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五行之主 第廿三章:招郎大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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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不發這一入靜,便是三日三夜,待醒轉過來時,隻見自己已坐在一塊青石上麵,眼前卻不見了飛雪狂風,竟是已走出了茫茫雪原。當下便站起身來,隻覺渾身肌肉、骨骼中盡都充滿了力量,暖融融的好不舒服。回頭見那老者坐在旁邊另一塊大石上,卻在閉目養神。那蛇妖烏拉,便趴在一旁閉著雙眼,也不知是修煉還是歇息。
那老者見花不發醒來,卻向著他笑道:“小子,你那聚氣之法可有所成?”
花不發向他作了一揖,朗聲笑道:“承蒙前輩指點,小子已聚成水行之氣了!”
那老者的一抖滿頭銀發,卻對花不發笑道:“小子,那玉筆峰離此便隻得八百裏了。這小蛇不肯前去,老夫看你修為已有些根基了,這裏到玉筆峰,不過一日路途,你自個前去便是。老夫便不再相送了。咱們便在此分手罷。”
花不發與那老者相處了這幾天,隻覺老者性情豪放恣肆,雖行事不通人情,其用意卻是極好。隻他這不辭萬裏送自己到此,這一份恩情卻也不是自己能受的。當下便有幾分不舍,便對那老者笑道:“前輩一路相送,小子感恩不盡。不知前輩姓甚名誰,日後但有差遣,小子定當遵行。”
那老者哈哈大笑,當下沉吟半晌,方對花不發道:“老夫是受人所托,忠人其事,哪裏需要你小子什麼報答?”一麵說著,一麵縱身跳到烏拉背上,傾刻間望著雪原中飛一般去了。
花不發不由的呆了,卻聽得莽莽雪原中傳來一聲大喝道:“老夫便是那‘雷神’馬驚天!”花不發聽了,臉上頓現出一絲笑容來,卻運起玄功,望那玉筆峰去了。
雪原過後,地勢漸漸降低,卻是一個極大盆地。盆地中又有無數山脈縱橫,其中有一座極大山脈便叫筆架山,那玉筆峰便是其主峰。花不發下了雪原,便望著筆架山方向行去。卻見一路盡是高山峻嶺,花不發仗著身法武功,在其間踽踽而行,卻也有幾分疲累。看看行了半日,卻見前麵有一個村落,不由尋思道:“這山中路途複雜,我初來此處,想來也走了不少彎路,不如到村中找個人問問路罷!”便放慢身形,竟轉向村中大路上來。
卻見村中之人,盡是碧睛朱鼻,和中原人大不相同。花不發見了奇怪,不由忖道:“莫非這便是人族與妖族混血所生?”便攔了兩人問路。那兩人都穿著尋常布襖,見花不發一身華貴,頓時便恭敬起來。幸得言語尚且相通,那兩人聽得花不發竟是要去往玉架山,那四個蔚藍眼睛不由都瞪得老大,倒像是四個碧綠的水潭,卻向著花不發問道:“你要去神山,難道你也是神仙?”
花不發聽了笑道:“我不是神仙,是去神山學仙法的。”
那二人聽了,臉上神色卻是更加殷勤起來,當下便對花不發道:“那神山離這裏遠得很,便騎著快馬去,也有四、五日路途。咱村中今日招女婿,晚上便要舉行大會,不如你在這裏歇息一個晚上,待明日再行上路罷!”
花不發聽了,心道我被雷神帶到這萬裏之外,什麼時候能回去也不知道,也不在乎這一晚了,當下便點了點頭。那二人見了,便嘰嘰喳喳的講起村中招婿大會來。原來這個大盆地,方圓有八百裏,當地人都叫它天樂盆地,卻是化外之境,極是民豐物阜。當地人甚是好富,大凡嫁女,便要擇那有錢金多的。因此便留下一個風俗來,便是這招郎大會了。
這招郎大會上,凡是到了出嫁年齡的村中女子都會出席,至於男子,則不論種族年齡職業遠近,均可前來應招。隻要看上了某一女子,又能拿出比競爭對手多的金銀來,便可抱得美人歸。因此在本地民俗中,每一年中最為熱鬧不過的,便是這招郎大會了。
花不發聽了,不由的啼笑皆非,當下在心裏想道:“這世上之人,最是貪圖財勢,但是像這種量財嫁女的民俗,恐怕全天下便隻這裏一處了。”卻又想起柳成蔭來,心道:“隻是我姐姐,嫁我時卻在我最窮的時候,她若是有父母,也不知怎生看待我這個窮女婿?”想了一回,隻覺得心頭又是惆悵又是甜蜜,竟不由的癡了。
那二人卻甚是好客,生怕花不發跑了一般,一左一右拉了花不發的手回家去。原來這兩人是嫡親弟兄,一個叫達裏木,一個叫哈森,此時已到了婚娶年齡,卻都未曾娶妻。此時見花不發衣著華麗,隻道是富貴人家子弟,隻盼奉承得他好,便打賞些金銀,哪裏想到他口袋裏卻是一文不名?
花不發卻不明白他們心中所想,見二人如此,卻不好推脫,便隨著二人去了。那達裏木弟兄回到家中,和父母略一商議,便取了銀子竟到村中沽酒買肉,排了一桌盛宴,便請花不發獨自享用。花不發卻是叫花子出身,平日裏餓時比飽時不知多少,哪裏奈得這許多?達裏木兄弟隻說是當地風俗,也不管花不發願不願意,竟將他扶到桌前,自己與父母一同伺候著花不發用了,這才引著他到招郎大會上來。
此時已是黃昏時刻,隻見村中麥場上燃起堆堆篝火,那場邊又搭了個台子,此時已有許多人來到場前,圍著篝火唱歌跳舞。那達裏木弟兄便將花不發請到一堆篝火前坐下,兩人便一左一右站在他身邊,隻向著本村村民吹噓花不發是神州富家子弟。花不發聽了這些胡言亂語,隻覺得無比荒唐,卻也不好說破。
待到了天黑,村中之人已盡都來齊,便見一位白胖老者,站在台上宣布大會開始,這台下青年男女盡皆歡呼。便有一位村民,帶了個白麵團般白白胖胖的女兒上台招郎。那達裏木弟兄便在一旁笑道:“這是咱村東頭的麗娜,臉上有些麻子,平日裏我們私下都叫她‘夏夜星空’。”
花不發聽了,運足目力往台上看去,果見她臉上隱隱約約有些黑點,卻不甚明顯,想來是借脂粉遮住了。卻見場中一位黑黑瘦瘦的青年舉起牌來,大聲喝道:“五十兩,俺出五十兩銀子。”
花不發聽了,不由吃了一驚,心道五十兩銀子,平常人五口之家也可以吃喝十來年了。卻見那達裏木弟兄向自己介紹道:“這個是村裏的布勒,家裏較為貧窮,這五十兩想必是他能出的最大價錢了。”
花不發聽了一驚,當下向達裏木問道:“他家裏既然貧窮,怎麼還有這五十兩來娶親?”
達裏木笑道:“這五十兩銀子是從親戚朋友那兒借來的,那利息自然也高得很。不過若是他真的娶了麗娜回去,過個一年半載,便可生幾個女兒下來。再過個十多年,女兒們長大了,豈不是大大的賺了一筆銀子!”
花不發聽得啞口無言,卻見那哈森在一旁接著說道:“咱村中莫漢,家中本來窮得很,隻身在在遠方為人幫傭。一次參加那兒的招郎大會時,隻花了三十兩銀子,便找了個漂亮女人回來。自己卻還未足,當即便帶著那個女人參加本村的招郎大會,結果竟招到五百兩天價,倒讓他好好的賺了一筆。現在家中新房子有了,田產也有了,隻待再過個幾年,便是本村富人之一了。”
花不發聽了大奇,當下問道:“如何這老婆也可以轉讓的?”
那哈森撇撇嘴道:“這有什麼稀奇!你若是娶了老婆,卻沒法子養活她,她遲早還是要跟別人走的。不如參加這招郎大會,還可以賺回些銀子。”接著又道:“像咱們這生來窮的,便招上了郎,這錢也都是借來的。隻是盼著自己老婆一兩年內生下女兒來。若是生了兒子,這親戚朋友逼債的緊,隻得又將老婆招了出去才是正經生意。”
花不發點了點頭,當下笑道:“那你們這裏,女兒是寶貝得緊了。”
達裏木點點頭道:“這個自然。在我們這兒,女孩家是從來不用在家中幹活的。隻養在家裏,那做父母的,隻盼能將她養出個模樣來。待她長大後,便可在招郎大會上好好賺上一筆了。像這個麗娜,臉上隻生了幾顆麻子,在咱們村中算是長得比較醜的了。若是旁人,恐怕五十兩銀子卻招不了去。”
花不發聽得津津有味,再看台上時,果然見布勒出價之後,無人應聲。那布勒走上台去,將五十兩銀子交與麗娜父母,便歡歡喜喜的帶了麗娜下台去了。
此時便見著一個錦衣財主,帶了自家女兒上了台去。那女兒卻生得高顴骨,塌鼻梁,又偏偏長了一雙綠豆眼,臉皮上雖然白淨,卻也是難看得緊。她父女這一上去,頓時滿場都沸騰了。達裏木兄弟便又對花不發笑道:“這個高老財家的女兒,是村中出名的醜女。也不知是高老財前世做下了什麼孽,每日裏山珍海味養著,偏養出了這樣一個模樣來。他這個女兒,恐怕人家出十兩便是天價了。”
隻見那高老財帶著女兒在台上開招,那台上半晌都無人應聲。克裏木見了,高聲笑道:“高老財,你那麼個醜女兒,便白送了給我我也不要。”
那高老財聽了,狠狠地瞪了克裏木一眼,卻是默不作聲。
過了好一會,方見一個賊眉鼠眼的黃臉漢子站了起來,對那高老財的女兒道:“蔓琳,我出五兩銀子招了你去,行是不行?”眾人聽了,便又都是一場大笑。
那高老財在台上尷尬得不行,卻隻得答應,眼見得那黃臉漢子跳上台去,從懷中掏出五兩銀子遞與高老財,便領著蔓琳揚長而去了。那達裏木兄弟便在一旁道:“那漢子名叫克利,他將蔓琳招去,十有八九便是要帶往外鄉,賣給那些三、四十歲沒娶老婆的人家,多少也能賺他一、二兩銀子。”