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很安靜，安靜地可以清楚的聽見夜色中那些蟲鳴。
    淩慕白對月而立，神色嚴肅，宛然這世間不可侵犯的王者，而他的身後站著的是一身黑衣的雪映痕，刀刻一般的臉，有著一種常人不能理解的神情。“事情順利嗎？”淩慕白的聲音打破了獨屬於夜晚的寂靜，朗朗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屬下已經打探過了，‘藥王穀’附近並沒有‘風行’的人出沒，隻是據回報，‘風行’總部發出召集令，眾人皆趕回總部，您和軍師各個擊破的打算怕是已被他們看穿了。”雪映痕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回報讓淩慕白皺起了眉頭，“‘風行七殺’和‘風行十二騎’也已聚集到齊，怕是會有一場惡戰。”
    “被看穿了嘛，看來‘風行’的人並不笨，本王與宇文默的這場戲看來還是不夠高明。不過，他們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本王已在沿途滅了‘風行’幾處分舵，怕也傷了他們三分勢力。這一次，若然不是段潮涯提供的可靠情報，本王也不可能這麼迅速滅了他們。隻是這之後，應該不這麼容易了，映痕，你要格外小心，照顧好紫兒和凝兒。”淩慕白淡淡說著，目光深遠，有一絲陰影一點一點的擴大。
    “王爺對段潮涯的情報會不會太相信了？”雪映痕的聲音冷冷的，在月色中格外有一種肅殺的意味。
    “段潮涯他沒有騙我們的必要，既然本王選擇與他合作，便會信任他。你的顧慮本王也想過，若是最後段潮涯倒戈，對於我們無疑是釜底抽薪，但本王已經沒有時間了，他也不會給本王足夠的時間部署一切，本王現在隻能夠賭一次，若是輸了，也是本王命該如此。”淩慕白淡淡說著，麵色已然平靜如往昔，“算算時間，也就幾日了，是時候讓他也做一次選擇了。”
    “如果他選擇袖手旁觀，王爺我們即使除了‘風行’也元氣大傷了，到時候怕是有心無力。”雪映痕接口說道，語氣裏透著不確定和淡淡的憂慮。
    “他不會的，在他眼中，這一次是送本王赴黃泉路的機會，本王的手下也是一群烏合之眾，隻要他信了，他就不會任由‘風行’壯大，屆時他一定會出手。在他心裏，最重的是手中的江山。如果是你，你選擇的對手會是你知根知底一直關注著的敵人還是忽然冒出神秘莫測的敵人？他不是一個會冒險的人，他也冒不起這個險，所以我們要做的不是擔心他會不會出手，而是怎樣讓他相信我們說的一切。”淩慕白冷靜的分析道，眼中的光芒讓人不自覺產生一種敬畏，“映痕你對於人心的了解還是欠了火候。”
    “王爺說的是，隻因這人心過於複雜，映痕不願多做揣摩。”雪映痕眼中閃過一絲不明的神色，但隨即掩過，淡淡說道，聽不出其中悲喜。
    “也罷，你終究不適合官場，本王已然累了你半生，等到一切結束之後你若想隱居，本王也不再逼你了。”淩慕白悠悠地歎了一口氣，透著很深的無奈，“本王已命人通知了鳳凰，待在‘朝凰樓’中終是安全些，本王看的出鳳凰是真心疼惜青鸞的，她會安全的。”
    “能為王爺做些事是映痕的福氣。”雪映痕低下頭淡淡說著，聽不出任何情緒。雪映痕在‘朝凰樓’為青鸞贖身鬧得滿城風雨，打亂了淩慕白的部署，原本他以為淩慕白會勃然大怒，沒想到淩慕白卻是一笑了之，還成全二人歸隱之心。
    “如何方能讓他相信？”雪映痕沉默半響，隨即說道。
    “他的多疑是斷然不會相信我的奏報的，但若是我與宇文默一同奏報，他一心想著我與他不合，若是我們同時說的，他就算不想相信，但也難免心生疑竇，他不敢冒險做一場賭注，隻能助我一臂之力。”淩慕白淡淡說著，眉宇間的淡定從容讓人有一種錯覺，仿佛一切已然成事，“晚了，去睡吧。”
    雪映痕低低地應了一聲便依言退下了，夜色依舊靜默，沒有一絲不和諧的聲響。
    而淩慕白一襲青衣落落，依舊靜靜站立著。神色未變卻已然多可一分淩厲，“出來吧。”
    “王爺好興致。”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透著讓人安定的力量，與這夜色相得益彰，儼然是宇文默的聲音。隻著了一件青色的外袍，宇文默顯得有些瘦弱，連日來的趕路讓他的臉上已有了青色的胡渣，隻是這張過於溫和的臉卻有一種別樣的韻味。
    “軍師有何事？”淩慕白並不回頭，隻是望著天上的月色，淡淡地說著，語氣裏卻已然斂了淩厲，溫和了許多。
    “也無甚大事，隻是見月色很好，便出來走走，順便告訴王爺一聲，今晚臨軒已遞了奏折上達天聽，王爺也可以開始行動了。”宇文默的聲音淡淡的，讓人聽出一絲玩世不恭的味道。
    “你已經遞了奏折了？看來是本王想的慢了些了，有勞軍師提醒了。”淩慕白神色未變，隻是淡淡說著，“我們一前一後告知這件事怕是他想不信也難了。”
    “或許這幾日便是最後的寧靜了，風雨要來了，要變天了。”宇文默淺淺笑著，眉宇間的笑意卻很輕易的刺痛他人的眼睛。
    “山雨欲來風滿樓，該來的總是要來的。”淩慕白歎了口氣，緩緩說著，目光中的神色卻是一臉的深邃，“我們之間注定了隻能留下一個。”
    “這場山雨或許是王爺的及時雨。”宇文默笑意不變，緩緩說道，“臨軒相信王爺翻雲覆雨間定能手掌乾坤。”
    “本王很好奇，究竟你的心裏裝著的究竟是什麼？”淩慕白轉過頭來，眼中是一絲玩味的笑意，“你想要的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