岩鬆當然不是要把他殺了,也隻是想辦法讓他讓出鐵峰街來,再不然就把他趕出玉塘。最近他策劃著怎麼樣才能一次性消滅周岩鬆,老是這樣雙方你打我我打你傷好了又繼續那還沒完沒了了,多沒勁啊。
前不久剛下完一場大雨,空氣濕得有些粘乎,大馬路上發盡是水坑跟稀泥,偶爾還往地上飄上毛毛雨。莫錦年取下好久沒帶的草帽,拍拍上麵的灰,一把蓋在腦袋上直往衝。他媽剛好打牌回來得早,問他:“你得哪兒去,放假也莫亂跑,把不懂的知識拿來多看兩遍。”
他暗想不懂的就算看了也不懂,那還看個啥。沒敢那樣給他媽說,隻是回答道:“我出去轉轉很快回來。很快就回來啊~”說著便隻剩下聲音還在那棟五層高的老式樓房裏回蕩了。
助跑幾步,跳過一個大水坑,莫錦年笑嘻嘻地站在周玉塘跟前。左看右看地說道:“今天你一個人,他們呢?”
周玉塘說:“不知道呀,一個個不曉得跑哪兒去消遙去了,留哥哥一個人在這獨守空店。你今天怎麼有空來,不複習功課。”
莫錦年走幾步往老爺椅上一癱,甩甩胳膊腿說道:“好不容易放一天假,當然要趨機出來放鬆放鬆,整天對著各種不同的課本,再這麼下去直接看我臉都能看到化學公式了。”
周玉塘笑著問他為什麼是物理公式而不是數學公式物理公式,他說:“我現在看到什麼都能想到它的化學式,比如說水,空氣,木頭,周玉塘……等等等等。”
周玉塘想安慰他,又不知道誰什麼的好。他們學校的規定,一到高二周末不放假,實行放月假的製度,一個月就放一天。他知道莫錦年很累,高中生都很累,離高考越近就越累,除了像他那樣的從來沒想過考大學的全校末班最差生。
CD機裏的曲子好像永久都不會改變,莫錦年聽著裏麵的人歇斯底裏的吼著,情不自禁地跟著哼起來,沒多久就開始昏昏欲睡。
周玉塘拉起他胳膊說到:“誒,我們出去走走吧,好不容易放一天假就知道在這打瞌睡。”
莫錦年翹起嘴嘟噥著:“去哪兒嘛,大雨天的困死了。”說著跟周玉塘起了身。
周玉塘一邊鎖店門一邊說:“散步啊,瞧這豔陽高照的大好天氣,多適合無聊的人出去閑逛。”
莫錦年說:“周玉塘,你怎麼就那麼無聊呢?”
玉塘邊上有一排看上去很古老的房子,獨立成了一個村,房子前麵有幾塊田和一個大池塘,裏麵種了好多蓮偶,夏天一到那裏滿是清香,會一直開到秋末。很多小孩子還會摘幾朵在手裏玩,玩膩了隨手一仍,可愛的荷花就是能等著徐徐而來的風把它風幹。聽說是清代年間的,一間間搖搖欲墜卻仍然頑強地堅受陣地,執行使命。周玉塘的家就是其中的一間,他們沿著房子前的青石板路一直走,路過他家也沒有進去。
莫錦年撐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說到:“真香,聞著真舒服,整個玉塘也就這最好了,幹幹淨淨的,寧靜得就像到了江南魚米之鄉。”說完有手在空中接了半天,又道:“耶,什麼時候沒下雨了。我本來還想來個雨中賞蓮的。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多美的意境啊!”
周玉塘道:“別再哪兒賣弄你的學問了,走吧,看看池塘裏有沒有魚,順便抓兩隻回去煮湯。”
說完兩人繼續往前,突然一個女子緩緩出現在他們麵前,身著白底紅花旗袍,手裏舉著油紙傘,長發披肩,兩人如傻瓜般望著。等人家走近了才發現其實她看上去也就十六七歲,和他們一般大小。女孩從他們身邊經邊,留下一陣淡淡的芳香,那是屬於女人的香味。要是換作以前,周玉塘一定會對人家吹吹口哨,說不定還會去搭訕搭訕。可是還在,她尋那種態度讓他想起幾個月前的慘痛經曆,似乎一下子連對女人的興趣都沒了。
人都走遠了,莫錦年還像惡狗看見那個東西那樣一個勁地盯著人家背影直流口水,嘴裏還興奮地說著:“一個身著旗袍的白皮膚長頭發古典美女,一個漫步在荷花邊宛若天仙般的女子怎會出現在這裏,難道老天開眼,我就要接受到他老人家的恩澤從此發達了。嗯~說不定還真是一仙女,凡人怎麼可能長得這麼好看。”
“哦~周玉塘你幹嘛又打我!”莫錦年捂住腦袋轉身拚命瞪他。
周玉塘毫不示弱瞪回去,“人家都走遠了還看什麼時候看,沒見過女人啊?”
“本來就很漂亮嘛,憑什麼就準你看不準我看?”
“我什麼時候看了,是你一直盯著人家,口水都掉地上了,還好意思說我,你沒看見人家瞟都沒往你身上瞟一眼麼,不識趣。”
“哦~”莫錦年扯長嗓子,笑咪咪地看著周玉塘,邊點頭邊理解地說到:“周玉塘,我知道你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我那有怎麼了?陰陽怪氣的。”
“別不承認了,你一定是因為上次表白失敗還沒從打擊中恢複過來。真是一小人,自己沒用還拖著兄弟受苦,真不知道心疼人。”
周玉塘的臉瞬間如同雷陣雨來臨來前最後的那一刻天,烏支密布慘不忍睹。莫錦年一看就知道,又要爆發了。他一直都很奇怪,平時的周玉塘是直接爆發的,而到了自己麵前總會沉默一下下,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不在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爆發。
隻聽周玉塘一聲大吼:“KAO,你他、媽講的是什麼鬼話,在……在你心中老子……老子就這麼個形像,好……好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什麼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別說手足了你他奶奶的就從來沒剛我是兄弟過!”
“誰說沒有?要沒有的話我才懶得理你,還會整天跟著你瞎晃悠!”莫錦年大聲反駁到。
“是兄弟還會這樣去戳對方傷疤麼?是兄弟就能一點不考慮對方感受麼?這是什麼狗屁兄弟!”
莫錦年習慣性摸了把鼻子,悶聲悶氣地說到:“我……我以為你又不在乎。”
“你以為?正常人都不會那樣以為!我說你這十多年活到哪兒去了啊莫錦年……”
“你少在哪兒教訓我,”莫錦年突然變得空前的憤怒,像隻被踩住尾巴的貓一般蹦了起來一腳將一塊比他腳還大的石頭“咚”地一下踢到兩三米遠的水塘裏了。他指著周玉塘的鼻子牙齒咬得梆梆響,說到:“你少在哪兒教訓我周玉塘我告訴你,我就是不會替別人想了怎麼樣?就是喜歡以自我為中了怎麼樣?人任什麼就得為人家著想?我又沒有過兄弟姐妹,又沒有誰拍拍胸脯告訴我說,哥們,做你喜歡的。
我都活了十多年了那件事不是別人說什麼我做什麼,有誰替我想過,有誰想過我要什麼我愛什麼。就交朋友都得受他的批準,哪些人該結交哪些人不該結交都得進行嚴格篩選,簡直比古代做黃帝的還累,可人家卻偏偏隻看得到你做黃帝有多麼多麼風光體麵,誰能替我想一想。”
他說完像是鬆了口氣,這麼多年來的怨氣一並給發了出來,隨便找了塊位子較高的比較幹淨的青石板坐下來,細長的手指彎曲關托住腦袋,眼神飄過田田的荷葉,飄過冒著縷縷炊煙的人家,飄過無處的青山白雲,最終也不知道落在哪裏。
周玉塘一直盯著他的臉看,除了淡淡地迷惘外什麼也沒看出來,一點傷感也沒有。他想,他可能是已經習慣了迷茫,所以連憂傷也一並習慣了。突然胸口一陣發悶,鼻子還帶點酸酸的。他想起幾個月前的那個下夏天的夜晚,莫錦年為他挨了一棍的那個夜晚,他也是這麼難受,除了莫錦年外沒人讓他這麼難受過。
他望著天,長歎一聲,心中的情緒在發酵,他明白終還是有一些事變得不同了。他走近莫錦年,揉了揉他的頭發皺眉頭說到:“莫錦年,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你明明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呀。”
“周玉塘,我不是孩子,我早就長大了,他們說長大的人都是會飛的,可是怎麼努力都飛不起來,所以才會越活越不快樂。可是遇到你,我覺得你是能飛的,拚命的接近你,想讓你帶著我一起飛,你知道我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嗎?周玉塘,如果你都不疼我一點的話,我提心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周玉塘還沒等他說完便一把把他抱在懷裏,他聽見彼此的心跳在那一刻重合了一致了好像再也分不開似的。他說:“傻瓜,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沒‘我’出個所以然來,突然間使出更大的勁來好像把人骨頭都要捏碎似的,兩人傾刻間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