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降世成啞 第十五章:肺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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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熙國――枰息府(東廂房)
“嗞嘎”東廂房的門被輕輕開啟,蕭啞驚魂未定,呆呆地盯看來人。
蕭雄站在門口先是一怔,而後一襲快步來到榻前坐下,“啞兒!也做惡夢了嗎?”沙啞顫抖的聲調揭露出他心中的不安與心痛。
啞兒先是一愣,隨之想起臉上還殘留的淚痕,隻得尷尬地點了點頭,心道:能說不是嗎?有這麼晚還不睡的三歲孩童嗎?沒睡也就算了,甚至還坐在床上掛著兩條淚痕,這分明就是做惡夢才會有的行為。
黑衣人躲在床底,想到自己被幼童包庇,心裏不禁揚起一絲喜悅,可心喜的同時又充滿疑惑:回想起幼童剛那陣慌亂,八成是想告誡自己有人來了,但就這點令人百思不得奇解,想他自小便偷偷習武,如論武功也算皎皎者,習武之人的敏銳度更不在常人話下,而幼童四肢受損年幼甚至體弱多病,可怎就能這麼早洞察到動靜?
蕭雄輕輕將啞兒擁入懷中喃喃道:“啞兒,別怕,有爹在,啞兒什麼都不用怕,咳…咳…咳…”話語未完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急促的幹咳。
啞兒從父親懷裏鑽出腦袋,深邃的雙眸仰頭而視,心中滿是酸楚:[我一出生就奪走了娘親,您的至愛,四肢雖不及殘廢但終究也是個啞巴,您的傷更是因我而起,雖不是妖童轉世,但是禍童這點倒不假,這三年來您不但沒怨恨過我,甚至還給予我無私不至的關懷,我不懂,您和我前世的父親相差實在太大了,我解讀不了這份名為父愛的情感。]思及痛處,兩行淚珠再次從蕭啞臉龐劃落。
蕭雄先是一怔,隨之心痛地將其擁緊,柔聲道:“啞兒不用擔心,爹沒事,隻是偶感風寒罷了,方伯已請郎中來診療過,隻需兩三天便會痊愈。”
蕭啞將頭重新埋進父親胸膛,豆大的淚珠滲濕了父親胸前的衣裳,心中甚是悲痛:[沒事?沒事才怪,怒火功心傷及肺腑,病易療體難養也。]我真的很不明白,為什麼來到現世後自己會變得多愁善感,眼睛像壞掉的水龍頭,時不時地滴出眼淚。
蕭雄一邊輕拍著啞兒的背,一邊重複低語:“啞兒,睡吧,安心地睡吧。”
[我知道這就是自己前世一直在渴求的父愛,好溫暖,溫暖地令人心安,眼睛竟有點酸楚,眼皮也越來越重了……]
片刻後,感覺到懷中人兒已安然進入夢鄉,蕭雄這才悄然無聲地輕歎了口氣,悄聲低語道:“啞兒,你是爹活著的理由,若不是有啞兒在,爹早已隨蓮妹去了,所以啞兒一定要健康快樂地長大。”
蕭雄輕輕將入睡中的愛子放置床榻上,從懷中拿出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喃喃道:“蓮妹你放心,在天上安心地看著吧,本帥一定會保啞兒平安,哪怕以國為敵、與天做對,本帥也決不讓任何人傷及啞兒一絲一毫。”
躲藏於床底的黑衣人聞言甚是一驚,心中不免歎息:[早聞蕭將軍愛子如命,今日一聞果不其然,為妻而亡又為子而生,好一個多情男子,敢問天下間也僅此一人,什麼功成明就、榮華富貴在情字前也僅是過雨雲煙罷了。]
蕭雄靜坐片刻,見月已落樹稍天微明,這才不舍地將玉佩收入回中,俯身為啞兒整理了下綿被,滿臉倦容地起身離去。
黑衣人屏息靜氣,聽其腳步聲已遠去,這才悄然無聲地鑽出床底,伸手輕拍掉身上的塵灰,定眼看了眼沉睡中的啞兒,低喃道:“我想我們很快又會相見了。”而後嘴角勾起了一絲微笑。
寅時,正值夜與日的交替之際,一襲黑影身手敏捷地從怦息府翻牆而出,悄然無聲地離去。
南•熙國――皇宮:明熙殿
德福靜坐於龍床邊不遠處的席榻上,時不時地抬頭眸天色,轉而緊盯著牆上一幅普通的落地壁畫。
良久,一動不動的壁畫緩緩升起,牆上忽地出現一道暗門,一襲黑影從容地從密道中走出,片刻後壁畫又悄然無聲地降下。
“皇上,您可回來了。”德福心喜地迎向黑衣人。
奕瞳掩手打了個哈欠,額首點頭代為回答。
“皇上,先行歇下,老奴這就下去備早膳。”德福利索地替奕瞳退下夜行衣換上寢裝。
“嗯。”奕瞳簡單明了地應了聲,伸了個懶腰躺上龍床,德福捧起夜行衣看了眼若有所思的幼皇,悄然無聲地退出寢室。
“為妻而亡、為子而生,以國為敵、與天做對。”奕瞳將話放入口中反複念叨著,心裏琢磨著:[如果太後下令要將啞兒處死,那蕭將軍定會不顧一切誓死守護愛子,再者如果蕭雄帶子潛逃出城,那太後定會下照書捉拿叛賊臣子,那蕭雄與啞兒可容身的地方僅有逃往鄰國,而蕭雄在軍隊中聲望博高軍心定會起動蕩,而這一切如果是蓄意想引起蕭雄叛變離國?那……]
奕曈因自己腦中蹦出的驚天想法而感到吃驚,斟酌片刻對著空無一人的寢室,揚聲道:“影虎。”
一襲黑影憑空出現在寢室內,單膝而跪:“主子。”
奕曈側身眸了眼來者:“朕給你一天的時間,揪出大祭司了塵的底細。”
影虎靜思片刻,疑問道:“主子,可是懷疑了塵乃奸細?”
“大有可能。”奕瞳低喃道。
影虎不語,斟酌片刻起身離去,如風般來無影去無蹤。
奕瞳眸了眼冷冷清清的寢室,一襲睡意襲上心頭,疲憊地合上雙眼沉沉睡下。
(天年貳零伍夕(夕為年),南。熙國祭祀宮降一神喻:“妖童臨世王者之家,克殺其母禍害其國,罪孽深重落地成啞,殺妖獻祭保國太平。”消失一出便有傳聞指出妖童乃熙國三將蕭將軍之子,整個京頓時陷入一片爭論,市井百姓個個人心慌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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