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神邸  第六章 眾神(5)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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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瑞爾?西瑞爾?”冰山男似乎發現我有些不對頭,慌忙將我整個人扳向他那邊,一邊輕輕地搖晃著我的身體,“你怎麼了,西瑞爾?哪裏不舒服麼?還是哪裏痛麼?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啊?回答我啊!你說話啊!”
    隔絕了那道奇怪的紫色視線,胸口的疼痛稍有所減,然而灼熱和刺痛的雙重侵襲令我整個人彷如被燒紅的細針一針一針紮進心窩,沒入肌膚,看不見絲毫血腥的背後卻是幾欲將人折磨致瘋狂的痛不欲生,在心髒中承受著被細針針針命中脈絡的劇痛,仿佛每一針都帶著一把熊熊的火焰,整個心房都幾乎被這種極痛所焚燒。
    怎麼會這樣?
    我努力地轉動被疼痛折磨得混沌不堪的大腦,無視著周圍人群或驚或懼的叫喊,努力地回想著一切的可能性。
    貼近胸口。。。。。。會不會是。。。。。。
    腦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我有些吃力地努力抬起手臂,費勁地將手伸進自己的領口。
    瞬間席卷而來的疼痛夾雜著自焚般的酷刑幾乎生生掐斷我的理智,我不得不艱難地從喉頭擠出幾個字來,“殿下,我的胸口。。。。。。”
    幾乎同時,兩隻線條優美的手齊齊地伸到我的領間,又像是遇上了什麼困難似的僵在那裏。
    拜托老大!老子都快被痛死了!這個時候難道你們還要想著當柳下惠什麼的麼?快點伸進去把那個東西拿出來啊!
    我在半清醒半迷糊的理智中狠狠掙紮,想要抬起手臂卻發現它沉得仿佛鉛一樣。
    終於,一隻手倏地將我的領口一把撕開,一個白色的物體“叮當”落地。
    呼呼呼!
    眼前原本迷霧一般白茫茫的顏色驟然散去,胸口那種焚燒著的刺痛也慢慢褪去,我試圖挪動身體,才發現因為疼痛而出的冷汗已經將我整件衣服全部浸濕,微風拂過,漸漸感覺到一絲涼意。
    果然是這個東西!
    我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白色鬱金香吊飾,有些感歎自己命大地揉著胸口。
    “殿。。。。。。”剛想抬頭謝謝冰山男,這才發覺在場的氣氛有些說不出的奇怪。
    哈德斯看也沒看我一眼,隻是怔怔地盯著地上的鬱金香吊飾,紫色的瞳仁被飄散的長發半遮半掩,裏麵似是華光流動,又像是死水微瀾。
    阿波羅先是靜靜地瞅著那隻吊飾,待我抬頭之後又將視線轉向我的臉。湛藍的瞳仁一寸一寸像是確認什麼似地犀利地掃過我的臉,給人一種想要從我臉上看出什麼破綻的錯覺,然而瞳仁照常是一片波瀾不驚,像是被人打撈過的最純淨的海水,不摻雜一絲雜質,甚至連一絲波浪也不曾興起。
    難道,他在懷疑我的身份?還是他已經察覺我不是西瑞爾?
    我心中一驚,隨即思索到底是不打自招還是屈打成招。
    還是自招好了,還可以免一頓打。
    我深吸了口氣,正要開口,一直盯著吊飾看的哈德斯忽然站起來,紫色的瞳仁猛地看向我,裏麵竟然是一片難以置信的欣喜。
    欣喜?喜什麼?
    紫色的瞳仁像一顆剔透的紫晶一樣閃亮而光澤,裏麵似乎藏著一抹更深的狂喜,然而在這片狂喜背後卻有有著一片濃鬱得化不開的深色,那裏麵傾落的居然是一縷淡然的哀涼。赤黑的睫毛輕柔地扇了扇,那上麵居然變得有些濕漉起來,仿佛被人刻意潑上了水珠。
    狂喜卻哀涼。
    無端的,便叫人生出一絲絕望。
    一股淡淡的酸澀堵在喉間,我努力了幾次,終於還是將它咽了下去。
    修長的看得清骨絡分明的蒼白指尖插進褐色的細沙,緩慢地宛如捧起一片珍貴而輕薄的羽毛一樣,和緩地收攏手指,無數細沙跟隨著指尖向上抬起的動作從白皙的指縫間簌簌落下,恍然間讓人覺得這便是一副極為緩慢又雋永如初的畫卷,如沙漏般抑製不住的流逝,仿佛整個心房掏空也換不回的顧去無情,隻這麼一個動作,便說得絲絲分明。
    玄黑色的長袍在風中輕然晃動,連帶著穿它的人走路也有些步履闌珊起來。
    紫眸溫和的彎起,早已不複剛才的狂霸邪侫,裏麵流淌著的是彷如將要落下的欣喜不定,像一隻燭火搖曳的紅燭,星點微明,若閃若逝。
    “你,一直帶著它?”惶恐的聲音強作鎮定,連我都聽出其中的顫抖。
    下意識地點點頭。
    從我發現它就一直帶著呢。這不算是說謊吧?
    隻一瞬間,兩束強烈的意味不明的視線同時定格到我臉上。
    細長的紫眸瞬間綻開,強烈地射得人掙不開眼睛的笑容驟然浮在唇邊,這笑容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看不清含義的內容,然而那裏麵的釋然與勝利的意味卻清晰可見,連帶著右眼角下那顆淺淺的淚痣,一樣綻放出一種極致的美豔來。那是不同於女子的嬌媚或是男子故作妖嬈的俗媚,而是一種屬於男子的極端囂豔,帶著男人天生的氣度和邪魅的氣質,不帶一絲矯揉的痕跡卻又有著男人特有的強勢剛烈的氣息,隻一個笑容間,便如整片彼岸花開,危險,奢靡,精致,邪肆,又令人癡狂而窒息。
    直到很多年後,每當我回想起那天的天色,總會憶起那個笑容來,當然,還有無聲的,歎息。
    湛藍的瞳仁在我臉上打了個轉,便平靜地收了回去。我卻不知為何,從他看似淡淡的目光中瞥到了一隻尖銳如冰刀的鋒芒來,隻那無聲的一瞥,讓我恍恍惚惚地看見了海藍色的粼粼水光。
    一直到回去,他都沒有和我說一句話,甚至,也沒有再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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