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短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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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流徙仍記得,初見蘇雅懷是在那個桃花紛飛的季節,芳香四溢的桃花釀泛著粉紅,如少女情竇初開時的那抹紅暈,盛與晶瑩剔透的骨質瓷杯中,美麗的讓人不忍破壞。
他是四公主最寵愛的兒子,當今皇上最得寵的侄兒,敕封的寧國候。百般的榮耀在這個皇室中雲集的京城也無人可比。官員的巴結更是門庭若市讓人應接不暇。禦史每每看見其奢華堪比皇帝禦用的行頭,在上皇幾句“他還小就讓他去吧”堵了回來,便無話可說。皇家的事情多說也無益,況且上位者尚不在意,做臣子的也隻有服從。
那日,在同是皇城中名聲在外的紈絝子弟右丞幺子李慕軒的相邀下,赴城郊桃花林賞了那滿園的桃花。三月的桃花開得正是時節,未長出綠葉枝椏滿是粉色的花,一簇簇一叢叢開得極是豔麗,地上鋪了細細的一層粉紅,美麗得讓人不忍踩上,以防損壞了如此美好的景致。
李慕軒去安排桃花宴了,他笑言要給曲流徙一個不一般的體驗,並且要親自布置,誰不知他打的是何種主意。曲流徙笑笑,並不點破。隻是獨自一人往那桃花深處去了。
此處桃花林所種植的品種良莠不齊,卻十分齊全。聽聞還有宮中花匠精心培育的綠絛,曲流徙笑歎這桃花林主人果然很有本領。空中彌漫著桃花的香氣,滿目的桃花爭先綻放,不知能否尋得那傳說中的綠絛呢,曲流徙思索著。
就在那一片刻間,不經意的抬頭,曲流徙恍若看到了戲曲中才會出現的桃花仙子,明眸皓齒,膚若凝脂。那伸出輕攀桃枝的手在陽光下仿佛流淌著光芒,泛著透明。那遠處見到的背影,修長的身軀雪白的衫,讓曲流徙失了神。他不敢去想象也不敢去驚擾那身影,隻是想靜靜地看著,漫長得想要千年。
回神片刻間竟失了他的蹤跡,他輕輕搖搖頭,真是的,竟然在大白天閃了神,天下哪有鬼怪之事!隻是無知之人的歧想罷了。再說他乃是天潢貴胄,就算那鬼怪也不敢近身。
待到貼身小童尋來,曲流徙才發現竟是迷了方向。好不容易回了桃花居,又被李慕軒笑了許久。
“小侯爺,這桃花的景致如何?”李慕軒為曲流徙斟上今年安溪貢上的鐵觀音,嘖嘖,果然是極受寵的,在他們這些所謂的紈絝子弟隻能喝著去年的殘茶時,小侯爺已經喝上上好的新茶。
“實在不錯,不覺虛度。”曲流徙很自然地接過茶盞,輕呷一口,卻是渴了。
這桃花居立於桃花環繞處,這幾萬株的桃花將其圍繞,置身其中別有一番滋味。更何況這桃花居主人身份的特殊之處,使得能入桃花居做客的實在少數。桃花居中位置最好處便是他們這處了,青竹為屋軟木為席,更有上好檀木的桌椅諸物,或席地而坐,或悠閑躺臥均可,實在愜意。
“小侯爺,今日可有貴客光臨,能猜到是何人否?”李慕軒眯了眼,那般神采的人物此世間再無他人了吧。
“瞧你這般得意,莫非,就是那傳說中的蘇子昔?”曲流徙細想幾番便得出了結論。
“正是正是。世人皆道寧國候聰明非凡甚得上心,果然名不虛傳。”一聲輕快穿過中庭穿了過來。曲流徙無奈的笑了笑,此人未見人先聞聲,必是心直口快之人,如此反應也是本性使然,故而並未有責怪之意。
“子楚弟弟還是如此天真無暇啊!小侯爺莫怪莫怪……慕軒為他賠罪了。”說吧拱手長揖。眼角卻帶著笑意。
曲流徙知他愛胡鬧,也並未做多計較。卻對這子陵為人好奇萬分。想蘇家為當朝大家,亦是他父親的母家,他的外祖母姓曲,如此而已。算來他與這蘇家還是有血緣關係的。許久之前便知蘇家出了一文一武奇才,令世人感慨不已。蘇子昔十五未及弱冠奪得狀元之位後掛冠而去,成了一時的傳奇。蘇子楚武藝天賦異稟,曾在十六歲時遊俠於邊界之地,平了不少流寇。兩兄弟均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曲流徙早想拜會,卻礙於父親隻得作罷。原來曲流徙之父當年被逐出家門,奪了蘇姓,便改名曲寰後與四公主相識,入贅了皇家封了寧國候。後征戰沙場不幸身亡,留下不及三歲的曲流徙及四公主,皇帝念及兄妹情誼,對曲流徙寵愛萬分,卻是十三年前的事了。
果然,如一陣風般隻見一片衣角,眼前便多了一人。曲流徙微眯起眼,目光卻望向了門外被帶起的白色衣角。
出乎意料,入門的並非隻有一人。一人白衣一人藍衣。曲流徙從未見過能把藍衣穿得如此風華絕代之人,如灼灼烈日耀眼萬分。而那襲白衣確如濯濯月華,靜靜流淌,雖未能一眼奪目,卻能讓人慢慢體會到他的獨特之處。
“侯爺大人,您怎能視子楚為無物呢?”小小少年很是不滿這個傳說中的寧侯爺並未把目光放於他身上。好吧,他承認他家哥哥比他耀眼多了,可這曲流徙的反應大大打擊了他小小的自尊心。實在不甘忍不住出來聲。
“蘇子昔給小侯爺告罪,舍弟無知,衝撞了侯爺,還望侯爺恕罪。”藍衣卿士抱拳於胸,十分無奈道。
“早聞子昔子楚文武雙絕之名,就不必客氣。令弟天真浪漫,實在難得。”官場上看得多了,隨手可以拿來。從蘇子昔眼中曲流徙沒看見折服,想他當初奪得狀元之位便掛冠而去,便知不是這般被禮數拘束之人,他要做戲,他也隻得作陪。“請問這位是?”如今他畢竟感興趣的是那一直安靜的白衣男子。是了,之前在林中遇到的,便是他吧。這世界果然很小。
“蘇雅懷。”
白衣男子接上了話,冷冷的言語倒也符了那性子。曲流徙卻並未在意。
“小叔叔,你何必理這人!”蘇子楚叫道。實在想不通哥哥和叔叔為何這般禮待這人。不就是靠著父蔭承襲的爵位。這種紈絝子弟真真讓人氣憤!靠著家裏的蔭蔽橫行鄉裏欺壓百姓,實在該抄了那家!
“子楚弟弟,你為何對我家小侯爺偏見如此之深呢!想是你見多了欺壓百姓的紈絝子弟,便自動把我和小侯爺歸為一類吧!我可真冤枉!若幹了那欺壓之事早就被你殺了幾百回了,哪容得在此喝茶品花啊!”李慕軒看著眼前氣鼓鼓的少年,直想戲弄一番,不想真猜中他心中所想。看著蘇子楚滿臉紅暈,便覺得今日果然不曾虛度啊!
四人除了蘇子楚,都笑了起來。曲流徙注意到蘇雅懷笑起來也是那般溫文爾雅,與蘇子昔完全不一樣的感覺。蘇子昔的笑如綻放的桃花,張揚而又充滿活力。蘇雅懷的笑讓人如沐春風,如含苞的花輕搖。
這便是曲流徙與蘇雅懷的初識,其中蘇雅懷隻對曲流徙說了三個字。便歸於四人的笑談中了。其中蘇雅懷對曲流徙笑過一次。
而曲流徙對蘇雅懷的初見卻在滿目紛飛的桃花中,誤以為他是那桃中仙子下凡,美好得可愛。
一行人於桃花居中笑談了一日,待到日落西山方打道回了各自府邸。
第二幕
曲流徙回府後便著暗衛調查蘇雅懷。其實臣子家養暗衛並不合規矩,想哪位皇帝願臣子知道得比自己還多,著實要威脅皇家統治了。可曲流徙所養暗衛畢竟不同,是皇帝親手培養再交與他手中的。
其實他亦想不通他的皇帝舅舅待他如此,皇帝舅舅並非沒有兒子,對皇子的嚴苛對他的縱容不知讓那後宮妃子吃了多少暗醋,可誰也不敢拂皇帝逆鱗,皇帝的寵愛無人可以支使與質疑,那無上的權力不但但會給與他們榮華富貴,同樣的也有可能轉眼間身死家滅。帝王之怒不是所有人能夠承擔的。
比暗衛調查結果更令他意外的是,第二日他便接到蘇雅懷的拜帖。著實讓他大吃一驚。他們蘇家不是最厭惡皇家麼。雖然未擺上台麵公開撕破臉皮,皇帝還得依靠蘇家的在士族中的權威穩定政局。否則那些筆杆子讀書之人的胡言亂語,朝廷沒那閑工夫管那麼多。
曲流徙並未在客廳接待蘇雅懷,而是讓管家引入後院湖畔的小謝之上。春始雖不覺寒冷過分,但北方的春一向來得遲,此刻已是春中分了。蘇雅懷遠遠望見一人,悠閑地躺與小謝木質地板上,身旁一壺酒,揚起的頭露出少年稚嫩的細脖,雪白的肌膚,細致的鎖骨。他的兒子果然也是這般魅惑,隻是不知他人可看出來了。
“請問蘇先生光臨敝舍,所謂何事?”
曲流徙飲下那泛著果香的酒,眯起眼感受著糅雜著果味與酒味在舌尖彌漫。卻不知此景致落入他人眼中,是何種的蠱惑與妖冶。他本就不是拘小節之人,何況在家中,更無所拘束,故而這般見客,也不是他計較之內了。隻是他很好奇,這位蘇先生到底為何,來拜見蘇家所棄之人之子。
“隻是想問侯爺,蘇某能否與侯爺共事侯府?”來人仍是一襲白衣,對於眼前少年的漫不經心也不生氣,言語雖有些祈求的意味,行為上卻半點也不便宜他。
“哦?蘇先生的意思是願為本侯幕後之賓?”曲流徙很是詫異,沒想到如月華般的人物會主動到他這裏,僅是要求自己給口飯吃。
“正是。”一如既往的不卑不亢。
“那請問先生有何一技之長可供本侯驅使?”正直了身子,曲流徙也變得一本正經。
“昔兒與楚兒乃是師從鄙人。”語氣十分平淡的說出這句若是外人知曉不異於一聲驚雷的秘密。
曲流徙大大吃了那文武雙絕的兄弟竟是拜眼前這人為師,若他真有這般本領,為何會投奔與他,其中所牽扯的許多關係,讓他這位被當今上皇譽為聰明非凡的寧國候也百思不得其解。
隻是曲流徙並未多問,隻是吩咐管家給他安排了房舍,一份證明身份的符,以及編入賬房的名。雖對其很是好奇,但是骨子裏有著皇家矜持的曲流徙,隻是將那份好奇藏起,他有的是時間來了解!
蘇雅懷接下來的動作卻讓曲流徙大吃了一驚。等他反應過來時唇上已留下那人的溫度。失神地抬起手摸了摸唇,似乎才反應過來到底怎麼回事。
他被吻了!
他竟然被強吻了!!
他,當朝皇帝的侄兒,四公主的兒子,寧國侯爺,天不怕地不怕風流倜儻隻有他占別人便宜沒有別人占他便宜的曲流徙竟然被強吻了!!!
“嗬嗬,小侯爺不知親吻時須閉上眼麼?”蘇雅懷環住曲流徙,在他未反應過來時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臉頰。真是的,沒想到自己還是沒忍住,強裝的正經果然很憋氣。還是直接動手比較痛快!
“啊啊啊啊!!!蘇雅懷我要殺你全家!!!”
待反應過來後曲流徙掙紮得要起來,可惜被蘇雅懷牢牢把在了懷裏動彈不得。“蘇雅懷……你……你……竟敢……竟敢……”伸出纖細而又修長的手指,指著眼前人的鼻子抖了半天還是沒能說出完整的一句話來。蘇雅懷的行為以及徹底石化了他的大腦,停止運作的腦子能反應過來已經十分不易了。
“殺吧。我早被逐出家門了。”蘇雅懷笑道,“再說我並非蘇老太爺的兒子,所以呢,我們這樣不算*****。”伸手揉了揉懷中少年的腦袋,蘇雅懷想起那個才三歲的小小孩童,每日依偎在他的懷中,並且須抓住他的衣角才能入睡的孩童長得這麼大了。他再也不是那個因失去父親,母親又整日以淚洗麵無依無靠的孩童了。而今的他有那麼多人的寵愛那麼多人的關懷,隱忍了那麼久的情感並非一日能夠緩解的。所以在今日,他才衝動得打上人家府門,隻是因為久久等待一夜仍不見少年蹤跡的自己迫不及待的渴望罷了。如此濃烈,不知是否會嚇著他。
長長的靜默,曲流徙聽著他溫柔的聲音講述的過去,身子不由軟了下來。他竟知道那麼多,多到不容他懷疑的地步。可是他不知道,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怎麼來解決。他不知道這個人怎麼能容忍十三年的時光,他的記憶中甚至完全找不到這個人的痕跡,而今卻在這裏告訴他他喜歡他很多年了,從很多很多年開始,而自己也曾經那麼依賴著他。
“你能給我一段時間不?”曲流徙還是很保留的開了口。因為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短短十六年的生命並沒有交給他很多東西,他被保護得太好了。可是他很明白的是,聽到這個還算陌生人的人對他的告白,他也心動了。
一段時間有多久,誰也不知道。
他並不知蘇雅懷在他以後生命中將扮演何種角色,隻是覺得冥冥之中有種力量將他們牽係了起來。
隻是寧國侯爺每次出巡身旁總會跟著一位白衣卿士,他很少開口。卻總能在最關鍵之處點出症結所在。
他滿腹經綸,卻隻甘願為寧國候爺曲流徙端茶倒水。
他自創一套劍法,優美絕倫而又威力巨大,世間隻有寧國侯爺與他才會。
傳言他乃寧國候爺的師傅,悉心教導他處事為人之道。
傳言他乃寧國候府的管家,負責他府內外事物毫無怨言。
傳言天不怕地不怕的寧國候爺最怕的便是他這位白衣卿士,雖以幕僚自居卻能令侯爺也聽話歎服。
又是傳言,寧國侯爺曲流徙與白衣卿士蘇雅懷其實是行那斷袖分桃之事,小侯爺風流成性,而白衣卿士風姿卓越甚得小侯爺之心。
傳言隻是傳言,無人可以證實其中的真實性,也不敢去探求。畢竟皇家秘聞其實那些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隻有寧國侯府的供奉的當朝第一琴師斷弦才知曉,每日傍晚想起的琴音是多麼的婉轉動人,而之後和起的笛音又是如何的纏綿。
其實很多時候愛一個人很簡單。或許隻是一個眼神,或許也隻是回眸一笑。那種沒有理由的不顧一切的去愛,去努力,即使知道其中艱險重重,知道也許得不到回報,可是啊,愛,就是愛了。愛一個人須無怨無悔,敢愛敢恨……
請不要去懷疑那麼一份愛,或許它隻是曇花一謝,但那份曾經的美好不值得你懷疑。
請不要去懷疑那麼一份愛,或許它隻是煙花一角,但那份曾經的絢麗不值得你懷疑。
請不要去懷疑那麼一份愛,或者它隻是大海一滴,但那份曾經的廣闊不值得你懷疑。
我們每個人都在期待著那麼一份感情,朝朝暮暮的去尋找的那麼一個人,當愛情敲響門時請大方的接受它吧。或許隻是生命中的一次點綴,又或許它會為你的愛情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當愛情成為親情成為習慣時,請不要忽視它。因為融入了骨髓,所以才更加值得珍惜與維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