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煙雲未明癡為誰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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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給敵人喘息的時間不需要太多,三天足矣。”宇文默的眼中閃過的光芒帶著很淡卻很真實的殺機,“三天後,便是出戰的時機。”
“師兄覺得如何?”淩慕白對宇文默的提議不置可否,隻是轉過頭去問了問蕭流影的意見,“有幾成把握。”
蕭流影的神色不知什麼時候已恢複了原本的淺淡平和,緩緩說道:“打仗從來沒有百分之百能贏的,隻要有三成把握,便可出手了,三日夠了。”
“如此,我們就在三日後與‘風行’一決雌雄。”淩慕白嘴唇微微抿住,嘴角揚起一個細微的弧度,有一種嗜血的殘忍,讓人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好了,大家回去休息吧。”
眾人聞言,微微點了點頭,隨即從容起身離開了段潮涯的營帳,而段潮涯則是一臉安適地起身回床上安靜地躺好。狹長的眼睛微微閉著,臉上還帶著淺淺的輕笑,讓人分不清笑容裏的意味,也讓人分不清他究竟是真的睡了,還是假寐。
沒多久,營帳中傳來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而正閉著眼睛的段潮涯卻在這一刻突然睜開了狹長的雙眸,漆黑的眸子看不出一絲睡醒後所特有的慵懶,星星點點的光亮,讓他的雙眸分外的動人。
“你還是來了。”段潮涯的聲音裏帶著一點輕微的嘶啞,讓他低沉的聲線有一種說不出的疲憊,卻依舊帶著原本所有的魅惑。“我說過,不要問我為什麼這麼做,無論是誰,我都不會說。”
“我來,不是想問你什麼,隻是來告訴你,我不允許。”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與聲音不和的清冷和肅然,“我會用一切手段阻止你的行為。”
“我想做的事,你阻止不了的,流影。”段潮涯沒有起身,頭發上束這的綢帶不知何時已經被解下來了,流瀑般的黑發從床上一直垂下來,直直地垂落到地上,這個情形說不出的魅惑動人。而他的雙眸中,閃爍著的是一絲迫人的光芒。
“我會把你要永遠埋藏下去的真相說出來,告訴給你最不想告訴的人聽。”來人正是一襲白衣落落的蕭流影,白色的衣衫沒有了以往超塵脫俗的氣質,多了一份淩冽與迫人,這樣的一個人,第一次露出那麼濃烈的殺氣。
段潮涯聽到蕭流影的話,終於直起身來,臉上的笑容終於被掩去,露出嚴肅的神情,“你到底知道多少?”
“至少不會比你知道的少。”蕭流影從進門開始,第一次露出了笑意,卻讓段潮涯心中陡升了不安和一絲畏懼。“比如破陣的第三種方法,比如多年前發生的事。”
“如果你還把我當朋友,就不要阻止我。”段潮涯又一次笑了,卻沒有了以往的漫不經心和魅惑,而是透著一絲悲涼和絕望,“這是我第一次對你提出要求,也會是我最後一次求你。”漆黑的雙眸裏透著那樣絕望的神情,讓蕭流影有了一絲動容,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悲憫。蕭流影動了動嘴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話來,隻是靜靜地點了一點頭,隻是輕微的動作,卻讓段潮涯的眼中重新有了光彩,而他的臉上又帶上了邪魅而妖嬈的笑容,好像一切在他的眼中都沒有了意義,人生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場遊戲。
蕭流影看著段潮涯臉上的笑意,不自覺的也輕笑了起來,臉上的神色也緩和了許多,似乎又變成了那個溫潤謙和的謙謙君子,沒有多做停留,蕭流影便離開了段潮涯的視線,沒有留下一句話,就這麼安靜地離開了。一切都又恢複了原本該有的安靜和寧和,仿佛剛才的那一段對話隻是段潮涯的一場不真實的夢。
轉過身去的蕭流影臉上的笑容卻在那一刻凝結了,那樣凝重那樣深切的悲傷讓人不禁懷疑他能否承載得起這樣的哀傷。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蕭流影的心中閃過很多念想,想過把秘密說出來,讓段潮涯放棄原先的念想,也想過阻止‘風行’排除那樣的陣法,無數個念頭在蕭流影腦海中交織著,卻最終被他一一否定,因為他了解段潮涯,那個外表看起來對一切無所謂的男子,卻有著一顆異常執著的內心,一旦認定的事,便一定要完成。多年前,段潮涯之所以能夠在琴藝上達到最高的造詣解釋因為他有一份癡心,他愛琴,便能將全副身心投入到琴藝上。而自己少的,怕就是這樣一份對他物不管不顧的癡心吧。隻是潮涯如今的癡,卻讓蕭流影心中產生了一種沒有由來的恐懼,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好像有些東西會失去掌握,然後失去,而他,無力阻止。
而段潮涯一直靜靜地望著蕭流影的背影,直到他的視線裏終於沒有了那一抹絕代風華的白衣。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不久就從床上傳出了輕微的鼾聲,那是終於放下心來後所帶來的安適。蕭流影可以說是這世上他唯一真心的朋友,有時候蕭流影甚至比他更了解他自己。他可以說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可以在他麵前哭,在他麵前笑,在他麵前說出真心話的人。他從來不曾想過,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有一天會被另外一個人知道,他想做的事,會被另一雙眼睛洞悉。隻是這一次,他所想要做的一切,即使是蕭流影阻止,他都想要去做,這或許會是他這一生最後唯一想要做的事了。
可是,沒有人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所以,即使淡然靜默如蕭流影,也不禁後悔今日的決定,後悔因為一時的心軟,卻換來後來那麼慘烈的一幕。那一幕成為了他今後的生命中不能磨滅的痛,多少個午夜夢回間,他因為那一幕突然驚醒,心底沒有由來的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