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你是如何發現這一切的。”慕容紫不知為何忽的開了口，臉上的神情依舊安靜的好像什麼都不能影響到她的寧和。
    “說來慚愧，等事情過去許久，我回想起一些細節加上多方查證，才發現一切都是他在幕後操縱了一切，隻是我不知道，菱兒竟會為他做到這一步。”慕容皓寧淡淡說著，語氣卻分外沉重。“他和我一樣愛著雪兒，卻用了最殘忍的方式留住了她。雪兒因為錯手害死了菱兒，便患上了失心之症。她一直以為自己是菱兒，甘願留在他的身邊，代替菱兒成為‘風行’的殺手，也如他所願恨上了我，讓我這一生也背上了最沉重的枷鎖。這一次，就讓十幾年來的一切都有一個了斷吧。”
    隨後是大片大片的沉默，那樣的氣氛有一種讓人窒息的壓抑，仿佛連空氣裏都有了一絲凝重。空氣裏隻剩下了眾人平緩略帶滯後的腳步聲。這條路最終將通向哪裏，沒有人有確定的答案。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曾經慕容皓寧很喜歡這樣的話，也努力保持著著心底僅有的寧和，隻是如今他的心就像那個人說的那樣已經亂了，永遠無法太客觀太冷靜的看庭前花開花落，任天上雲卷雲舒，或許這就是慕容氏子孫的悲哀，有天地為之動容的經緯之才，卻在遇到感情時輕易的失了分寸。他走的每一步都很慢，很穩，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那雙腳已經開始不自覺的微微顫抖了。而心底的不安在一點一點擴大，讓他有一種錯覺，那恐懼終有一天會把他吞噬。但是現在的他還不能倒下，他要帶著那些他在意的人獲得最後的勝利。
    不知道走了多久，隻是眾人都能清晰的感覺到腿上傳來的酸軟感，但身邊的風景卻依舊是那樣的單調，好像他們隻是在相同的地方繞著圈，終究要回到原點。而那個圈卻是他們一直走，一直向著一個方向走的結果，說不出的諷刺。
    不知道為什麼，每個人的眼中都開始透出一種絕望的氣息，不是因為害怕或是什麼其他原因，隻是在那一刻，被絕望的情緒感染了，然後由心底裏泛濫出來，最後熏染了所有人的眸子。
    時光一點一滴流逝著，像是迷路在荒漠中的旅行者，口中的幹澀一點一點變得強烈，像火燒一樣的感覺也慢慢變得難以忍受。但奇怪的是天上依舊是晴空萬裏，太陽的位置好像連一絲一毫都未曾移動過。周圍的一切都沒有時間的變化，但身體卻已然告訴他們，時間已經過了不止一兩個時辰了，沒有水，沒有食物，找不到出路，對於他們來說，便是死亡。終於，大家一致的停下了腳步，也很默契的沒有說話，隻是相對而立，望著對方的眼睛。空氣中安靜的氣息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最後，慕容皓寧緩緩開了口，眼中卻是難得的一片清明：“或許現在開始才是‘風行’殺陣的開始，而我們要做的便是想出辦法來，從這裏出去。”
    “沒有水，沒有糧食，絕望的環境讓人很輕易的就能夠引發出隱藏在心底的自私和殘忍，即使最後有人存活下來也會餘生都活在悔恨和內疚中，這比直接殺了我們來的更加有效。”淩慕白的嘴角又露出那一抹溫和的笑意，卻輕易地可以看到笑容中有一絲苦澀在蔓延。
    “這就是他，他了解一切人性的弱點，也包括他自己。”慕容皓寧輕輕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與他為敵，有時候相當與跟另一個自己作鬥爭，我一直避免與他正麵交鋒，如今還是不可避免。”
    “這樣一個人，為什麼會蟄伏如此之久，若他願意，早在當年便可以翻雲覆雨了罷。”淩慕白聽得慕容皓寧的話，不自覺問出了口，一直覺得自己才是那個隱藏在幕後的那個人，想不到那個叫做‘臨風’的人，有更深的城府。不知為什麼，他的腦海中閃過一雙眸子，那雙他見過的最清澈最澄清的眸子，那一雙他曾渴望擁有，卻永遠失去的眸子。
    “因為那一年計算失誤，他以為我不會因為感情放棄我們辛苦籌謀的一切，便將很多都交到了我的手上，當我放棄時，他才會失了分寸，犯下了錯，不得不韜光養晦，蟄伏這些年。”慕容皓寧的目光在那一刻變得很深遠，“他手上的許多勢力一向是我在聯係指揮，也有一部分人是因為我才效忠他的，我的突然退出，讓他手下很大一部分的勢力被瓦解了，這一切讓他怒不可遏，隻是我不曾想他會設計出這樣的事情來報複我。”
    “他當初很信任你？”淩慕白緩緩說道，眉宇微微蹙起，表現著眼中的迷惑不解。在他的思維中，這樣一個心思深沉的人，應該不會完全相信任何人，可是事實卻讓他吃驚了。
    “應該說他相信他自己，在他觀念裏，慕容氏一族的人都將肩上的責任看的重於一切，我既然答應助他，便一定會全力以赴，若然不能成事，便會辱沒了慕容家的聲譽。我輸不起，所以他放心的讓我代替他處理大部分的事物。”慕容皓寧緩緩說著，隻是到最後說的越來越慢，有一種深切的疲憊感滲透出來，“其實一直以來，我對他都懷有愧疚，畢竟是我親手毀了他所汲汲追求的一切。”
    “沒有人需要為他的野心和仇恨負責，你永遠是自由的，他沒有權利要求你為了他的陰謀犧牲幸福。”慕容紫忽的說出了話，平淡的語氣有一種安定人心的感覺，絕美的雙眸裏有一種情緒在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