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環故意壓著步子慢慢踱，林玥辰心裏著急又不好意思催，看著一路抿嘴偷笑的小環。
    問道：“笑什麼？”
    “我笑某人，色、字、當、頭！平時玩的那麼瘋，怎麼不見你著急回家。”
    被揶揄一番的林玥辰歪著頭，看了看變壞了的小環，眼中狡猾一現，陰陽怪氣的調侃道：“聽說，小環姐姐17歲就能出穀能嫁人了，我看上次找你的那個趙大哥對你上心的很，不如我和澈哥哥說說，你就從了他吧。”
    小環毫無準備，猛然間被戳中心事，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時便咬牙切齒的追著林玥辰道：“好你個小滑頭，看我不教訓你的嘴。”
    “哦，被我說對嘍，小環姐好像隻紅蝦子哦。”兩人嬉笑打鬧著回了李宅。
    書房中，小爐上煮著的水已經沸騰，壺蓋仿佛禁受不住翻滾而出的熱浪，偶爾被頂得跳起又落下，扣在壺口邊緣，發出清脆的敲擊聲。屋內炭火融融，溫暖如春，李澈退掉深色的裘皮外掛摘掉帽子，身著青色的錦袍，腰間紮條同色暗紋腰帶，僅用發帶將頭發隨意綁了一下，正靠在鋪著厚厚的絨墊的榻上閉目養神，想來是回來的行程有些累著了，被盈盈水汽熏得半昧半醒，一派恬靜。
    劉成站在一側，稟報著他不在時，穀裏發生的大小事情，以及自己做的反應，李澈就這樣有意無意的聽著，“第三匹戰馬已經馴好，是不是和上次一樣送去綏州？”
    “不，這次去雲州。交給雲州大同軍的沈靖。”
    “是”
    “劉成”突然話鋒一轉，“你今年多大？”
    “少爺，我虛二十四。”
    沉思片刻後李澈開口道：“這次轉運馬匹你親自去，事後便留在雲州，穀裏的事我另行安排。”
    “少爺”劉成難掩激動，他知道，被長期安排在穀外就意味著得到了李澈的信任。
    “二十四了，是該有一番成就了。”商量正經事宜，最後劉成如常說些林玥辰惹是生非的事，不時特意瞄少爺一眼，隻見他嘴角掛著淡淡笑意，方才放下心來，看來自己處理的不錯。
    話還沒說完，林玥辰的聲音就由遠而近，“劉成，你又打我小報告呢吧。”話音剛落，人就推門而入，帶入的一室陽光，白色的裘皮小褂襯著跑的發熱的小臉，更顯紅潤通透。屋外的寒氣趁隙而入，隻一下，就吹散了水汽纏繞的那絲氤氳，撲麵一陣清涼。
    劉成癟癟嘴，確實有點冤枉，她的那些事，沒給添油加醋都已經很精彩了，自己不過是如實彙報而已。見該說的事情也都說完了，看看時間，劉成退下去吩咐晚飯了。
    閑雜的人都遣散後，林玥辰突然像個小大人一樣，懂事乖巧的坐在榻邊，“生意很辛苦吧？”問道。
    “還好，回來歇息調養就好了。”李澈的聲音依舊那麼溫雅，卻帶著些無力，盡管近期的棘手的事情很多，還是關注著她的情況，“聽說辰兒要去打獵？”
    “恩，計劃了很久，這次和小伴們約好了，十幾個人一起上山，還帶著獵犬。”知道他擔心自己涉險，又怕不讓自己去，趕忙解釋著。“你可不要阻止我，這可是我邁出人生的第一步。”
    “哦？”李澈一挑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這第二步呢，就是帶領兄弟們出山，到北疆保家衛國打胡人，成就一段英雄傳奇。”她津津有味的把自己的奮鬥藍圖展現給李澈分享，“第三步，就卸甲歸田，仗劍江湖，除暴安良，成為眾人敬仰的堂堂一代女俠。到時候我罩著你，看誰還敢找你生意上麻煩。”
    李澈低頭飲過一口苦茶，沉思片刻開口道：“辰兒不喜歡這裏麼？”
    “喜歡啊，不過我又不是一輩子都要在這裏。”
    “如果要你一輩子待在這兒呢？你可願意？”她不明白李澈為什麼這麼問，隻是一味搖頭：“這不可能，我有疼我的爹爹和娘親，他們不會同意的。”
    “那，假如，你爹娘同意了，你可願為我留下？”他問的有些小心，可話一出口還是有些後悔，怕是聽到不如意的答案。
    “澈哥哥，你今天怎麼了，好像，怪怪的。”
    “沒什麼，”李澈打岔道“隻想看看你是不是隻喂不飽的白眼兒狼。一心想著出穀就把我忘了。”
    “絕對不可能”見她馬上拍著胸脯保證，“澈哥哥對辰兒最好，忘了鐵彪他們也不會忘了你的！”
    鐵彪他們麼？把自己和朋友歸類到一起，聽在李澈心裏有些苦笑。他多希望能在她心裏是個不可替代的人，哪怕。。。。。。那天的到來，或許自己還能有機會把握。
    溫熱的小手貼上額頭，脂玉般細滑，李澈抬眼，對上她擔心的目光。“辰兒。”他呢喃出聲，眼神有些迷離，似是時光交錯回到了從前，錦華宮中，那個小人同樣擔心的坐在榻邊，為自己留下一串晶瑩。
    “澈哥哥？”一聲輕喚，李澈回神，放開疊壓在額頭的手，手心還殘存著她的溫度，輕歎一聲“辰兒，澈哥哥太累了，想休息一會兒，晚飯時候再來找我吧。”林玥辰乖巧的應了，三步一回頭的回了自己宅院。
    李澈看著剛剛握住那隻柔夷的手，緩緩收攏，像是攥住了什麼寶貴的東西般。還有七年，七年後。。。。。。他不願再想下去，仰頭飲盡杯中早已涼透的濃茶，任那厚重的苦澀也難蓋住心中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