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可樂在緩慢的開放 第一章:悶騷女肖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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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總是比想象中的熱,水泥路上黑色柏油從縫隙中擠出來,越發的油光黑亮。路上的行人如果不是往身上抹了一層又一層的防曬乳防曬霜根本沒有勇氣出門,怕一不小心在路上被曬到融化和柏油混作黑乎乎的一團。擁有強大穿透力的陽光透過日漸稀薄的臭氧層,透過厚重的鋼筋混凝土水泥層,讓室內的每一個人都有一種被微波爐裏的照明燈照射的感覺。
煩躁、悶熱、窒息——因為空調壞了。
“哢啦……哢啦……”在某個地價並不便宜的中高檔小區裏某戶套房中,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女孩兒在導風板都“吱吱呀呀”時緩時快地運轉著的台式電風扇的弱風吹拂下,踮著腳尖站在書桌上,手中不停的鼓搗著一架外殼泛黃的鬆下空調,時不時還扶一下因流汗而不通話滑落的眼鏡。
折騰了好一整子卻無果後,女孩不得不放棄,抹了一把汗津津的額頭,蹙著眉頭衝房門口的方向喊道:“爸!你真的該修遙控啦,連強製運轉鍵都不能用了!”
幾秒種後,門外傳來含糊不清的男聲:“我買了萬能遙控,在抽屜裏你試一下。”
女孩兒疲憊的臉上瞬間閃爍出一絲喜悅,連忙找出新遙控按下紅色運轉鍵,頓時涼爽的風襲來,吹開女孩粘在額前的劉海兒,吹散女孩一身的燥熱。世界,又再次平靜下來。
女孩兒滿足的笑了,撫平書桌上剛才被踩平的數學卷子,繼續做無休止的題。
過了一會兒——
“怎麼還這麼熱?”女孩嘟囔著,一下一下的按著遙控上的掃風建,隨著一聲聲清脆的“滴滴”空調的掃風板依舊倔強的指向牆壁,不往書桌方向挪動一絲一毫。
“爸……不能掃風啦。”女孩泄氣的朝門口無力的喊著,這架空調剛搬進來就買了,如果不把風向朝著自己根本感覺不到涼快。
“你怎麼這麼煩啊。”又是過了幾秒,伴隨著“嗒嗒”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房門被猛的踹開,一個下巴上半邊都是白色泡沫,擰著濃眉,手中舉著剃須刀,襯衣領子上還歪歪扭扭的掛著領帶的中年男子走到女孩跟前,白了她一眼,說:“你明知道今天我有很重要的會要開的。”
女孩低下頭,不吭聲。
男人望了眼空調,鞋也不脫就踩上書桌,把空調的掃風板硬是轉向了書桌方向,調試了一下後,又爬了下來,一臉的“女兒不成才也不成器”,說:“這樣不就好了,讀書要讀活的,像你這麼死板不動腦的以後怎麼找到工作?”
說完用力拍了一下此刻暫時停止轉動的電風扇,於是它的導風板回光返照似地用從沒有過的快速轉動著。男人“吧嗒”著拖鞋哼著歌走了。
“唉……”女孩望著電風扇四周男人甩落的白色剃須泡以及剛撫平的作業本上42號印有Adidas字樣的灰色鞋印,無奈的歎了口氣。
這個女孩叫做肖可樂(xiaokeyue),她是個不起眼的高二女生,不起眼到放一粒沙子在她的跟前別人都隻能看到沙子,然後還會感歎:“哇,這顆沙子的影子好大啊!”
她也是個可以在陽光下、陰影下生存的移動菌類培養基,你無時不刻都能在她的身上聞到一股陳腐的黴味兒,因為她完完全全就是個缺點多的隻剩下善良的“黴女”,黴身材、黴長相、黴家世,連好奇心、才藝、性格、視力和好名字都很黴的女生。
說到名字,世界上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普通,一種不普通。
普通指的是常見和平凡,其實常見或平凡一點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常見到像二十世紀的滿大街“建國”“建民”,那叫泛濫;也不能平凡到像數學書上最多見的“小紅”“小花”“小蘭”,那叫沒文化。但好在這種平凡也隻存在在數學書上,現實中也沒有哪些父母缺德到把自己的孩子弄得跟水粉顏料調色盤一樣。
不普通則指的是好聽又少見和少見又難聽,前者比如上世紀的魯迅、郭沫若,還有去年快女鬱可唯,可唯可唯,好聽又好記,但同樣是“可”字輩兒的肖可樂小姐就沒那麼好運了。
從小到大她就被可樂可樂(le)的叫,好像她有多麼秀色可餐一樣,她不止上百次的埋怨她老爸怎麼給她起這麼個名兒,但像藝術家一樣“隨性”“不拘小節”的肖爸爸每一回也都揮舞著筷子噴著飯粒為可樂打抱不平:“可樂(le)呀,你也知道你媽是生你難產死的,她的遺囑就是‘以後的女兒叫keyue‘。可是誰知道是哪個keyue,所以當辦戶口的工作人員問我是不是音樂的樂的時候我就說是了……這不能怪我對吧可樂。”
肖可樂把腦袋深深地埋進飯碗裏,甕聲甕氣的說:“爸,別叫我可樂(le)了……”
正因如此,肖可樂的名字被歸到了不普通裏的少見又難聽。不過這也大家記住了這個不起眼的女生,記住了這個怪異的名字。
禿頭化學老師在介紹碳水化合物的時候就會激·情澎湃的介紹:“碳水化合物是一種可怕的東西,多度的飲用就會導致人體生長激素失調,荷爾蒙失調,內分泌失調!同學們啊,千萬遠離垃圾食品啊……什麼?不知道碳水化合物是什麼?……那我就告訴你們,碳水化合物就是街上賣的汽水,比如我們班肖可樂同學的名字,那就是最典型的碳水化合物啊!!”
就連天天把他在國外進修十四天的光榮事跡掛在嘴邊的娘炮英語老師在走廊上碰見肖可樂都會翹起蘭花指,很友好的問候一聲:“Hi!Coke,Xiao。”
所以肖可樂這個從來都獲得很平淡得過且過的小孩,卻在名字上像個十足的憤青,別人喊她兩百遍“可樂(le)”她都不會應,還會用眼神狠狠地剜別人。要知道肖可樂她從幼兒園到現在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夢想就是改名為“肖可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