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到了第二天，見到楚楚，我好不容易憋出一句“對不起”，楚楚問我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我就說：“我們已經說好了，我們……隻能做普通朋友，可是……”
    “我們是普通朋友呀！”沒想到楚楚居然會這樣說，“雖然我不是一個很隨便的女孩兒，但是我也不是那種很死板的人，你放心，如果僅僅因為昨天晚上……”她做個鬼臉，臉紅紅的笑一笑，“就算你想為我負責，我也不肯！畢竟我們都還年輕，所以，別想那麼多，最主要我很喜歡有你這個朋友，你也喜歡有我這個朋友，那就行了！”
    “那……”我抓抓頭，“如果我以後……因為我可能……不會結婚，到時候……”
    “怪不得人說你是純情小王子，你還真是純情的夠可以！”楚楚“卟哧”笑出來，“可是你多大？我多大？以後的事誰知道呢？僅僅就是……你就想的這麼遠，是不是太快了點？啊！除非是你煩了我，不想有我這個朋友了？”
    “怎麼會？我如果不想有你這個朋友，我就不會跟你說這麼多！”
    “那就不要想得太遠，繼續做我們的朋友吧！沒必要為了以後不確定的事情，現在明明想做朋友都不做！”
    那她既然這樣說，我一下子鬆了口氣！而且我也覺得我如果繼續說下去，倒有點惺惺作態，就像格瑞說的，是個娘娘腔了。所以我就不再說，瞅著她，很開心的笑起來。
    到了晚上回去，格瑞問我有沒有說定分手，我說沒有，他就很不高興！
    “可是我已經跟她說定了，以後仍然隻是普通朋友！”我趕緊給他解釋。
    他就冷哼一聲，斜著眼睛看著我：“嘴都親了，還能繼續做普通朋友嗎？”
    我就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人類的語言有時候會顯得很貧乏，所以才有了“隻可意會不能言傳”這種說法！幸好格瑞也沒再繼續逼問，而是直接把我抱到床上，好像泄憤一樣，狠狠的向我發起進攻。
    我跟楚楚的友情因此得以苟延殘喘！也因為楚楚的大度和開明，我對楚楚也更加傾心——傾心這個詞在這裏用的好像有點不太準確，但真的也差不了太多，因為我對楚楚的關注，遠遠超過了當時對高明峰！以至於到最後我自己也已經分不清楚，對楚楚，我究竟是愛情，還是友情，還是……一種親情，因為在很多時候，我會當她是個小妹妹。
    也因為分不清楚，所以我這個小笨蛋根本就沒想過要在那個霸王麵前加以掩飾！比方說正在看電視，我會忽然指著電視上的一個小姑娘說她長得像楚楚；比方說出去逛街，看見好吃好玩的我馬上會想到給楚楚買。有一次跟格瑞在一起，我還這樣做，給楚楚買了一件掛飾，格瑞忽然發了火，罵我：“看來你還真是喜歡她喜歡的不行了！你什麼時候想過為我買一件東西？”
    我愕然！因為跟格瑞在一起這麼久，我確實沒有想過給他買任何東西，我總是想著他給我買！並不是說我對楚楚的感情已經超過格瑞，那絕不可能！我對楚楚是很好，起碼遠遠好過了高明峰，但是如果在沒有格瑞的情況下，如果一定要讓我在高明峰跟楚楚之間做選擇，我還是會選高明峰！因為我是同性戀，對於高明峰，我很清楚那就是愛情。
    而對於格瑞，我愛他，可是更加依賴他！那就好像……小的時候，你一定常常會拿一些好吃好玩的東西去跟你的小夥伴分享，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也拿去跟你的父母家長分享？就算有，也是在撒嬌的時候！
    楚楚是我的小夥伴，而且是唯一的小夥伴。而格瑞，就好像是我以為依靠的家長。
    當然這樣的比喻也不是很恰當，但真的差不了太多！可是我當時就不知道怎麼解釋，畢竟我對楚楚也不能說就一點愛意也沒有。幸好格瑞也沒有再逼問，但是從那天開始，他忽然留在家裏的時間多了，就算出去，也會回來的很早。然後一回去，如果我還在外邊跟楚楚在一起，他就會一個電話一個電話催我！
    然後有一個星期六的晚上，格瑞出門去約會，我也跟楚楚去看電影，結果電影正放到緊張處，手機鈴聲接連響起。我的注意力正被電影所吸引，不想走出去接，而且當著楚楚我也覺得有些沒麵子，所以我就幹脆把手機關掉。
    等到看完電影回到家，一進門，格瑞就衝著我大發雷霆，罵我膽大妄為，居然敢關掉手機不接他的電話！第一次，我忍不住的頂了嘴。
    “電影院裏那麼吵，我怎麼接你的電話？何況你自己說的，我們各自交女朋友，互相不幹涉！為什麼你在外邊跟女朋友過夜都可以，我晚回來一點都不行！”
    “你敢跟我比？”格瑞氣得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凶狠的瞪緊我，“我跟女人一起過夜，那是我需要女人！可是你別忘了你是同性戀，你真想跟我比，找個女人睡一晚，看看你硬不硬得起來！”
    我氣得倒抽一口涼氣，一句話衝口而出！
    “你說的很不錯，我一定會找機會試試看！”
    然後我甩脫他的手走進浴室洗澡。我以為他又會追進來折磨我，但是他沒有，等我洗完澡，他又出去了。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他才回來，又喝了酒，澡都沒洗，就把我按到床上，狠狠折騰了我一晚上。
    從那天以後，我因為不想再惹格瑞生氣，就盡量減少跟楚楚晚上出去，要約會也都是在白天吃個飯逛逛街。但是格瑞的約會頻率卻忽然高了起來，有時候晚上回來，就會莫名其妙衝著我笑！
    那是一種得意的冷笑，笑得我渾身都發毛！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有一次忍不住問他，他捏住我的下巴在我嘴上親一下，然後說了一句：“你是我的，知道嗎？別想跟我鬥！”
    我隱隱的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但是我不知道將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他就像隻老狐狸，我就像隻小羊羔，就算我再怎麼想，也不可能料得到他葫蘆裏邊賣的什麼藥。
    一直到一個月以後，我隱隱的感覺楚楚對我的態度開始有些微妙的變化。因為我跟楚楚不是一個年級，所以我們倆最常見麵的地方就是圖書館，以前我們一有空就會不約而同都往圖書館跑。但是那一個月以後，楚楚好像開始躲著我一樣，總不往圖書館走。我不知道是為什麼，猜想也許是因為她有兩次約我晚上見麵結果被我推掉所以她生氣，那以後我主動打電話約了她幾次，都被她婉言拒絕。我實在忍不住，有一天終於在校園裏遇見，我當麵問她究竟我做錯什麼，她又說沒有，一邊說一邊笑一笑，但是我看得出來她笑的很不自然！
    我猜測她大概喜歡上了其他男孩兒，所以我轉身離開。我沒有因此而傷心，畢竟我真正喜歡的還是男孩子，但是心裏不可避免的感覺格外惆悵。她是我第一個女朋友，可能也是最後一個！而我，多多少少的曾經為她心動！雖然那種心動，可能更多的來自心理上的滿足——畢竟我是男孩子，能夠有一個女朋友，能夠挽著女孩子的手昂首挺胸走在校園裏確實會讓我獲得一種作為男人的滿足和得意。但是真正的愛情，一定是從生理上的吸引開始，而不是心理！所以，才會有了友誼和愛情的區別。
    但是不可否認，我對楚楚一定不單單是友誼，一定還有愛情的因素在裏邊，就算不多，一定會有！否則，我不會想去跟她接吻，尤其那個吻一點也不讓我感覺難受。
    但是這段介乎愛情與友情之間的感情就這樣夭折了，原因何在，直到又一個五一長假，我才豁然明白！
    是格瑞，搶走了楚楚。
    是楚楚自己告訴我的。那個五一格瑞又跟一個女朋友出去旅遊，楚楚忽然給我打來了電話。
    我本來不想去，不過想起從前的情誼，我還是去了。一起吃著飯，她忽然問我恨不恨她？我說沒有，本來跟她就是普通朋友，不存在愛不愛恨不恨。
    “如果你真的這樣想，我心裏會好受些！”她這樣跟我說，微微的抬眼看著我，“你知道嗎？雖然你對我很好很好，什麼事都先想著我，可是，我總覺得……你離我很遠很遠，遠的讓我捉摸不透！那種感覺就好像……不像是男人對女人，而像是……我不知道怎麼形容，你有溫柔，有關懷，但是沒有激情！就連那次接吻，我都感覺不到你的激情在哪兒！”
    “我……”我語塞，好一會兒，我才艱難的辯解，“我們說過，我們……隻做普通朋友！”
    “是！你多次這樣說過，而我……也那樣答複你。雖然我心裏並不是那樣想，事實上……我看見你的第一眼就真的喜歡你，要不然我不會……每天坐在你身邊的位子看書！但是隨著我們交往的時間越久，你對我越好，我越是……感覺不到你的真心，那讓我……不得不做出調整！所以……”她低下頭，臉上泛出紅暈，很久，忽然問出這樣一句話，“格瑞……是不是跟一個……姓陳的女孩兒去了九寨溝？”
    “是啊？你怎麼會知道？”我奇怪的望著她，不知道她為什麼話題轉的這麼快。
    她低著頭，臉上更紅了，還有一種……戚戚然的感覺。
    於是忽然之間，我有一點明白過來，那讓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我的天！你不會……你跟格瑞……”
    “是！”她抬眼瞅我一眼，一下子就紅了眼圈，“對不起，我知道這件事說出來對你傷害很大，你跟格瑞是這麼親近的關係，而我……！可是我憋在心裏真的很難受，再不說，我覺得我就要瘋了！”
    我吸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你跟他……跟格瑞，怎麼開始的？”
    “我也不知道！”她泫然欲泣，“格瑞……先是請我吃了兩頓飯，後來……又約了我幾次，我知道我不該答應他的約會，可是……我無法抗拒他，我覺得根本就沒有女孩子能夠抗拒他！他又英俊，又高大，而且……充滿了男人味！尤其……每當他的那雙綠眼睛望著我，那麼溫柔，那麼的……渴望，就好像……真的很需要我一樣，那種感覺跟……我們倆在一起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那真的令我無法自控！所以他每次一約我，我就不由自主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赴約！我明知道他有那麼多女朋友，他不可能會真的對我好！但是我心甘情願的，身不由己的，就像他的其他那些女朋友一樣，追在他身後跑！”
    我用手支著頭，忍不住笑起來，當然，很苦很苦的笑！
    我記得格瑞那個魔鬼曾經說過，我是個同性戀，所以男孩子對我好，我自然而然就會有回應，那就會讓男孩子越陷越深！可是在女孩子麵前，我根本就不會真正有感覺，所以女孩子也不會百分之百付出，頂多到最後，我跟女孩兒隻會成為好朋友。
    所以他又說對了。所以他管著我不準跟男孩子交往，卻放心大膽的慫恿我交一個女朋友。但是他明明知道最終一定會是這樣的結果，卻因為我對楚楚稍微用了一點心，也因為我為了楚楚跟他爭執幾句，於是他生怕出現萬一，等不及讓我跟楚楚的感情自然落幕，就迫不及待的來一個釜底抽薪，讓我跟楚楚，從此連朋友都沒得做！
    “對不起！如果你想罵我，你就罵我好了！”楚楚大概是誤以為我會笑是受不了她跟格瑞對我的背叛，所以一邊流淚一邊道歉，“我跟你說這些，真的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仍然把你當成是我的好朋友，我覺得這些事如果瞞著你，對你很不公平！”
    “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你！”我抬起頭看著她，“有句話我不得不提醒你，格瑞……不會對你有一丁點的真心！所以，你最好不要對他付出太多，否則，傷心的是你自己！”
    “是，我也明白，可是……我控製不住我自己！”她忍不住的又要哭，但是很快的，她吸吸鼻子，抬起頭來勉強笑一笑，“我們還可以做好朋友嗎？”
    “不，我們不能再做朋友！”
    我衝她笑一笑，起身走去櫃台，買了單，然後就直接走出去。我曾經對她那麼有好感，甚至於為她動過心！但是現在，不過就是一瞬之間，好感煙消雲散，心也平靜如水。我可以不在乎她愛上別的男孩子，但是我受不了的是，明知道格瑞不會有真心，她也像那些庸俗的女人一樣，追著格瑞跑！
    我也追著格瑞跑，然而不同的是，格瑞對我有真心！就算這種真心隻是一種霸道和獨占，那也是真心，否則他何苦要霸著我占著我？
    而且，我明白她跟我說這番話的真正意圖！她不單是想找回我跟她之間的友情，更重要的是，格瑞丟下她跟其他女朋友去了旅遊，這件事讓她心裏很難接受，而經過跟格瑞這段時間交往，她大概已經很清楚我在格瑞心裏是什麼分量，所以她才會來找我訴說，她甚至有可能希望我能在格瑞麵前，幫幫她的忙。
    所以，我不再想跟她交朋友，她現在是格瑞的女朋友，而隻要是格瑞的女朋友，我就沒理由跟她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