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跟鸚鵡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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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大丫出了鳳清漣的家門,暗暗鬆了一口氣,那個冰山一樣冷酷無情的男人總是給她一種無形的壓力,令她喘不過氣來。一向膽怯懦弱的她,本不敢如此頂撞鳳清漣,可是一想起今天他毫無同情心的拿她的工作來捉弄她,這令她無法原諒!那可是她賴以生存的唯一來源,他卻可惡地以此來要挾她!
如今帶著壯起鼠膽、把貓打翻的悲壯逞了一時之氣,此刻卻有了後怕,想起他在公司裏冷硬的作風,背上不由得升起陣陣寒意,不知鳳清漣會不會打擊報複她,找借口真將她炒了?
黎大丫心中的那個悔啊,將腸子悔青都不算,五髒器官都在發青,直向嘴裏灌苦水。
她懊惱地捶打著自己的頭,痛悔不已地嘟嚷著:“潛秋,我真是個豬!怎麼這麼沉不住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喜歡衝動,做事都不計後果了?小時候經常被佳嘉和福楓欺負都不敢吭過一聲,如今怎麼竟敢對鳳總使性子?我真是瘋了,腦子鏽逗了!他要真把我炒了,我到哪兒找這麼好的工作呢!豬,真是豬!”
正當黎大丫垂頭喪氣、懊惱不已時,耳邊傳來陣陣“啾啾”之聲。抬頭望去,原來路邊的行道樹上掛著一排十幾個鳥籠子,每個籠子裏都有一隻毛色或豔麗、或潔白、或絢麗的鳥兒,有夜鶯、鸚鵡、八哥、畫眉等。
籠子下站著一個頭發花白、年約五十歲模樣的男子,和一個三十出頭的男子圍著一隻鸚鵡在討價還價。
隻見那隻鸚鵡渾身毛色雪白,頭頂有黃色冠羽,體態修長均稱,如勾鐵喙油黑發亮,一對黑眼珠如同黑鑽熣燦晶瑩,看人的眼神懶洋洋,愛搭不理的,整體看上去竟是雄壯威武,甚有王者風範。
此刻被鎖鏈鎖住腳架在木架上,被那年長者端在手上,極力地向青年人推銷著,“小夥子,你看看這鸚鵡,是隻雄鳥。”而後一指旁邊另一個支架上的身形稍小一些的鸚鵡,“那還有一隻雌鳥,跟它是一對兒!”架上的那隻雄鸚鵡聽到此話,竟似聽懂,惱怒地瞪著賣鳥人,似人怒發衝冠似的羽冠豎了起來,大有與人拚命的架勢。
賣鳥人依舊自顧自地向年青男子介紹,“看,這毛色多光亮,沒有一絲雜毛,這可葵花鳳頭鸚鵡中的極品,市麵上低於一萬元都是不賣!要不是看著你著實喜歡,我還真不舍得賣給你!算你便宜些,八千,如何?”
鸚鵡見那賣鳥人不理它,自己沒趣地又垂下了頭,神情又變得懶洋洋地。
青年看著眼前沒有絲毫精神、垂頭搭腦的鸚鵡,猶豫著,微皺著眉,“老板,你是在溜我玩兒的吧?這鸚鵡沒點精氣神,一副病怏怏的模樣,而且逗弄它半天,它都愛搭不理的,連個聲都不發,不會是個啞鳥吧?會不會學說話呀?”青年伸出手去想要撫摸一下鸚鵡的羽毛,鸚鵡怒氣衝衝地向著他一瞪,衝著他的手背就啄去,若不是他反應機敏,沒準就被啄個血窟窿,不禁嚷嚷道:“這鳥性子還真烈!嘿嘿,不過,我喜歡!”
賣鳥人一臉的諂媚,“我賣鳥、養鳥幾十年了,怎麼會將隻啞鳥賣人!那不是毀我招牌嘛!這種鸚鵡最是忠心,對主人最親近,假以時日,好好調教,肯定就會變得溫順的!不信,我讓它叫兩聲來聽聽,不過事先說清楚,這種鳥的叫聲很聒噪的!”
說著,手下用力地拍打起鸚鵡來,鸚鵡驚慌振翅,向天飛去,無奈剛飛離木架一尺遠,就被腳上的鎖鏈又拉回架子上,在方圓一平方尺的距離內狂扇著翅膀撲騰著,仍是一聲不吭!如鑽小黑眼中竟閃著怒芒,如同一雙人眼,甚是詭異!令販鳥的老板又氣又惱,拍打得更急。
旁邊停下一人,大聲嚷嚷道:“老劉,又在賣你的那隻啞鳥呢?這鳥出生都一年多了,從沒聽它叫過一聲,我看你還是積積德,甭又在這兒騙人,便宜點賣給我得了!”
被稱為老劉的賣鳥人一臉的惱怒,瞪向停下來看熱鬧的四十多歲的漢子,氣哼哼道:“王實,你怎麼總是跟我作對?我賣我的鳥,又礙著你什麼事兒了!去,去,去,一邊去!”說罷就轟王實。
剛剛那個有些心動想買這隻鸚鵡的青年一聽王實的話,立刻鬆開扶著木架的手,有些惱怒地道:“你這人做生意怎麼這麼不地道,竟然騙人!拿隻啞鳥來唬我!”說罷轉身就走,老劉急忙上前去拉,被青年恨恨甩開。
老劉氣得對王實怒目圓睜,“王實,你……你這個王八羔子!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我就白送人也不會便宜了你小子!”說罷,將手中木架掛到樹枝上,就向王實追去。
老劉這一抬腳,才發現竟是個跛子,走起路來一歪一歪的,王實則靈活地躲閃著,嘴裏仍不時地嘲諷著,老劉因腿腳不利索,怎樣都追不上王實,氣得他吹胡子瞪眼,卻是沒轍!
黎大丫此時剛好從此經過,王實從她身前閃過,老劉一個重心不穩,差點兒栽到黎大丫身上。
黎大丫急忙伸手扶住老劉,老劉感激地衝她點點頭,就要繞過她繼續去追王實。
恰在此時,奇跡發生了,被掛在樹上的那隻鸚鵡突然開口說話了,“姐姐!姐姐!”叫得方向竟是黎大丫。
正在捉迷藏的兩個男人都楞住了,麵麵相覷,這隻鸚鵡不是啞鳥?而且這一開口,就會喊“姐姐”?真是奇了!
剛剛走出五米遠的青年聽到鸚鵡的叫聲,詫異地回過頭來,看向剛剛如何逗弄、拍打都不會發聲的鸚鵡,眼中充滿驚喜。
黎大丫則疑惑地看看四周,方圓五十米內貌似的確隻有自己一隻雌性動物,別無二隻,這隻鸚鵡是在衝著她喊“姐姐”嗎?
那隻鸚鵡奮力拍打著翅膀,似想掙脫鎖鏈,掙紮得非常劇烈,腳上因鎖鏈的牽扯竟隱隱地勒出血痕來,向著黎大丫的方向叫得更急,“姐姐!姐姐!”聲音中竟有著如同人一般的惶急。
老劉走上前去,從樹枝上取下鸚鵡架,來到黎大丫麵前,看到那個鸚鵡急不可耐地向黎大丫撲去,嚇得黎大丫身子後仰,不知所措。
老劉和王實深感詫異,老劉上前說道:“小姐,看來你跟這鸚鵡有緣哪!自打它出生,就從未聽它叫過,現在一見到你竟然就會說話,真是我平生所見!嘿,這還真是出了邪了!”
黎大丫看著眼前這隻鸚鵡,心中也甚是喜愛。潔白如雪的羽毛順滑油亮,淡黃色的鳳尾扇形羽冠極為淡雅神氣,眼睛此刻一掃先前的無精打采變得神采奕奕,整隻鳥變得光彩奪目、漂亮異常。
黎大丫怯生生地伸出手去,一觸及鸚鵡身子,就縮了回來,害怕被它那尖硬的喙啄傷。那鸚鵡一改剛才氣勢洶洶的模樣,異常溫順地站立在木架上,任由黎大丫撫摸一動不動,微側著頭,一雙小眼緊緊地盯著黎大丫,裏麵竟有著濃濃的喜悅和眷戀,這令圍上來的三人嘖嘖稱奇。
“老板,這鸚鵡我要了!給你八千!”剛剛那青年見狀,心下大喜,爽快地掏出錢包數出八千就向老劉遞去。
老劉大喜,接過錢,舉著鸚鵡架就要遞向那青年,不提防被那鸚鵡狠狠地啄了一口,一對小眼中閃著憤怒的光芒。
老劉被鸚鵡一啄,手背上頓時血流如注,再拿不住鸚鵡架,眼見鸚鵡架就要掉落地麵,鸚鵡拍翅飛了起來,卻無法帶動沉重的木架,就要被木架砸到,黎大丫眼疾手快,一把撈起鸚鵡架,算是沒有砸到地麵。
黎大丫仔細審視鸚鵡,見沒有受傷,提著的心才算放下。不知為何,一對上鸚鵡那雙如黑鑽般的明眸,心就徒生親切感,一陣柔情頓湧,再看到它腳上因鎖鏈的桎梏而勒出的血痕,心沒來由得輕輕一痛,憐惜頓起,端著架子不舍得再鬆開。
鸚鵡飛回架子上,與黎大丫對視,之前滿含怒意的雙眼變得溫柔異常,“姐姐!”原如殺豬般聒噪的聲音變得溫柔異常,令餘下三人都驚奇不已。
“我說老劉,我看這鸚鵡跟這位小姐有緣,不如你賣給她好了!”王實說道。
黎大丫羞紅了臉,囁嚅道:“我……我沒錢!我買不起!”
“姐姐!”鸚鵡又叫道,這叫聲中竟滿含了委屈與不舍,眼中竟升起薄薄的霧氣,充滿了幽怨,令三人再度驚異地看向鸚鵡,鸚鵡卻隻盯著黎大丫目不轉睛。
老劉見狀,也看出黎大丫的窘迫,雖然有心想要賣給那肯出高價的青年,但是看剛剛鸚鵡的反應,顯然是有自己的思想,不肯讓自己賣於他人,而黎大丫剛剛幫過他一把,心中也有些感激。於是心一橫,衝黎大丫和顏悅色道:“這位小姐,既然這鸚鵡自己擇主,那我賣給你好,一千元,你將它帶走!”
鸚鵡似能聽懂人話,雙眼充滿期盼地看向黎大丫,黎大丫悄悄摸摸幹癟的錢包,為難地看看鸚鵡,再看看老劉,默默地將手中的鸚鵡架遞給老劉。
鸚鵡緊盯著黎大丫,眼中充滿了失望,難過地垂下頭來,不多時,竟有一顆晶瑩的淚珠從眼中滴落,令老劉等人的下巴幾乎掉到了地上。
半天,王實才咽咽口中的津液,艱澀地說道:“我說老劉啊,我看這鸚鵡是成了精了,你呀,幹脆送給這位小姐好了,它隻認這位小姐,到了別人手裏,隻有死路一條啊!全當你行善積功德了!”
老劉如同牙痛般掙紮許久,才一咬牙,狠狠心道:“這樣吧,二百,再低我可真是不幹了,光養它的成本都不止二百呢,好歹也得讓我收回點兒本不成!”
黎大丫摸摸錢包裏今天剛剛取的五百元錢,這是用來準備交房租的。猶豫半天,對上聽到這話再度抬起頭充滿期盼地望著她的鸚鵡,心中不由一軟,終於下定決心,掏出二百元遞於老劉,接過老劉手中的鸚鵡架。
鸚鵡的眼中頓時充滿了狂喜,狂扇著翅膀似想飛起,黎大丫見狀,向老劉要來鎖鏈鑰匙,打開鎖,對著鸚鵡輕聲道:“飛吧,你自由了!”
鸚鵡並不飛走,而是飛到黎大丫麵前,撲扇著翅膀,衝著黎大丫幹燥的嘴唇仿佛怕傷著她似的,極其溫柔的一啄,這才飛到黎大丫的肩頭上站著,心滿意足地側頭看著她,鳥頭親昵地挨蹭著黎大丫的臉,如同情人間的依偎,口中更是溫柔似水地一聲聲地輕喊著:“姐姐!姐姐!”
那一聲聲姐姐裏仿佛含著積攢了千年萬載的思念與深情。令在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直到黎大丫走出很遠才回過神來,三個人才咂巴著嘴,摸著胡茬青蔥的下巴,不可思議地自語道:“怪事年年有,今年尤其多,這鳥不僅會自己擇主,還會跟人親嘴,嘖嘖,真是成了精了!”
黎大丫自此因有了鸚鵡作伴,給平淡苦澀的日子注入許多溫暖和甜蜜,令她有了親人、有了家的歸屬感,終於不再感到孤單無依,生活也因鸚鵡的到來而多了許多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